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委托人（上）
“小懒虫，起床了！——”
早上七点，枵易贴在千草耳边轻声地叫唤着。
但千草似乎并不领情。
“嗯唔……再让我睡一会儿嘛，就一会儿真的——”
这么说着但眼睛一直就不曾睁开过。
“千草，再不起来会赶不上跟委托人约定的时间了哦。”
“啊啊啊，我不管，让我再睡十分钟！”
千草说完又拉起被子将自己埋进去了。
“……不是，千草……”
“哎，枵易啊，千草想睡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昨晚上你们很晚才到，赖床也正常。你就体谅一下我的宝贝儿媳妇嘛。”
“……”
司雨轩在房间外传来劝说的声音，枵易瞬间就呆住了。
妈妈啊，千草可不是那种一次两次赖床的人啊。
“妈，我在电话里跟你讲了的吧，我们今天早上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委托人，耽误不得的——”
说时，千草躺在床上的美颜瞬间流露在枵易的眼前，这让枵易不得不降低了声音。
“哎，这是最后一次了哟。”
枵易轻声地带上门离开了房间，拿出手机拨打了委托人的电话。
“那个，不好意思，见面的时间能不能推迟到晚上八点啊？那个，我妻子现在还在熟睡，可能会耽误不少时间……”
“噗，这点小事发个消息就行了，【黑渊玄白】。”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不过，我知道了，那就晚上见了。”
“呼，还好是个善解人意的委托人，这么一来，我空闲出来的时间也多了——”
回到餐桌上，李枵易时隔四年再度拿起了那份熟悉的碗筷，挑拣着母亲饭菜中自己喜欢的。
“一会儿有事会出去一趟，千草就麻烦您了。”
“嗯，放心吧，这可是我的宝贝儿媳妇儿，我一定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
嘚，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虽然很想吐槽出口，但枵易还是忍住了。毕竟，让千草跟母亲联络一下感情也是有必要的。
“那我先走了。”
“嗯，早点回来。”
司雨轩微笑着提醒道。
就是这么两句非常普通的对话，不知道为何却在枵易的心里溅起了一种难以释怀的涟漪，枵易趁情绪还没完全涌上心头，拿起手机就赶忙离开了这里。
来到城市街头，按照预定计划枵易前往了市中心的一座咖啡厅。
那里，他曾经的高中同学班杰已经等候多时。
“哟，好久不见了，阿杰。”
找到位置后，枵易也不讲客气就这么在班杰的对面坐了下来。
“嗯，好久不见了，阿易。”
班杰打着招呼的同时为枵易点了一杯淳朴的热咖啡。
“啊，谢谢。”
“哎，我们之间客气啥——”
“不不，这可不是客气，是必要的礼让哦。”枵易端起送来的咖啡提问道，“所以，您有什么事吗？施州的市长大人。”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
“彼此彼此，想必联系我之前你应该已经调查了不少关于【黑渊玄白】的情报了吧？”
“呃，那倒是——”
班杰并不掩饰。
“李枵易，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
“你不用糊弄我，我是知道你们灵界除灵师的事情的。”
“阿杰，你既然调查了这一切，就应该清楚普通人插手灵界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吧？”
“那当然，所以我也是抱着很大的决心来和你见面呢。”
“是啊，来跟我见面还带着两个高位除灵师，很谨慎啊，阿杰。”
枵易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在他俩所在的位置后面坐着另外两名打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保镖。不用猜，一看就是班杰的。
“不愧是曾经的世界级除灵师【黑渊玄白】。”
“看在往日同学的情分上，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做好自己市长的职责就行，别管这么宽，要是不想死得很难看的话。”
“噗哈哈，李枵易，你真会开玩笑。”
“哼，你要是觉得我在开玩笑，我倒是不介意——”
“哈哈，别这么说嘛，我们还是来谈谈我请你帮忙的事情吧。”
“哎、”枵易叹了一口气，“说吧，什么事？”
“帮我解决掉西绪福斯，他是我们这里的恶灵之王。以你的本事应该很轻松吧？”
说着，班杰就从公文包当中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枵易，但枵易并没有收下。
“报酬似乎准备的不低呢，不过，阿杰，恕我拒绝你的委托。”
“能告诉我理由吗？我想你们事务所应该不会放弃送上门的生意才对。”
班杰喝了口咖啡淡定地说。
“看来你对我们调查的还是不够啊，有些委托我们可是不会接的哦。”枵易站起身解释道，“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
*******
与班杰的碰面结束后，李枵易打车来到了施州灵协会大楼前。
看着与柳生市市长大楼截然不同，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矮小建筑（实际上也有十几层高），李枵易不迟疑地就走了进去。
然而，不出十秒就被守门的保安人员叫住了。
“站住，什么人！？”
“啧……”
李枵易摆了一下脸，事情要变得麻烦了。
不过也是，像施州这种灵界边缘城市，即便【黑渊玄白】的名声很大，也还是会有一无所知的人在。
眼见保安就要把李枵易轰出去，一位高健硕大的身影上前拦住了他。
“荒古大人！”
“他是我的客人，不用这么戒备。”
“是！”
“走吧，李枵易，你是来找我的吧？”
“哼，来的还真及时，你不会在跟踪我吧？”
“呵哈哈，以你的能力会发现不了我有没有在跟踪吗？”
在荒古的带领下，李枵易很轻松地进入了灵协会内部。
不过，因为是休息时间的缘故，此时的大楼内部并没有多少人。
“我说，刚才我要是不制止，你那个架势是想硬闯吧？”
点开电梯的按钮，带着墨镜和一脸胡子渣的荒古大叔开了口。
“谁知道呢。”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黑渊玄白】居然会主动找人，这可不多见。”
“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李枵易无奈地耸了耸肩。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舍弃广协会副会长的身份，而来到这么个地方当区区指导师？”
“怎么，不行？”
“哼，您高兴就好喽。”
见电梯快到楼层了，枵易又犀利地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除掉这里的恶灵之王？”
