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回 飞剑穿袖
农竹等三人见状,不想彻底绝了交情,并不取兵器,只以拳脚应付。
这些义和团民都非专业武者,哪里敌得过这三位功夫高手,片刻之间,已倒下七八人,捂臂抱膝,原地痛吟,挣扎不起。
余众见事不谐,争相跑进堂内报信。三人也不追,盘了胳膊,冷然而立。
不多时,一串脚步声起,几个身形雄伟的男子大步奔出堂来,见了三人傲立树下,其中一人最为恼怒,叫道:“哪里来的撮鸟,敢来搅老子们的兴致!吃俺曹福田一刀!”挥起大刀,也不顾旁边人阻拦,径奔三人而来。
曹福田奔及近处,见三人冷笑不动,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愈发恚怒。
原来那日只有刘呈祥、林黑儿因顾旸之事与农竹等人厮见,曹福田等其他首领则并未和他们见过面。
此时曹福田横扫三人一眼,见霍元甲、农竹都是年纪轻轻,器宇轩昂,唯武安承生得最糙,似是平庸老儿,当下把刀直往武安承胸前砍去。
武安承知他有意单搦自己来战,也便跳出,挥起桃木杖,“当”的一声,刀杖相交,竟把武安承震得手软筋麻。
原来这曹福田虽武艺粗疏,力量却是极大,这一刀下来,武安承暗叫:“惭愧!”虚晃一脚,转身便走。
曹福田本来粗莽,又不知底细,纵身追去,左膝却忽地一疼,低头看时,不知何时竟被武安承左脚点中。
刹那间左耳边风声骤起,曹福田哪里招架得,被武安承翻个身,半空中甩起右脚,把一张左脸重重地踢满,整个人原地拔起,摔出数丈开外。
张德成在堂门口见状大怒,挺枪喝道:“你三个吃了狗胆,敢来我天下第一神团的地盘撒野?”
武安承骂道:“我等好心前来拜见,是你手底下的喽啰折辱我们在先!”
张德成道:“自家兄弟姊妹,有甚么说不得?”
霍元甲见他护短,听得发恼,朗声问道:“你是何人?”
张德成道:“我便是张德成。”
“……哦!久闻义和团与张首领大名,”霍元甲抚掌大笑,“不曾想一团之首,原来是这般人物!是我们错看了。就此告辞!”拉了农竹、武安承,转身便走。
张德成怒道:“你当我们这吕祖堂,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么?”一声令下,自与一行红衣团民舞刀弄枪而前。
霍元甲位置稍后,也是不慌不忙,待身后数人把刀枪攻来,一招“游龙回身”,身子微侧,却不转头,右臂前伸,左拳向后打回。
只见他拳影飞动之间,背后三人鼻子上各吃了一拳,各自流血捂鼻后退,
霍元甲转过身来,一招“灵猿拜山”,双臂高举,跃起五六尺,接着化掌为拳,左拳凌空击下,三人已先后倒地。
霍元甲则右拳向天,左拳顶地,扎起弓步,吐个门户。
张德成与一众团民攻至半程,眼见霍元甲以两招奇技轻松打倒三人,忙喝住众人。
曹福田仍躺在旁边,捂着脸急叫道:“大师兄,你咋不上了?”
张德成伸手止住,低声道:“你不见,这人功夫远在那老儿之上?”说着,变了笑脸,抱拳向前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何方神圣?弟兄们方才无礼,冲撞了三位高人,还望恕罪。”
霍元甲回头与农竹、武安承对视一眼,各自会意,转头笑道:“在下霍元甲,字俊卿,这位是怀庆药栈农竹农掌柜,字劲荪,这位是前丐帮长老武安承。”
在场众人听得眼前之人竟是津门大侠霍元甲,多有惊色。
张德成自然也听说过他的大名,只是话已说出,梁子已结,己方人多势众,又何惧哉,当下在前相邀。
三人暗暗握住兵器,跟着张德成往堂门走去,未至门前,背后喧嚷声渐起。
霍元甲走在最后,回头一望,却见众团民已把三人身后路围得墙一般似。众人见霍元甲神情威严,齐齐吓退了几步。
张德成笑容满面,立在堂门侧,只待三人依次跨进,冷下脸来,站到三人之后,举手一招,两侧团民便把堂门猛地关去。
说时迟,那时快,霍元甲左足点地,疾回转身,右腿向后劈出,竟把张德成拦腰扫进堂里来。
张德成猝不及防,一跤扑进屋中。
堂内两侧屋梁上埋伏的团民,本来弯弓搭箭要射,此时见大师兄受难,不及霍元甲制住张德成,便收了箭,挽了弓,争相跃下。
农竹大喝一声,右手绰绿玉杖漫打,左掌一记“亢龙有悔”,先拍翻两人。霍元甲抽出三节棍,武安承挥舞桃木杖,一番乱战,诸团民已尽数着伤倒地。
曹福田朝着众人大叫道:“你们都愣着作甚?快把大师兄救出来!”
堂外的团民见三人勇猛,无一个敢向前搭救张德成,曹福田只好歪嘴忍着脸上的剧痛,舞起大刀,往堂内冲去,众人方才蜂拥而上。
此时张德成趁乱已爬到门口,堂内团民却都被击倒,武安承便跳上前去,一脚踩住张德成小腿。
张德成痛叫一声,回刺一枪,武安承抬腿躲过,曹福田大刀又至,眼看砍到武安承头顶,农竹急挥绿玉杖架住,张德成趁机爬出堂门外。
霍元甲叫一声:“休走!”飞起右手,袖口间掷出一枚飞镖,正中张德成大腿,趴倒在地。霍元甲跟着跃起身子,扑出门外,众团民拦住去路。
霍元甲见状,收了三节棍,袍袖乱舞,震起漫天飞尘,但见他双拳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似此实彼,捕风捉影,众人哪里招架得,被他杀出一条路来,直追到张德成身后,一拳打向他后背。
眼看拳头离张德成后心不到数寸,忽然耳边风声呼呼而动,霍元甲把身子侧躲,只见半空中竟飞来一把剑,刺向他的手腕。
霍元甲见状,急要收招时,那剑却快如流风闪电,刺到自己袖口,收手已然不及。
只是那剑尖点到自己袖口时,整把剑竟也跟着倏然穿袖而过,剑势也轻轻地收住了。
这一下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霍元甲更是原地呆住了。
他虽性情谦逊,亦自问武功算得精湛。
此时他却怔怔地望着那把剑,沉默不语。
那把剑生得一半乌黑,一半银白,正静卧在霍元甲袖口的破洞之中。
剑锋,何其刚?衣袖,何其柔?
可这把剑的劲道却能点袖而消,穿袖而止?
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的剑道,他对刚柔之力的理解与操控,能臻于如此境界?
霍元甲正惊诧间,身后遥遥传来一人的声音,虽远却深。
“‘霍家迷踪拳’,果真名不虚传!老夫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