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简单粗暴

顾清晏找过来时，胡秀儿已经愁的把发髻都抓乱了。

发钗什么的倒是整整齐齐摆在桌上，连耳环都摘了，看的顾清晏好笑不已。

“天色不早了，先回去睡吧，明日再来对账。”

顾清晏走到胡秀儿身旁，温声道。

胡秀儿看他一眼，郁闷道：“你不是说过年之前要把这些账对完吗？离过年只有半个月了，我连看都看不明白呢，还睡啥啊。”

说完，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好像在抱怨顾清晏似的，又放缓了声音道：“我不困，你先去睡吧，我困了就去后面的小床上睡。”

顾清晏愣住，他把这些账本给她，是想让府里众人都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对她更敬重一些。

也是想给她找点事做，省的她闲着无聊总想往外跑，也方便他吩咐甲午他们做些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不成想她竟当真了，要睡在书房连夜对账。

顾清晏觉得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胡秀儿的反应总不在他预料之中。

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顾清晏只得拿起账本教胡秀儿。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两人影子如交颈天鹅般重叠在一起，看的屋外的顾义明满心欢喜。

照这么下去，明年说不定他就能抱上小少爷了。

却不知屋里的气氛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美好，反倒有几分微妙。

胡秀儿趁着研墨的空隙，问起顾清晏周非白的事。

顾清晏听见她问，心情不由有些微妙。

周非白试图掳走胡秀儿，不仅仅是发现了他和胡秀儿的关系，想以此要挟他，还有别的心思。

不知道胡秀儿跟他关系时，周非白就想把她掳走，知道后依然想把她掳走，被关在暗室那么久都快疯了，依然能清晰记得胡秀儿的名字，记得跟她的点点滴滴。

周非白对胡秀儿的喜欢，可能比他自己以为的都要多得多。

顾清晏很想杀了周非白，这么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但现在还要用到他，只能强忍着。

听到胡秀儿询问，顾清晏的杀意又有些按捺不住，他非常讨厌从胡秀儿口中说出这个名字。

但面上，顾清晏却表现的很淡然，似是随口般反问道：“你怎地这么关心那个土匪？”

胡秀儿觉得这话问的奇怪，那个土匪头子都来找她报仇了，她问问怎么了。

再说，顾清晏一心要抓那个土匪头子，还把他关到那种地方，肯定是要从他身上问出点什么吧。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总要知道他的仇家是谁，要怎么防备啊。

觉出胡秀儿话里的意思是关心自己，而不是在意周非白，顾清晏心里舒服了，但还是不愿意向她透露太多，只含糊道：“周非白他父亲牵扯到一件十六年前的旧案，我还在调查，等查出个结果再告诉你。

至于仇家，我仇家太多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你说，不过你放心，府里还是安全的。”

胡秀儿放心不下来，顾清晏可是西北军主帅，西北现在还打仗呢，他的腿伤成这样，上不了战场，蛮子要是一鼓作气打过来，那不是就要亡国了？

顾清晏没想到胡秀儿会想这么多，接触的越多，他越发现自己小瞧了她。

她可能见识并不多，但她对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的魄力。

她不会轻易受人影响，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她骨子里有种不输男子的刚硬。

顾清晏破天荒跟人说起了西北战事。

“眼下已入寒冬，双方虽未完全停战，但轻易谁也不会发动进攻。

在风雪中作战消耗极大，不仅仅是马匹和将士，更重要的是后备军需，运送粮草的队伍很容易在大雪中迷失方向，这种损失对哪一方都是致命的。”

胡秀儿听得连连点头，大雪天是挺容易迷路的，要是这样的话，她悬着的心可算是能放下了。

可胡秀儿不知道的是，顾清晏说的只是一般情况，还有特殊情况。

如果西北军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无法让敌人产生继续进攻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认知，敌人不仅不会退兵，还会不顾一切突袭。

冬日作战的确十分艰难，但是冬日河道也结冰了，踏冰过河要比平日搭桥借道容易的多。

别看京城守卫森严，城外还有京畿大营的几万大军驻守，其实根本挡不住什么。

这帮京城的富贵兵根本就没上过战场，不知道真正的铁血精骑冲杀起来有多快多凶残，只要攻破了武胜关，蛮夷精骑就可以顺着官道长驱直入，不到一日杀入京城。

给顾清晏五千精骑，他就有把握在半天内杀入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能做到，跟他打了好几年仗的死对头，蛮夷主帅阿勒苏也能做到。

所以武胜关决不能破，一旦破了，大夏就真有可能亡国。

但粮草问题不解决，西北军就会一直腹背受敌，不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根本没有胜算。

他不会让手下饿着肚子去战场上拼命，让西北军继续做无谓的牺牲。也不会像父亲那样愚忠，拿自己的命去填自己人挖出来的坑。

他只能赌，只能等。

如果大夏朝真到了腐朽不堪，无药可救的地步，那他就带着这个王朝跟蛮族一起同归于尽！

至于未来史书上会如何书写，他不在乎。

胡秀儿不知道顾清晏心中的百转千回，但她感觉到了他身上莫名的悲凉，忍不住关切问道：“你是在担心那个郡主吗？还是担心今晚又有人来盯梢？

要不，咱们在房顶上撒点黄豆，让他们一脚踩下去摔个狗吃屎！”

顾清晏怔住，这么简单粗暴，直截了当吗？

胡秀儿还在绞尽脑汁回忆村里人的防盗手段。

“其实撒油更管用，但是费钱，最省钱的法子就是挖点荆棘种在墙头上，或者多养几条狗。

我家的大黑狗就特别厉害，夜里听到一点动静就扑上去，有次还把一个翻我家院墙的小偷屁股咬掉一块肉……”

顾清晏听的乐不可支，那些人派来的打探的高手，若是听到胡秀儿把他们当成偷鸡摸狗的小偷，怕不是要气死了。

不过他倒挺想看看这些高手会不会中招，要不在房顶多撒点油，再撒点黄豆，再在院子角落里藏几条猎犬。

万一有哪个倒霉蛋不小心摔下来，被狗追着咬，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你怎么那么聪明啊，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到？”

顾清晏捧着胡秀儿的脸使劲揉了揉，兴致勃勃道：“我看这些法子都不错，咱们这就找人试试。”

胡秀儿......

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他好像还挺盼着那些坏人来似的？

胡秀儿不知道的是，打探只是那些坏人最表面的手段，他们还有藏的更深更阴狠的手段，即将朝顾清晏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