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爸爸,是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大坝村的赤脚大夫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他正惬意的坐在大队部院子里晒太阳。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撑着把手,坐起了身。
当看到大人怀里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时,连忙起身去查看怎么回事。
细细检查一番,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没啥大事,就是惊吓过度。我给你们开几副安神的药。”
钟文德又连忙指着陆之野说:“您帮忙看看他的胳膊。他徒手接住从堤坝上掉落的孩子。”
那老大夫示意陆之野把袖子撸起来,陆之野直接走进屋里,把自己的上衣脱了。
健硕的身子一览无余,但是双臂上面,由小臂一直蔓延到大臂的青紫,让人触目惊心。
钟文德把昏睡的钟穆青放在床上,大步走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懊悔和担忧:“这一路你也一声不吭,走,咱们去县医院!”
陆之野止住了他的手:“我没事,这就是看着恐怖,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消了。”
那老大夫一脸惊奇的伸手,不断的捏着陆之野的胳膊。
嘴里还不住的嘟囔:“奇怪,奇怪!”
钟文德更是焦急万分。
老大夫把手放下,示意钟文德稍安勿躁。
“他的胳膊没事,没断也没裂,好着呢。很少能看到骨骼这么强健的小伙子了。
我给你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这里面有三七,也可以止痛。”
陆之野连连道谢,从兜里掏出钱来放在桌子上。
老大夫只拿了五毛钱:“好些药草都是山上采的,不要钱。”
说完他又晃晃悠悠的拿出一套银针消毒,给钟穆青扎了几针。
钟穆青幽幽转醒,眼底又浮现出丝丝恐惧。
钟文德心疼的把他揽在怀里:“不怕!”
窝在父亲熟悉的怀抱里面,钟穆青忽的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听者都忍不住心疼落泪。
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爸爸,有人推我,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就连慢悠悠喝茶的老大夫都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钟文德脸上满是冷然,他轻拍自家儿子的后背,不停的安抚他:“青青,不怕啊,你告诉爸爸是谁推的你?”
钟穆青鼻尖红红,抽噎着回答:“我没看到是谁,但是我闻到他身上有牛粪的味道。”
这一句话几乎可以判定是牛棚的人所为,
因为牛棚的人长时间打扫牛棚,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染上牛粪味,洗澡也很难洗掉,就连段晴他们也不例外。
钟文德又想起陆之野问他的话,他愤怒的握紧拳头:“宁国庆!”
可是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要宁国庆咬死了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
陆之野拉住了因愤怒,现在就要往外冲的钟文德:“老师,没人看到,仅凭小青的说辞,是没办法就认定是宁国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陆之野隐隐有一些感觉,推人的并不是宁国庆,毕竟曾经能做到副厂长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会这么傻亲自动手。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钟文德的怒火上。
他的身子一个踉跄,抓住自己的头发,痛恨自己的无能,致使自己的妻儿沦到这种地步。
陆之野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抱头痛哭。
他眼里闪过心疼,转头朝老大夫道了声谢,一手抱起钟穆青,一手搀扶住钟文德,缓步往外走去。
钟穆青看着走路都有些颤抖的父亲,又低头看了看陆之野胳膊上的红肿。
他轻轻拍了拍陆之野的肩膀:“陆哥哥,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陆之野看着强装镇定的钟穆青,缓缓把他放了下来。
钟穆青转身牵过自己父亲的手,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陆之野眼尖的看到他后背上的红痕。
“小青,停下!”
父子二人都疑惑的看向陆之野。
陆之野拉过钟穆青,伸手抹向他后背的那一块红色。
是血迹,可是无论是陆之野还是钟穆青都没有流血,最大的可能就是推他的那个手受伤了,血迹留在了钟穆青后背的衣服上。
钟文德脸上冷意泛起,陆之野在他耳边一阵嘀咕,他才微微放松了神色。
三人再次回到河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村民们都吃完饭,坐在那里洗洗漱漱准备睡觉了。
温思禾特地给他们留了饭。
因为心里有事,俩人也吃的心不在焉。
就在此时大队长走了进来:“小野,没啥事吧?”
陆之野摇头,表示没事。
陆大队长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棚子都分好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大队长,我晚上想和这个小家伙住一起,大夫说我的胳膊需要上药,我自己也不方便。”
钟文德赶紧接话:“我们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
陆大队长当然愿意,毕竟牛棚的人,村民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
匆忙把碗里的饭吃完。
陆之野率先往那边住的棚子走去,牛棚这边的人都在那里洗漱,劳累了一天,脚如果不洗,晚上都能熏死个人。
他眼眸瞥向钟文德所说的国字脸男人,他正在那里洗脸,手上也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陆之野眉峰微皱,不是他?
宁国庆看到钟文德他们回来,还主动上前问候,脸上没有丝毫的心虚和害怕。
只是隐约透露出来的遗憾和得意,让钟文德攥紧了拳头。
作为一个父亲,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到宁国庆的脸上。
宁国庆被打的一个趔趄,捂着嘴嗷嗷直叫。
“钟文德,你想干什么?凭什么打我!”
钟文德眼底通红一片,声音冰冷:“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有数,我儿子要是真出什么事,那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
众人也听出了什么意思,神色各异的看向两个人。
宁国庆拍拍自己的衣服,又伸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证据呢?我一直在那里干活,大伙可都是看到的。”
“是啊,小钟,当时他就在我身边,我们俩还聊天来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国庆眼里的得意丝毫都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