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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千灯的异变

“灯下生,灯下死。”蒙面人的那句话在秦乐的脑海里挥散不去,那种熟悉感与对于苏辰的熟悉感有所不同。

秦乐的记忆当中,这似乎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在黑夜的笼罩下有无数黑衣人杀到,为首的一人戴着银制的面具,最终在另外一群人的奋力搏杀下被击退。首领也在此战中被身披银甲的将军斩成重伤。自那之后,这个杀人组织就隐匿于江湖的风声当中。不过具体叫什么名字一直无人知晓,只是杀手们死前会高喊着有如教条一般的“灯下生,灯下死。”

无需秦乐多加思考,昨晚第二次寄送的白鸽又飞回到了秦乐的手中。

“原来如此。”秦乐看完鸽子带来的密信,露出了自得的笑容。回忆不仅因此更加清晰,就连当年所不知道的事情也一并知悉了。他看着腰间的“乱花”,有些赞叹过后,连忙去寻苏辰,把昨日的羞耻和尴尬一下子抛在了脑后。

“我想我们应该回辙城一趟。”秦乐开门见山地告诉苏辰。

苏辰正在隔着黑布料观察要运送的剑,一下子被风风火火的秦乐吓到了。

“为什么?”苏辰昨夜心头的燥热未凉,为了强忍古怪的想法,口气被拧为了嫌恶。

“我知道是谁要杀你了。这是一群以灯为口号的杀人组织。我已经托人查到了这个组织的真名,叫‘千灯’。”秦乐没有发觉苏辰的异样,而是拽着脸潇洒地揭露这此间的真相。

“千灯?难道是辙城那家客栈?”

“不错,就是辙城那家客栈。那家客栈肯定是杀手组织千灯的意思。他们仗着常年不露面,且鲜有人知他们的名字,就在那大摇大摆地开客栈。说不定还有收拢流落在外的杀手的意思在。”秦乐开心地像个小孩子。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苏辰挑眉,一针见血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呃,我认识一个很擅长调查的朋友。”秦乐的自信在苏辰面前总是容易变得摇摇欲坠。

“你.....”苏辰虽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还是开始收拾东西,把黑布包裹的剑重新背起来,“你该不会又是天机会的人吧?”

“不可能的,我就是我。我只是真的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

“哦.....”苏辰意味深长地看了秦乐一眼,“算了,暂时不追问你了,反正你总有一天得告诉我的。官府也没有过问这件事,那剑玉的事情,回头弄完了再说。”

辙城。

才离开了几天而已,苏辰就明显地觉得辙城的清风似乎比以往更弱。或者他感觉到的其实是以往孤身的自己。这才没多少日子,苏辰就惊讶地发觉他已经习惯了秦乐在自己身边了。没有确认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两人在黑夜,市场繁盛之时赶回了辙城。

辙城的夜市可谓一绝,灯火通明好似连成一片。天幕的星星都媲美不了大地上的灯光,络绎不绝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白墙青瓦被灯火照耀得失去了本色,却更加好看。仿佛整个城市不曾入眠一样。苏辰想起了那个睡梦中,残缺记忆的雨夜,那可能是他出生以来,辙城最晦暗的一天。

千灯客栈此时却是一片漆黑,似乎在整个辙城里面显得格格不入。好似深渊的漆黑之口,正在请君入瓮。

“这是什么意思?”苏辰和秦乐在远处的屋顶上观望着,秦乐怀疑地说着,“他们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在这里打烊等我们?”

“也可能是真的打烊了。”苏辰看着,漆黑的千灯客栈没有锁门,里面还走出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婆婆,“我们不如去问问那个老婆婆?”

“等等。”秦乐低声阻止了他,“你啊,你就是关键的时刻太善良了。他们都能派小孩子来杀你,你还不谨慎一点吗?”

看到秦乐的表情有些冷冽的不满,苏辰这才低下头来不言语,秦乐的心瞬间就软了:“你呀,得像对待剑一样冷静地待人。大概十年前,我曾见过这个组织一次,但是当时似乎被剿灭了,想不到还是有这么多残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藏匿于此。如若不是的话,这个客栈的名字也太刻意了。”

“十年前你也被他们追杀了吗?”苏辰继续观察着那个老妪,老妪扶住拐杖,坐在了门口。

“嗯....也不算吧。反正没什么事,而且大家都以为这个组织消失了。想不到你好像又把他们引出来了。”秦乐也趴着,不想惊动普通的市民。

“那你觉得是凶手所雇佣的吗?”苏辰把身子挪向秦乐,结果秦乐奇怪地深呼吸了一下。

“很有可能。但是这又太奇怪了。你明明在客栈住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杀你。我猜想可能是你走后,某个人出于某种理由雇佣了这个杀手组织来杀你吧。不过为什么要雇佣这么一个几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组织。又为什么在你离开后才要买你的命呢?”秦乐细细盯着老妪,其实感触到苏辰的体温时,他就已经有些呼吸急促了。

老妪东张西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秦乐想身子向前挪动一两步,结果不小心碰碎了一块边缘的砖瓦。

“不好!”苏辰大惊,只见刚刚还是身形佝偻的老妪,舒展开身体从袖口射出几枚银针,一看就是源出于血针门的针法。剑道当立虽然百家落寞,但还是有许多门派的功夫流传下来,苏辰的剑招梨花暴雨也是模仿自针法。

