第13章 答应买粮

慕老爷子一连三句解释，一次却比一次的声调高。

说道这里，慕老爷子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指着洪秀才和胡大强分别说道：“这位夫子被流放原因也是因为他那在西北军中的儿子，这位年轻人被流放也是因为他那在西北军中的大哥，那官道上停留除了我们这几家外，剩下的六十六户，四百九十三人被流放西北边境都是如此！”

“作为村长，您不可能不知道，几个月前西北军那场对抗胡人的战役，朝廷不拨粮草，不派援军，这些前线的士兵，他们挨饿受冻，人数还不到胡人的五分之一，是如何打得赢敌人！”

“我的聪儿呀，我的心肝啊......”

顾老爷子刚站起来，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懑，正打算带着另外的三人一同出去时，厅堂半掩着的一扇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撞开。

一屋子五个人皆是看向撞门而入的一个妇人。

慕玖看到闯进来的这位老妇人年纪和她阿奶差不多却头发已经全白，两只枯瘦的手紧紧的捂住心脏，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

“春娘，你别哭了，当心身子！”

任凭丈夫如何安慰，顾氏仍旧是不管不顾的哭。

虽然过去一年多了，但凡有人在她面前提到“西北军”，甚至是听到“当兵”二字，她就会想起她的小儿子，她的心口就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要命。

慕玖看到眼前哭的快要晕厥过去的老妇人，也心有不忍，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老妇人的身边，把自己备用的干净手帕递了过去。

“村长奶奶，快别哭了，大哭容易伤身！”

正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无法自拔的顾氏，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在劝她。

是小女孩儿的说话声，声音清脆明亮，特别好听。

顾氏抬起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便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女孩儿。

女孩十岁左右，皮肤白皙，双眼清澈透亮，即使身穿一套发旧的粗布棉衣裙，也难掩一副美人胚子。

顾氏看到陌生漂亮的女孩儿给她递手帕，内心的那股伤痛瞬间消散了不少。

她接过女孩儿手中的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点了点头。

“老头子，这些人的至亲都在西北军中，算起来也是聪儿的同袍，说不定其中有些人还认识咱们家聪儿呢，这个忙你就帮了吧！”

顾氏稍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转头劝起了自家老头子。

胡大强不明故里，以为这大娘刚才哭的那样伤心，是因为太过想念他那军中的儿子。

现在听到大娘主动劝叶村长给他们帮忙，顿时心中对大娘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安慰大娘道：“大娘，快别伤心了，你若是想念你那在军中的儿子，你有什么话也好，或者是写信也好，或者是带东西也好，我到了西北边境，一定帮你们带给他！”

胡大强说完，还信誓旦旦的用自己的大巴掌拍了拍他的胸脯。

“我的聪儿，他收不到了，在一年前，他就......”

\他就战死了，他才二十岁啊......\

说着村长也哽咽了，刚止了哭声的顾氏又重新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过此时她的哭声不像刚才那么高亢，而是眼睛紧闭，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不断的低声哭泣。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站在一边的慕玖看到村长大叔和大娘因为抗敌而战死的儿子如此伤心的样子，脑海中瞬间想起了这句诗。

无论在哪个时代，有战争就有人牺牲，牺牲了的人，将是他们亲人心中一辈子无法愈合的伤痛。

在坐的几人听到村长的解释，看到这老妇人如泣如诉、泪流满面的样子，再看看村长一脸的悲怆模样，心中也更加的不是滋味。

胡大强后知后觉，但慕冲却是知道是大强说错了话，他连忙出口替自家兄弟道歉。

“对不起，大叔、大娘，我兄弟惹得你们伤心了！”

胡大强后知后觉，直到听到慕冲替自己道歉，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的话勾起了这两位老人家内心痛苦的回忆。

这位大娘撞门而入哭她的儿子时，他就应该明白这位大娘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叶村长和顾氏看着眼前跟自己小儿子年纪、个头都差不多的两位青年一脸慌张的样子，反而劝起了他们：“年轻人，不怪你们！”

“既如此，你们这忙，我叶家帮了，不过我叶家不会要你们的报酬，只是......”

“只是若你们到了西北边疆，若是有机会，请帮我们问一问阵亡战士们被安葬在何处，请你们替我们两老给聪儿烧点纸钱，我老头子、老婆子在这里谢你们了！”

叶村长说完，拉着他的老伴儿弯腰向顾老爷子和洪秀才几人行了个大礼。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顾老爷子和洪秀才连忙把叶村长夫妻两人扶了起来。

“这孩子是为了保护我们大盛朝的百姓而牺牲的，是我们的英雄，祭奠英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叶村长夫妻见这几人无比诚恳的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心头也涌起了一抹感动。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这是预计要买多少斤粮食呢？我算一算，好在村里找几个帮手。”

叶村长看了看院子里的太阳，主动问起了帮忙买粮的事，同时还吩咐自家老婆子赶紧做饭。

“既然几位登了门，就留在这里吃个便饭吧！”

慕老爷子和洪秀才几人见状，赶紧拱手谢过村长两夫妻。

“爷爷，我去厨房给村长奶奶打下手！”

慕玖见老奶奶利落的去了灶房，他跟爷爷低声的打了声招呼，也随后跟了过去。

厅堂里，慕老爷子和洪秀才把大家凑的银钱拿了出来，告诉村长打算买多少钱的粮食。

村长一听数量，忙去隔壁把刚才带路的青年黑子喊了过来，让他去村里召集人手。

“黑子，除了我家的牛车，你叫人的时候，顺便再借一辆牛车。”

一千多斤粮食，一辆牛车可放不下。

慕老爷子和洪秀才四人见叶村长安排的如此妥帖，又是拱手对他一番感谢。

灶房里，慕玖正坐在小凳上帮村长奶奶择菜，她一边择菜还一边和顾氏聊天。

在聊天的过程中，慕玖知道这叶村长家还有个大儿子，这段时间春耕，他们家忙完后，大儿子夫妻两人带着孙子孙女都去岳家帮忙去了。

顾氏也知道了慕玖还有一对五岁的双胞胎弟弟。

她很是羡慕的夸道：“你们慕家有福气呀，双胞胎可是很少见呢，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只遇到过一次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