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还能回去吗?
聂缨白微微抬头,死气沉沉的看向聂安朝,大有他说出来的事不够密辛,就继续靠着车壁上,“什么密辛?”
聂安朝故作高深的笑了,“知不知道今日为什么陛下这么不给襄安王世子?”
聂缨白只在脑海里过了一下,“还能怎么回事,多半是陛下没有登基前,被襄安王世子欺负过,或者襄安王世子当年得罪过陛下,陛下一朝得势,就打算给自己出气呗。”
“嚯,我家小妹还挺厉害啊。”聂安朝是真的没想过,他家小妹还真能猜中个大半。
聂缨白有些泄气的重新靠在车壁上,打算就这样的姿势回到家里了。
聂安朝这会儿轻呼一口气,“说到这陛下和襄安王啊,那可是自幼就不合,陛下先天残疾这事,大家都知道,可陛下又出身高贵,旁人不敢欺辱,偏偏自家兄弟一个个的也都是天之骄子,谁又能看的起身有残疾的陛下呢?”
“而这襄安王世子自幼身边就跟了不少人,那些都是傅氏一族的子弟,个个能打的很,自然不将身有残疾的陛下放在眼里,那个时候先皇他们又一直在外征战,陛下就是想找人做主都找不到,找到其他大人,那就是一句孩童玩闹。”
“所以咱们陛下啊,幼时没少被襄安王世子带人欺辱,要不是陛下自幼神力,力举千钧,怕是会被欺负的不轻吧,所以到了今时今日,陛下不会对襄安王世子有什么好脸了。”聂安朝端坐在车上侃侃而谈。
聂缨白随意的点点头,“一句话总结,就是小时候被人家欺负,现在长大了,自己有权有势,不怕被欺负,还能反过来压的人家没办法反抗,按照人家的身份,这就叫励志,不过人家襄安王说的那可就是小人得志了。”
聂安朝点了点头,今日襄安王要是肯吃下这个亏,让陛下出了这口气也就算了,不过看襄安王今日这个态度,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按照咱们这个陛下的性子,襄安王要是继续在那里蹦跶,迟早惹得陛下不悦,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说到这里,聂安朝的心绪也渐渐带上了点凝重。
是啊,咱们这个陛下可是连先皇留给自己的辅政大臣都没有放过的,谁知道会不会放过自己的兄弟呢?毕竟这么多朝代以来,兄弟相争的事情可不少,更何况是收拾一个不知收敛的兄弟呢?
莫不是王爷心里担心的也是这个?聂安朝开始在心里不断联想,难怪难怪,难怪王爷身边已经渐渐聚集了不少人,却始终忧心陛下会下杀手。
聂安朝一心都在思索这件事情背后的隐秘,没有发现聂缨白的不正常。
比如方才那些话,居然是从一个三岁的孩子口中说出的。
比如聂缨白此刻的脸上,是不属于孩童的表情的深沉。
马车停在了聂府门口,一家四口回到家里,来不及多说什么,吃了点宵夜,梳洗完就睡了,别说两个孩子了,就是聂于远和凌悦璐都觉得疲惫。
而聂缨白则是一直沉默到躺在床上装睡,等到熄了烛火,才睁开双眼,静静的出神。
今天晚上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睡不着,也只有这会儿才能想想自己的事情了,白日里,要是被家里人看出来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没有见到和庄佳佳长得相像的张妙盈以前,她还能假装自己不在意,这里除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庄佳佳,其实也还好,这里至少有疼爱自己的家人。
但是现在,聂缨白只能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不可否认,她也是慌乱的,这里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年代,这里不是人人幸福的太平年代。
这里是皇权至上,只要皇帝不高兴,找个理由就能杀人的年代。
这里是外族掌权,汉人地位低下,随便来个人,可能看到你的眼神里都是不屑。
这里更是落后,什么事情都和现代不一样,即便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可其实还是不习惯的,原来她早就不止一次的想过了,她想回去,她想回家,这里的家人对她再好,也拦不住她想回去的心。
聂缨白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响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哭了,她只知道,她需要大哭一场,把积攒的负面情绪都排解掉,不然她真的怕自己有一点会疯了。
哭哭唧唧到了半夜,实在流不出眼泪了,这才探出头来,外面依然一片漆黑,万籁俱静下,聂缨白反而平静下来了,伸手抹掉脸上残余的泪痕,将自己简单的收拾干净,深怕明天睁眼时眼睛会肿,又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
次日一早,人还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些动静,应当同是她娘亲醒了以后,过来看过她,发现她还睡着又悄声离去。
聂缨白动了动,昨天睡太晚了,这会儿眼睛实在睁不开,算了,那就继续睡觉好了,反正昨天那么晚回来,今天多睡会儿也有理由,今天谁都拦不住她睡个大懒觉。
重新翻了个身,聂缨白再次沉沉的睡去。
等到再次被叫醒的时候,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连是谁来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这眼睛怎么肿了?可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姑姑一会儿给你拿湿帕子敷敷,可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就该睡不着了。”崔姑姑手脚麻利的给聂缨白收拾妥当,带着聂缨白去见凌悦璐。
凌悦璐自然也发现了聂缨白还有些肿胀的眼皮,虽然心疼,但也知道不能任由聂缨白再睡下去了,“小懒猫,还闭着眼睛呢,快把眼睛睁开看看,今日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呢,娘亲特意嘱咐厨子做的江南菜,快尝尝。”
闻言聂缨白果然睁开了眼,江南菜啊,江南菜多少都会放点糖,毕竟江南就是产糖的地方,但是到了长安,这糖就成了稀罕物,聂家本来也不富裕,自然也不会经常吃这江南菜了,这还是因为凌悦璐出身江南,所以才能偶尔吃上一次解解馋。
聂缨白啊呜一口,吃上带有甜味的菜,顿时高兴的双眼都眯了起来,要说有什么东西,能够抚平她现在的伤痛,那就是美食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一顿不够,那就多来几顿好了,反正她还小,还在长身体,不怕吃成个胖子。
聂缨白的事情就因为一顿美食,就此揭过了。
然而那天的宴会对于不少人来说,还没有过去。
没过两天,襄安王世子就找了不少大臣联合,替他在朝堂上开口讨要赏赐,然而傅元铭是打定主意视而不见了,襄安王世子只能咬牙切齿,干脆自己开口了。
这倒是正中了傅元铭的下怀,在朝堂上好一顿指桑骂槐,就差指着襄安王世子的鼻子大骂一通,当然最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骂了两句就甩袖离去,懒得理会正跳脚的襄安王世子。
傅元铭是打算拿傅黄治出气,有事没事就说上两句,但是傅黄治不打算忍让。
干脆就瞄上了其他叔伯堂兄们的战功,正好这些人都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在朝堂上替他们讨赏,可不是替自己。
本以为傅元铭看在这么多人需要封赏的情况下,会给所有人一个面子,把这事揭过去,偏偏傅元铭就是敢装聋作哑,好像看不到也听不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