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都有秘密
崔武不说话,手指轻轻叩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他派去盯梢的人也说胡家肉铺乱成了一团糟,胡秀儿都准备改行卖卤肉卖小菜了,买了一大车萝卜白菜,还有好些个咸菜坛子什么的。
那个晏清河好像就是个吃软饭的,屁用没有,只知道跟在胡秀儿屁股后头,还跟个小孩整天在一块玩。
但是崔武心里还是犯嘀咕,胡秀儿不是这么轻易服输的人,晏清河那气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难道是胡秀儿宁愿改行,也不敢暴露晏清河的身份?
崔武手指停了下来,沉声道:“继续收,同时派人放话出去,胡秀儿得罪了大人物,只要她在东河镇一日,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喜掌柜听得心里发紧,这么干真的能行吗?
听说那个女屠户可不是个善茬,逼急了她提刀打到他家门上怎么办?
崔武见喜掌柜不应声,眼一沉,脸一拉,冷声提醒道:“我这儿缺个扫茅厕的,要不让你儿子先顶上,反正钱只要还不上,他的命就是我说了算,是扫茅厕还是剁了手脚扔去当乞丐,你要不先选选?”
喜掌柜吓的脸色发白,赶忙道:“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笨手笨脚,过来不是给您添乱嘛,您放心,就按您说的办,我这就去办。”
崔武冷哼了声,抬了抬手。
喜掌柜赶紧退了出去,直到出了赌坊,上了自家马车,才敢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老管家赶忙递上热茶,喜掌柜喝了几口,身上暖和了,心里却更苦了。
收猪的银子不难凑,他就算手头再紧百八十两还是能凑出来的,但是收上来的猪怎么处理是个大麻烦。
崔武不许他原价出售,免得东河镇的猪贩子钻空子,跑来县城买猪,再倒手卖回去。
可他收猪价本来就高,再加价,根本没人要,只能自己先养着。
他没养过猪,手下的人也没有养过这么多头猪的,天又冷,匆忙腾出来的牲口棚也不适合养猪。
才几天工夫,猪病的病,死的死,损失了将近三成。
照这么下去,不等逼走胡秀儿,他就得先赔个底朝天了。
崔武还让他继续收猪,喜掌柜都忍不住怀疑崔武这是看他不顺眼,故意折腾他玩呢。
喜掌柜现在十分后悔,他当初就不该千方百计求子,结果求来个孽障。
早知今日,还不如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也比被孽子害的倾家荡产,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牛马一样使唤强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喜掌柜也只得继续子债父偿。
东河镇
胡秀儿趁着铺子不开门,难得有空闲,先是把后院菜窖收拾了一通,接着又开始晒干菜腌咸菜。
晏清河看她忙的不可开交,自己又完全插不上手,很是郁闷。
晚上忙完,胡秀儿打了个哈欠,准备铺床睡觉。
却见晏清河还坐在油灯旁一动不动,神色恹恹,不由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睡?宝根又惹你不高兴了?”
晏清河转过头,长眉压下,睫毛半垂,微微嘟着嘴,“你是不是骗我的?”
胡秀儿愣住了,有点心虚,重生的事她没跟恩人坦白,不是她不想说,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她怕被当成疯子妖怪,死而复生这种事谁敢信啊?
晏清河本来只是嗔怪下,想引起胡秀儿的注意,见她心虚到不敢跟他对视,心里顿时堵的不行了。
他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喜欢他!
她难道还想着那个死了的前夫?
她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跟他假戏真做?
胡秀儿见晏清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也有苦衷。”
晏清河等了又等,见胡秀儿还傻站着不动,咬着嘴唇一脸为难,不由更郁闷了。
什么苦衷你倒是说啊,你不知道我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的么?
你不说清楚,我哪儿猜的出来?
想到自己也没告诉胡秀儿记忆恢复了一部分的事,晏清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都没跟胡秀儿推心置腹,怎么能要求她对他毫无保留呢?
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宝根也说他藏了两颗糖在枕头里,连他姐姐都不知道。
晏清河不敢再矫情了,忙跟胡秀儿坦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你成亲那晚说明天要跟我学写字,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也没见你要学,你其实就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打算跟我学,对吧?”
胡秀儿哭笑不得,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吓死她了,还以为他发现她的秘密了呢。
“不是随口说说,要学的,只是最近一直忙,还没顾得上买笔墨纸砚。”
胡秀儿一脸认真解释道。
晏清河打开抽屉,拿出东西摆在桌上。
胡秀儿很是惊讶,一套笔墨纸砚最便宜的也得一两银子了,他哪儿来的钱?
晏清河轻易就看出了胡秀儿心中所想,抬起下巴,淡淡道:“书店老板见我字写得好,送我的,让我帮他抄书。”
说完,又忍不住道:“抄一本书给二百钱,我说了,我会赚钱养你,即便肉铺开不下去也没关系,等我的腿完全好了,我还能赚更多的钱。”
胡秀儿想笑,鼻头又莫名有点酸。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干了这么多事呢。
晏清河下巴都抬酸了,也没等来胡秀儿的夸赞,不由真的生气了。
他瞪着她,一脸委屈道:“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宝根搬了两颗白菜你就夸他厉害,我搬了很多,你都没夸我。”
胡秀儿总算是明白了,原来症结是在这儿啊,赶忙不遗余力的把晏清河狠狠夸了一通,夸的他眉开眼笑,咧嘴直笑。
然后,就被晏清河拉去学写字了。
握着毛笔,看着干净的宣纸,胡秀儿不由有些紧张。
她跟宋瑜学过两回写字,被骂了两回,她笨手笨脚根本写不好,这么好的笔墨纸砚给她用浪费了,要不,她还是先用木棍在沙盘上练吧。
听到胡秀儿的顾虑,晏清河直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纸上落笔。
看到一个流畅优美的字从自己笔下写了出来,胡秀儿又是激动又是不好意思,他都握住她的手带她了,她还忍不住想自己使劲。
最后一笔那个钩写的太歪太长了,让原本很好看的字变得有些别扭。
晏清河却被胡秀儿手的粗糙程度震惊了,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手竟然是这样的。
指腹上有茧子,手背上有冻伤,手指上还有一道道皴裂,光看着都替她疼的慌。
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天到晚忙个没完,手湿了干干了湿,从没见她保养过。
字写完了,晏清河却一言不发,胡秀儿不由有些忐忑,“我是不是很笨,写的很难看?”
晏清河抿了抿唇,“不难看,挺好的,你手上有劲,下笔力道足,好好练,肯定能写出一笔好字。”
胡秀儿难以置信,她竟然被夸了?
宋瑜说她笨得很,不知道控制自己的力气,写字跟刨地一样,就会使蛮力,还把她用力过度透墨的宣纸挂了起来,拿这件事嘲笑了她好久。
她一直拖着没跟晏清河学写字,其实也有怕被他嘲笑的心思。
没想到他非但没嘲笑她,还夸了她。
不同于胡秀儿这边的说说笑笑,一派和谐,宋瑜那边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