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堂姐裘如
不知不觉就过了午饭时间，直到胃里翻涌的痛意，裘媛才猫在车里下单了一例“开封菜”。
外卖小哥打电话找寻目标的时候，她从车上下来，用脖子夹着伞，一手关上车门，边对着听筒描述自己的特征。远远的看见，一把黑色的大伞下一男一女尾随着民警向这边走来，男人不认识，可女人虽然多年未见，但是面容依然很熟悉，是裘如。
外卖小哥找过来，一边递外卖袋一边跟裘媛说，让她务必给个五星好评，裘媛嗯呐嗯呐的全部应允，把外卖丢进车里，就迎着裘如走过去。
人到近前，裘如不等裘媛打招呼，言辞无不讥讽的说，“他们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给我添堵，连这种事儿都着急着让你来看笑话吗？”说完，脚步不停兀自走进公安局，那个男人也赶紧追上去，还向后瞥了一眼裘媛，应该是问裘如，来的人是谁。
李成先是不解的看了裘媛一眼，问道，“你也是冯静申的家属？”
裘媛尴尬的点头，“他是，是我姐夫。”李成看看裘媛，又看看走进警局的裘如，说了一句，“那一块儿进来吧。”
裘媛紧随李成走到一间问询室，屋里另两名民警和裘如以及那个男人分别坐于桌子两侧，见到和裘媛一并进来的李成，两位民警站起来喊道，“李队。”
李成“嗯”一声后，指示裘媛也到对面坐下，说，“开始吧。”
“姓名”一名民警提问，一名民警记录。
“裘如”裘如漫不经心的回答。
“性别”
“女”
“与死者关系”
“男女朋友”
裘媛脊背挺直，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裘如。
裘如感受到了裘媛的目光，嘴角扯起一抹讥笑。
李成抬手制止继续问询，“不是夫妻吗？”
裘如肯定的回答，“不是。”
开始负责问询的民警，歪过头在李成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成抬头看了裘如一眼，随即跟裘媛说，“这位女士，不太方便在这里，您可以去外面等。”
裘媛还没从刚刚裘如说的“男女朋友”的惊诧中反应过来，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警局的门口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瓜，砸下来四分五裂。但是她还是蠢蠢欲动的想找个知情人给拼凑起来。脑袋里瞬间划过一早上魏桂女士的反应，她笃定，这里面的九曲十八弯，她妈肯定知道。
裘媛和裘如两个人出生日期前后相差不足一个月，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跟在哥哥们后头，被嫌弃的丢在林间地头，一起哭唧唧的回家告家长。一起上幼儿园，又一起上小学。
裘媛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两个傻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裘媛吓得面色苍白，而裘如更是哭着跑去找老师，说裘媛要死了，流了好多血。于是，全班都知道裘媛来例假了，男生好奇被老师吼跑了，很多女生却是羞红了脸，趴在桌子上。
两个人是怎么生疏的呢？
裘媛如愿考进了镇上的重点中学，裘如却辍学进了镇上鞋厂。很突然，裘如就不愿意和裘媛来往了。不是看《渴望》因为“刘慧芳”起争执，而是真的不来往了。甚至有一次，裘媛歇周末在家，发现自己晾在衣架的校服裙子在裘如给家里送咸菜之后，莫名被划破了一拃的大口子。
裘媛认定是裘如划得，魏桂却说，无凭无据的事儿，不许裘媛瞎说。
再后来，裘媛在回村里的路上见到了，撕碎的歌词本，她记得特别清楚，因为裘如说她喜欢，让裘媛送给她的时候，歌词本刚被裘媛贴上《香帅传奇》的贴纸，那是用省了一个月的零花钱新买的，那页摘抄的是《飞花追月》的主题曲，
“风雨江湖\/波险浪凶
有人是身不由己
有人是存心缠斗
你无心\/他积虑
茫茫人间本就不公不平
没有理由
各样人心难测难通
有人要经营霸业
有人愿布衣裙钗
他强求\/你随缘
滚滚红尘全凭机缘巧合”
裘媛离开问询室后，问询室的质询人换成了李成，“你和冯静申，也就是死者，有一个孩子？”
“是”
“性别和年龄”
“男孩，今年，今年17岁。”
“你和死者关系如何？”
“警察同志，这个和案子有关系吗？冯静申又不是我杀的，是你们警察局给我打电话，让我来认，认尸的。”裘如被问得有些恼火，“现在像审犯人一样，对我问个不停，是什么意思？人民警察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裘如身旁的男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怕她说多错多，连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警察同志，别生气。她就是个家庭妇女，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男人向李成鞠躬道歉。
李成又回头示意之前的民警接手后续的问询。
之前的民警继续问道，“裘如，鉴于你和死者的关系，法律上并不支持，而且死者还有直系亲属。警方按程序，还需要联系死者的儿子来认领死者。希望你尽快联系他来我们警局办理相关手续。”
裘如还想和民警争论，却被身边的男人再次制止。
等几位民警相继离开问询室后，裘如身边的男人冯进财对裘如警告道，“来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说话，我可是打听过了，那个杀人凶手已经自首了。官司很快就能判下来，到时候领赔偿金，肯定要那个‘兔崽子’签字，你赶快联系他。”
裘如甩开冯进财的手，“当初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我和冯静申是事实夫妻，我来领是一样的吗？”
冯进财见裘如真生气了，忙认错，“是，是，我的错，我没弄清楚。我也不知道警察能那么快查到冯静申有儿子嘛。听话，现在还是得找那个‘兔崽子’过来。”说着，双手扶着裘如的肩膀哄道，“别生气了，把事儿办了才是要紧的，咱们先回酒店。商量一下，走，别气了。”说着，附在裘如耳边又嘀咕了一句，只见裘如听了之后，扭了扭肩膀，轻轻的推了冯进财一把，嘟囔了一句，“臭不正经。”
两个人扭扭捏捏的从问询室出来，看见裘媛还等在外面，裘如脸色马上一沉，“你怎么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