“……”
荒古没有回答直到电梯门开了他才简略地说了一句:“走吧。”
看来这其中有些隐情呢。李枵易跟着荒古的脚步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在这间朴素的房间当中，一位妙龄少女瞬间就吸引了李枵易的目光。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正躺在待客用的沙发上睡大觉。
“呃、见笑了——”
荒古走上前轻轻拍醒了那人。
看来这大叔也有一颗温柔的心啊，李枵易这么想着。
“快起来，思兰，来客人了，快去倒点茶。”
“啊，哦～”
女生似乎还处在半醒半醉的状态中，不过过了几秒后，她便瞬间意识到状况清醒过来。
“啊啊啊，对不起，师父，我这就去——”
便慌乱地起身前往置物柜忙活起来。
“见笑了，这是我的徒弟，王思兰。来，这边坐。”
“啊、谢谢。”
一阵功夫之后，总算是进入了谈话的氛围中。
“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李枵易。”
听到荒古没用【黑渊玄白】来称呼自己，李枵易会心一笑。
“这个城市的阴影区情况。”
“你想做什么？”荒古皱着眉头问道，“以你们的情报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特地来问我？”
“哈哈，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就是想问你，不行吗？”
李枵易自信满满地反驳道。
这让荒古顿时语塞，过了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说话:“接下来我说的一切都是我个人的自言自语。”
“哼，搞这么神秘么，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李枵易笑着调侃起来。随后长达几个小时的时间内，李枵易与荒古都没有离开过办公室，基本上就施州的阴影区分布、恶灵的强度、过去发生过的事件等进行讨论和分析。
就这样，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李枵易想要从荒古这里得到的情报就已经全部搜刮完了。
“谢了，荒古大叔。”
李枵易整理整理行装，准备离开了。
“说起来，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没有除掉这里的恶灵之王是吧？你就这么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
“哼，堂堂百级灵术拥有者跟我扯这些。”李枵易瞟了一眼荒古后自言自语道，“原因的话我也能猜到一部分。灵协会机构上的那点破事吧？毕竟，你也是这样从广协会离开的。”
荒古没有回应这份自言自语的解答。
不是因为李枵易说错了，恰恰相反，他猜得非常正确。在灵界中对有编制的除灵师来说，无论身在何处，只要你的地位没有别人高，你就永远很难有话语权和表现的机会。
荒古的处境就是如此。
与施州灵协会会长有一定矛盾的他，怎么可能得到重用。
“喂，李枵易，你究竟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些不过是拯救这座城市必要的讯息罢了。”
“什，什么意思？”
“嗯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枵易摆摆手走出了房间，留下荒古独自疑惑。
“老、老师？您没事吧？”
见自己老师半晌没有动静，王思兰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啊！没、没事，我们也差不多该下班回家了。”
“是，老师！”
其实对于李枵易来说，他获得的最重要的情报就是，几年前在西绪弗斯身边来了一个叛灵师（违背除灵师准则、背叛人类的人，即恐怖分子），而她正是布置施州【络吉暗阵】的幕后黑手。
这个说起来也挺离谱的，关于这个【络吉暗阵】，全施州的除灵师就只有荒古一人看出来了，但这有什么用呢？包括向好山在内的施州除灵师并不相信施州被施加了这么一个恐怖的邪阵。
【络吉暗阵】是中国灵界古时候创造出来的十二禁忌阵法之一，阵法成型之时，阵内的生命会被慢慢剥夺灵力与生命力。
但千草曾在下飞机之时，告诉过枵易不用太担心。
这种古老法阵传到至今已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发挥出它的全部力量。
说到底，千草也不太相信一个区区中位除灵师能成功施展这种大型阵法。
李枵易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色已经开始渐渐阴沉下来。
「差不多该去见一面了吧？委托人那边。」
「啊，是啊。」
********
周围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属于城市夜晚的狂欢即将降临于此。
李枵易很反感这种景色，迅速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了预定之地。
啊，无论何时，这个世界总是会充满一些追逐灯红酒绿之人，李枵易坐在车里看着外面喧闹的人群，“但是，这也没错，也是人类的一种选择——一种生存方式。”
依稀记得，这是李枵易白衣师父所说的话语。
与她的点点回忆慢慢在李枵易的心中重现开来。
窗外，依旧是年轻人们狂欢，他们并不清楚，如今施州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即便千草已经客观分析法阵即便成功施展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两人并不认为这座城市背后隐藏的东西就只是这样。
某种极端邪恶的力量正在慢慢复苏。
而且，“那个人”似乎也来了。
李枵易和千草都很熟悉的一位“朋友”，因为他灵力的出现，才让两人不得不从第二天开始就着手准备各项保险措施和搜集情报。
“你好——”（日语）
千草打通了一个电话。
“哦，千草啊，怎么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爽朗的年轻男生，年龄估计和李枵易差不多。
而对方接电话的地点，在湖北省省会城市武汉城的市中心除灵师灵协会大楼25层的办公室（湖北省灵协会总部）。
“没事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呃……你想问什么？”
电话那头的俊俏男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挥手叫秘书去旁边的资料柜上取下施州的那一框。
“施州灵协会的前任会长王思幽是怎么死的？”
“唔，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