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裴矩的无奈

裴虔通被秦琼打成重伤的事情传到了裴氏家主的耳中，裴虔通作为家族培养的军中代表，

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副将给打成了重伤，甚至有赶出军中可能。

于是整个闻喜裴氏都动了起来，身在江都的裴矩是知道裴虔通被打重伤的真实原因的，

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事发的二天，裴矩收到了家主的亲笔书信之后，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做些什么了。

作为主房的嫡子的裴矩打小就不喜欢这个从旁支接到主房的裴虔通。

但碍于家族的利益考虑，裴矩也多次暗中帮助他升迁。

而裴虔通为了更快的升到高位，受到家族的重视，于是选择抱宇文家的大腿，这也让在军中如鱼得水，

短短的几年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校尉，转眼成为正四品的直阁将军，统领皇宫宿卫。

对于裴虔通成为宇文家的走狗，裴矩很是心痛，

也曾多次规劝裴虔通不要和宇文家走的太近，然裴虔通哪里能听裴矩的话，已然我行我素。

裴矩也曾将裴虔通成为宇文家走狗的事上报在清河的家主，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无论裴虔通是谁家的狗，

只要能为家族谋取利益就行，何况他们清河裴家也曾多次和宇文家合作，两家的关系还算融洽。

家族的意思让裴矩很是懊恼，在他看来家主的眼光过于短浅了。

像裴虔通这样的有奶便是娘的人，即便是侥幸身居高位，迟早还是会跌落下来的，甚至会牵连到整个家族。

如果裴矩知道十几个月后，裴虔通和司马德戡等人一起举兵造反，并推举宇文化及成为丞相杀死杨广，

甚至害得裴矩险些死在江都，只怕是要跳着脚指着裴虔通的鼻子大骂忘恩负义。叛臣贼子。

当然裴矩并不知道这些事，他现在在自己的书房中来回踱步思考，紧皱的眉头一时都没有松开过。

他想不明白杨英授意秦琼重伤裴虔通的原因，如果仅仅是为了敲打他裴矩的话，

杨英犯不着去找一个明显和裴矩不和的裴氏子弟的麻烦，大可以直接以话语或者行动敲打裴矩。

如今家主来书，要求他在杨英面前去为裴虔通讨一个公道，这不是让他正面硬刚杨英吗？他真的好想说一句：

“臣妾做不到！”

世家大族的利益永远高过个人的利益，这是身为世家子弟的每一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甚至有时候为了家族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哪怕是要某些人成为顾全大局的弃子，你也得义无反顾的去做。

至少你去做了牺牲的只是你一个人，保全了一家人，如果不去做，就只能呵呵。

裴矩早早就来到尚书省办公的地方点卯，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手上的政务搞清楚。

吃过午饭后，又急匆匆的跑到九华宫宫门前，请求杨英的召见。

书房中的杨英听到内侍禀报裴矩请求召见，心中也是一怪，

平日里秉承中庸之道的裴矩居然会找上门来，想必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于是吩咐陈内侍去迎接下，顺便将他带到书房来。

不一会儿，陈内侍便带着裴矩来到书房。杨英让陈内侍给裴矩搬了一张椅子，待裴矩坐下，杨英笑问道：

“弘大，平日里都是朕召见你，今日是何事让你主动来见朕了？”

看着一脸戏谑的杨英，裴矩尴尬道：

“陛下见笑了，平日里尚书房积压政务太多，臣怎敢擅离职守。

只是今日臣不得不来，臣心中有一疑惑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听裴矩如此说，杨英收起戏弄的裴矩的心思，郑重的问道：

“弘大，学富五车，世上还有弘大想不明白的事？莫不是想看朕的笑话吧！”

“臣岂敢笑话陛下，只是臣真的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厉害，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裴矩的话，瞬间勾起了杨英的好奇：

“说来听听！”

组织了一下语言的裴矩，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

“臣知道陛下痛恨门阀世家之人，臣也是世家之人，陛下却将臣留在身边加以任用。

臣不敢负陛下的知遇之恩，故此朝廷大事从不向族中透露半分。

然终究是世家之人，当家族利益与个人利益相抵触时，陛下认为臣应该如何选？”

杨英正想顺口而出说一番道理，忽然看着裴矩略有深意的眼神，

觉得问题绝不是裴矩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是意有所指的，

一时间杨英也想不到裴矩所指，只能一脸笑容的看着裴矩说道：

“弘大这话怕是意有所指吧，你我君臣二人就不必绕来绕去了吧，有话直说！”

裴矩没有接话，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书案前，说道：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恕臣死罪！敢问陛下近来臣可有何过错还是怠误公务？”

“没有，弘大的勤勉朕都看在眼里。”

“陛下以为臣尚算勤勉，那么臣斗胆问陛下为何借他人之手敲打臣，

若是臣不配为陛下之臣，陛下大可以明说，臣绝不贪恋这权柄。”

听完裴矩的话，杨英明白裴矩为何今天突然进宫了，原来是为了裴虔通的事。

想想也是，毕竟都是一个家族的人，杨英让秦琼处置了裴虔通，

为了顾全家族的利益，裴矩再怎么也得出面来和杨英谈谈，毕竟从外人看来裴矩也算是杨英的近臣：

“弘大是为了裴虔通的事来见朕？”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裴矩也不再扭捏了，很干脆的就承认：

“臣受家主之托，正是为此事而来，还请陛下为臣解惑！”

杨英也知道以裴矩的脾性绝不会因为裴虔通这个人而冒险，

必然受到家族的压力这才不得不站出来，于是杨英说道：

“弘大多心了，朕不会因为裴虔通一个人的事而牵连整个裴家的，你大可让你们家主放心。

不过这次出征他就不必去了，嘱咐他安心在家闭门谢客，等大军归来，朕自会让他恢复直阁将军一职。”

裴矩听出杨英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裴虔通原本是宇文家派去掌控三万骁果军的人，

显然是挡了杨英的路了，他不好直接出手于是授意秦琼将裴虔通打伤，让裴虔通不得不放弃这次出征。

另外杨英想要他裴矩去说服裴虔通离开宇文家倒向杨英，如果裴虔通识相，

那么这个直阁将军就还是他，如果不的话......

裴矩起身深深地向杨英鞠一躬，然后再次跪在地上说道：

“臣谢过陛下大恩！如此一来臣也能给家族一个交代了。”

杨英急忙走下书案，一把扶起裴矩说道：

“弘大乃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岂会不明白你的难处，只是那裴虔通，弘大只怕是难以说动。”

“陛下大可放心，臣只需给家主一个交代，至于裴虔通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如此甚好，切莫因为此事伤了你我的君臣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