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去送药

马稻下午从山上放羊回来后，双腿很明显瘸的严重了。中华又是躲在屋里对一切事物不闻不问，晚饭也不吃。马稻也没办法，自己随意的啃了一个馒头后，端着一杯水，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歇息，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轻轻的揉着身体疼痛的位置，忍不住的唉声长叹，毕竟是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想着自己几十年都在山上跑，再难走的山路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如履平地般轻松，斜坡上自己行动自如，不需要任何支撑，可偏偏就是下山时候，头发挡住视线的那么一刻，怎么就突然摔下来的呢？

颤巍巍的走到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花油，又走到院中，动作缓慢的坐在凳子上，擦在疼痛的地方，然后轻轻的按摩着。天空那轮明月散发出皎洁的亮光，无数个星星点缀在上空，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月夜里，中华躲在屋里生着闷气，马稻在院中仰望天上的星空而长叹。

两人都有各怀心事。

药水擦拭完毕后，马稻拿起凳子旁边的蒲扇，轻轻的扇动着，蚊虫并未走远，在马稻的周围来回的转着，“嗡嗡”的发出沉闷的声音。也会突然间伸出手在身上拍打一下，那一刻绝对是百发百中，只是受伤的身子，因为这一下拍打，加重了疼痛。马稻皱着眉头，过了好久才缓过来，继续摇晃着蒲扇，淡然的看着浩瀚的星空。

大门不知道何时被推开了，马稻惊厥的站了起来，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看清楚来人之后，马稻吓得手中的扇子立马掉了下来。

“吆，成功啊，这，这，这么晚了，你来干嘛？”马稻问出这话的时候，显然声音都在颤抖。那一刻，她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婶，吃过饭了吧，我看着你家的灯亮着，寻思着你们没有睡，就过来了，亲戚家前几天送过来的饮料，纯奶之类的东西，我又不喜欢喝，想着中华在家，并且又受伤了，拿过来给他喝了”！成功大大方方的说完后，便搬着两箱饮料往屋里去。

“这，这，怎么好呢，你放在家里自己喝了算了”马稻瘸着腿在后面跟着。

“哎，我一个人，白开水喝习惯了，这些东西反倒不喜欢”只见成功把东西放在屋里的茶几上，这才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马稻腼腆的露出笑容。

这时候中华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功哥，还没睡呀”说完，从手中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成功。

成功连忙挥手“不不不，戒了，戒了”

“坐，坐，坐，坐会儿”中华拉扯着成功坐了下来。马稻也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随意摆动着扇子，时不时的用余光去看下屋里两个人聊天的场景。心里是忐忑不安。

“过来坐坐就行了，你这拿过来这么多喝的，家里都有这些东西，等会拿走，这要花不少钱呢”

“那里花钱了，亲戚们拿过来的，没花钱，听说你受伤了，白天忙地里活没时间过来，晚上有时间了过来看看你”

“没事，都是小伤，年轻恢复的快，这几天好多了，前段时间难受，不过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碍事了，谢谢哥的惦记”

“哪里话，都是自己人，说客气话了”

“我爹在的时候，经常说起你，没少帮忙干活，我寻思着那天找你喝酒表谢意呢，结果我爹的事刚办完，自己也出事了，这今晚是个机会，刚好你来了，咱俩喝一杯”中华乐呵呵的说着。边说边打开柜子拿出一瓶酒。

“不不不，岁数大了，烟酒都不沾了”成功连忙出口拒绝。

“你才多大啊，搞得清心寡欲的”中华不解的说着，略显失落的把酒放在了茶几上。

“可不岁数大了呀，比你大二十岁，你说我是不是不年轻了，所以说各方面都要把控了，虽然不像城里人那么科学化管理身体，但是戒烟戒酒对身体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你这事搞得扫兴了，戒烟戒酒”中华小声的说着。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人。小麦色的脸庞，轩昂的眉宇，明朗的双目，直挺的鼻梁，唇红齿白的，立体的五官看上去格外的英俊，整个人发出一种特有的气质，即使长年累月在地里劳作，也挡不住他这般俊郎的外表。高大威猛的个子，得体的白色t恤加淡蓝牛仔裤衣服，脚上搭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清清爽爽的，谁能看出来他有四十岁了，毫不夸张的说他与中华年龄差不多。

就是这样的装扮，让中华看了也自叹不如，自己上身穿着一件松垮的背心，下身穿着一件宽大的沙滩裤，脚上穿着一双夹趾拖鞋。邋里邋遢的样子就出来了。两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马稻回头看了看，小声的说“你们俩不喝酒，喝点茶也是可以的，干坐在那里多没劲啊”

“是的，来，功哥，轻易不过来串门，我这看到你来激动的，忘记给你倒茶了，来来，喝点”中华被马稻这么一点拨，立马反应过来了。

“不了，不了，过来坐坐，东西给你带过来就行了，我还要回去忙别的事了，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成功说完就要准备离开。

“你，你，这来了，还没有喝口水呢”

“离这么近，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成功边说着边走出屋里。中华手中还拿着茶杯在哪里站着，欲留留不住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马稻这时候也用力的站了起来。轻声的“哎吆”一下，伸手去扶住了墙壁，成功看到了，想伸出手去帮忙，奈何伸出手后又突然间缩回了。

“婶，你不用送了”

“没事，我还要锁门呢”

马稻和成功一前一后的走着说着，一同往门外走去。

中华在屋门口大声的说“功哥，不送了啊，有空常来”

“哎，哎，好”成功回复着，站在门口做挥手动作，月光将那个身影拉的修长。中华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心里念叨着，这样的长相，有钱无负担的，竟然待在农村还光棍，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中华摇摇头，径自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两人走到大门口后，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院里，然后又回过头，看到成功紧张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两盒药塞到了马稻手里，小声的说句“我走了”便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马稻惆怅的看着那个身影离去。慢慢的走进院里，轻轻的把屋门锁上了。

月光依旧是柔柔的，柔柔的，像刚刚洗涤后的绸缎，铺洒在大地上，让山脚下的这座农家小院显得格外的如诗如画。没有白天那么醒目的视觉效果，此刻在一片若隐若现的时空中，让夜晚带有一种神秘感，此时，小窗中透出的暗黄色的灯光，与这皎洁的月光构成了一幅体现山村夜晚诗情画意的画卷。

马稻慢悠悠的走到了自己房间，拿起手中的药盒在灯下认真的上面的字条，一个药盒上工整的写上，一天一贴，另外一个盒子写着一日三次，每次两片，看着上面标识的大字体，马稻的心里暖暖的。突然之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口哨声，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

那一刻，身上的疼痛好像不治自愈了。那一刻，兴许是看到了窗外的一片明亮，心里也住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