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为了得到妈妈的表扬
有人说，雨是神的烟花。
也有人说，雨是神的眼泪。
可顾和却觉得，雨只是雨而已。
雨只是一种现象，是一种只要观测，就能得到的结论。
但他现在却觉得雨变得千变万化了起来。
就算是天气预报也会有误报的时候。
更何况是人，认错了另一个人呢？
他拖着红肿的眼睛在这个待了六年的别墅区跑啊跑。
淋着大雨，从石林晚家跑到了自己的家。
那栋别墅已经换了主人。
室内昏黄的灯光漏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孩童的笑声。
淅淅沥沥的简直和这副凄惨模样完美适配。
爱究竟是什么？
他好像真的不太了解。
爱不就是成为某人的第一位吗？
成为第一，不就是需要努力吗？
他不遗余力的去争取。
却好像总是做成了错误的事情。
如果说爱是努力之人的奖励，那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只顾着往前跑，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一脚踩进了泥潭。
愤愤的踏上去，却又溅起更多更多的烂泥……
雨来势迅猛，打的他身上很疼。连抬头都有几分艰难。
他只好低下头。却恍然看见。
那双满是泥泞的鞋，被另一个坑洼积攒的雨水给洗刷了大半。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得到吗？
“Enigma？”
“12岁的Enigma？”
“这未免太荒谬了。”
顾和自言自语道。
“这他妈怎么可能？”
恰好，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刚空下来。
他直直拦住了出租车，满身潮湿的坐了上去。
司机瞥了眼顾和。
“先生，去哪儿？”
“先生？”
顾和报上了顾家的新址。
他得去找二哥问问清楚。
二哥平日里忙的很，去公司找他是不可能预约得到的。
只能回家一趟了……
车内音响交替播放了好几首古典乐。
司机大概是个古典乐爱好者。
又擅自误会了些什么。
将克莱斯勒：爱之悲，反复播放了好几遍。
听得顾和眼眶又湿的吸了吸鼻子。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只觉得这司机也是在故意嘲笑自己。
抵达顾家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
正值顾家和和美美吃晚饭的时候。
顾和冷着脸推开门，当着自己大哥二哥三哥的面，浑身湿透的坐上了饭桌。
三哥端着一碗热汤出来，面色惊讶。
“我草啊，顾小四居然回来了，这是吹的什么风？”
大哥则阴阳怪气道。
“你看他这个鬼样子，多半是在石家混不下去了呗。”
二哥倒是一声不吭的去给他拿了套换洗衣服，和新的毛巾。
“你先去你房间洗澡，洗完再说。”
顾和呆滞的点了点头，往自己房间去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三哥挠挠脑袋：“咦，之前还跟吃了火药似的，怎么今天老实巴交了？”
大哥也附和道：“我也感觉！爷青回！都回来了，那个小时候隐忍的小四回来了！”
二哥面色如常地给他头上俩暴栗。
二哥：“得了，少说两句。他肯定是有事来找。”
三哥：“找谁？我只和他打过架。”
大哥：“我和他不熟。”
接着两人视线都盯到了中间那人身上。
等顾和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他二哥顾渊已经在阳台上等他了。
顾和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和走之前并无两样。
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二哥……”
顾渊：“别说煽情的话，我很忙。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然你可以找我的秘书预约。”
“……”
顾和刚酝酿的一点亲情又迅速被磨灭了。
“呃，就是。我想问你，十六年前的那场大火你还记得吗？”
顾渊眯了眯眼睛。
“记得。但我只会回答你三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即将接近真相，顾和无端有几分紧张，他拽了拽自己衣角，说出来的声却依旧是颤抖的。
“嗯……当年，把我救出来的人，是你的同学吗？”
“是。”
“他是Enigma吗？”
“是。”
“最后一个问题。”
顾和心脏扑通跳了起来，气息不稳道。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霍青阳？”
顾渊顿了顿，瞥眼看顾和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是。”
顾渊轻笑道，身体都放松了不少。
“你就想问这个？霍青阳的事我倒是能同你讲讲。”
“说来奇妙。当年我和他一起放学回家呢，就碰上了石家着火。”
“消防员还没来，但里边的人早都撤出来了，也就没人管火势。”
“可霍青阳老跟我说听到有人在呼救。”
“就是那个时候，石家的小孩跑到窗户那把玻璃打碎了。”
“周围的人尖叫着把他给拖了出来。”
“霍青阳突然就转过头很兴奋的说，里面肯定还有人。”
“然后把衣服罩住脑袋，拿着灭火器就就冲进了火里。”
说到此处顾渊还是忍不住发笑。
“你敢信吗，12岁的小孩，毫不犹豫的冲进火里救陌生人。”
“理由居然是，为了得到妈妈的表扬？”
“更可笑的是，人是救出来了。霍青阳不仅没有得到表扬，还被骂了一顿，说是多管闲事。”
“因为那位夫人觉得被领养来的孤儿，去火里救了一个私生子，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甚至还为此封锁了消息。”
顾渊哈哈大笑起来。
“……那之后呢？”
顾渊：“之后？”
“那暴发户夫妻在收养他的第三年，怀上了亲身骨肉。就把青阳给赶走了。”
“之后，他就破防到学都没上了，直接开始混日子。”
“不是你给了他一份工作吗？”
“你居然不知道？”
听到顾渊的反问，顾和也笑了。
笑着笑着泪花又冒了出来。
“我不知道啊……”
“我根本不知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霍青阳什么都不说？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顾家的了。
顾渊古怪的笑声在他耳畔萦绕着，经久不衰。
他只知道雨停了。
然后他又打了辆车。
在司机不耐烦的催促下，甩了一叠现金给他。
“随便开，开到哪儿我就去哪儿。别他妈老问，很烦！”
司机接过那叠钱。
点头如鹌鹑。
开了许久，将车停在了市中心的一个酒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