秦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辰一把推开,在屋顶上滚落着。苏辰拔出剑,以剑扶风,瞬间将所有银针全部挡下,最后一根针摩擦着剑刃划过,甚至激起了细小的火花。

老妪发现招数失败,一个翻滚就滚回了漆黑的客栈里,然后留着敞开的门给苏辰和秦乐。

“居然真的是杀手。”苏辰拍拍秦乐,却拍了个空,才发觉秦乐已经滚得老远。

“你这手劲怎么这么大啊,明明人长得.....”秦乐在屋顶上站起来,按揉着还缠着绑带的左臂。

“长得怎么样?”苏辰语气里带着不悦,但是这是他装出来的,心里只觉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开心,“咳,现在怎么办?快用你机智冷静的头脑想想办法?”

“那当然是杀进去。”秦乐斩钉截铁地说,明明刚刚还差点掉下去,现在又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笑容,“就算真的有埋伏也没关系,他们派出的杀手对你来说犹如砍瓜切菜,只要小心为上就行。”

“可我不能带你去。”苏辰站起来,一脸遗憾地拍了拍秦乐的肩膀,“你武功实在太弱了,而且还有伤。这么一点点武艺和轻功反而会拖累我的。”

“你.....”秦乐每次自信的笑容面对苏辰总是会有些崩裂,但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秦乐面对苏辰遗憾的笑容没有更多言语,而是纵身一跃,翻了下去,无视苏辰直接冲了进去。苏辰被吓了一跳,也连忙跟了进去。

“我不是叫你别进来吗?!”苏辰吼了秦乐一句,秦乐依然谨慎狂妄地看着这漆黑的一片。屋外的热闹和灯火似乎像是不存在一样。苏辰也立刻噤声,小心地挪动着步伐。

这时,柜台上的油灯突然被点亮了。跟着柜台上的油灯,四周的桌子上也都点亮了油灯。店家老板站在柜台前,老妪和两个小伙子分列周围,他们都紧紧地凝视着站在中间的苏辰和秦乐。

“两位好久不见。”店家在灯下用指甲盖摩挲着自己的长剑,完全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辣剑客的眼神,与先前遇到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个接待我的小二怎么没在?”苏辰按住剑,正在观察情况,秦乐冷不丁地又冒出这么一句,店家和其他几个小弟都愣了。

“秦公子记性可真好,那个小二不是我们千灯的人,已经被赶走了。我们本想金盆洗手。做正经生意的。谁曾想.....”店家在灯下照看着剑刃,“此剑又不得不发了。三位家人都没有回来,那么你们找到这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叫千灯的?哪怕是十年前声势浩大,活跃之时,江湖上也少有人知晓我们的名讳。”

“你还不如先说为什么要杀我?何人指使的?什么样的代价让打算金盆洗手的你们都要复出来杀我?”苏辰冷静中带着愤怒,他心中有一丝接近真相的渴望,这种渴望让他变得更加急切。

在苏辰言语之时,秦乐看到了柜台上的油灯旁,摆放着一副铁面具。瞬间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当时年纪尚小的秦乐,看着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追杀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自己也被卷了进去。最后那个男人力斩数人,手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一路保护秦乐到最后。最后面对的是那个组织的首领,一个带着铁面具的男人。面具男和穿着盔甲的男人力战数合,战到最后一招,两人同时用剑招划到了对方的胸口。只是盔甲坚不可当。带着面具的男人在胸口喷洒出了大量的血液,只能在官兵来时逃之夭夭。后来听闻这个造型诡异的铁面具就是杀人组织的首领的标志,从那天之后,这个组织就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坊间传闻是死伤过多,早已解散了。想不到现如今,秦乐又看到了这幅熟悉的面具,只过了十年,店家比秦乐想的还要老了很多。

“所谓千灯呢。就是明灯大师当年在相国寺讲经颂法,然后在顺着河流下放了千只烛灯。当年的杀手被讲经所点化,为了感怀明灯大师普度众生之苦难。就创立组织立下誓言,只收好人之财取恶者之命,并终身侍奉明灯,生死永远都在有光亮的地方。可惜到了之前几代,除了保持口号和对首领的忠诚之外,规则早就坏了。毕竟善人不常买凶杀人,恶者时常千金买命,我们十年前接最后一单,结果任务失败,几乎被官兵剿灭。”店家念叨着,用手感触着油灯上火焰的温度。

“我对你们无聊的杀人故事没什么兴趣。”秦乐不屑地说到。

“没事,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实力了。无论是杀死苏公子,还是我们被杀死。以后都不会有人再知道千灯的故事了。倒不如现在说个痛快。”店家阴邪一笑,缓慢地从后面走出,面具则被置放在柜台上。周围的人也开始缓缓站起身子。

“那,真的不说说理由吗?万一我输了,也让我死个明白,是谁雇佣的你们?”苏辰拔剑,凛冽的剑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店家越来越靠近两人,秦乐站在苏辰的背后,也开始拔剑对峙着。

店家苍老又喑哑的声音在客栈里回荡:“如果我说,我们是自发的要杀死你这个恶魔的,你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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