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求神

李父的KtV里，灯红酒绿歌神嘈杂，来往的人大多醉意熏熏，男的都歪着走路前仰后合，女的都浓妆艳抹穿着清凉。

当姜枝娆在采光灯绚丽昏暗暧昧的照耀下找到蕊蕊所在的包间时，却被蕊蕊一把拽到了包间内部的卫生间里。

姜枝娆：“姐妹？什么情况啊你！我有风湿啊玩不了那么潮的！”姜枝娆捂胸。

蕊蕊无奈叹气指一指洗手台上的一个粉色箱子，这箱子上贴了很多透明胶带，似乎有什么小动物被胶带粘住了但还是不甘心地想破箱而出。

“你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包间内部的洗手间装修得还是比较干净的，这些瓷砖、灯具都是李父跟着自己的几个把兄弟东跑西跑找到的，在青河这个小地方，颇有一些“老板”们喜欢这种“富贵风”的装修。

粉色的仓鼠笼微微颤动，姜枝娆也被蕊蕊弄得好奇心大涨，她凑近那箱子，脖颈上的吊坠轻轻的磕碰在洗手台上。

“叮”的一声，像玉石互相磕碰般的清脆。

仓鼠笼突然静止不动，当姜枝娆凑近时，只看见一个空的箱子，杂乱的碎木屑中影影约约透露出一个黄色石块的一角。

“什么啊蕊蕊，你的仓鼠该不会死了吧？还是跑了？这里啥也没有啊？”

姜枝娆像萨摩一样扭着头，姣好的面容，明亮闪烁的纯黑眼眸，因为一直在青河镇生活，她独有一种淳朴亲厚的美丽。

蕊蕊把笼子端到眼前，“就是这个啊，你看不见吗？”她晃了一下笼子，里面原本被胶带粘住的石头小人突然七零八落，竟是被她晃散了。

“我去！”蕊蕊见这情景直接懵住了。

“你来之前它还活蹦乱跳的呢！你看，这看这笼子上全是它戳透的！”蕊蕊怕自己被老同学认为是精神有问题，她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恳切一些，并保持镇定。

“你什么意思？你说让我看的就是这个石头？”

姜枝娆的眉毛立刻怀疑的一边挑起，她天生的宽厚双眼皮让她的眼睛更加圆滚滚，更让人羡慕的是她的毛发都是乌黑的，睫毛更是又浓又密。

对着这么一张怀疑的脸，蕊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包间里突然传来服务生的声音，蕊蕊立刻打开卫生间的门探头出去看。

“您好！老板让给你们送一些小零食来。”

服务生小哥是个比她还小的男孩子，笑起来有一种虚假的热情感。

蕊蕊下意识看了一眼吊顶上的摄像头，明白这里到处李父的眼线，她便也乖乖地收下了这些零食。

姜枝娆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两人已经没有唱歌或者打牌的心情了，蕊蕊看着姜枝娆把K歌模式调成了观影模式，丝毫不在意的自己动手开始吃送来的鸭脖和坚果。

叹了口气，蕊蕊回到洗手间时，却见仓鼠笼子又开始了晃动。

“哎！娆娆！快来！”

蕊蕊叫了一遍，似乎是因为外面观影的声音太大，姜枝娆并没有听见，她刚想再喊一遍，突然意识到这样万一这个小东西再次装成普通石头那她就坐实了精神有问了，蕊蕊确定笼子里的“东西”再次把自己拼起来正在不知疲惫地戳笼子时，她果断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正在外面咬着鸭脖看鬼片的姜枝娆十分疑惑地收到蕊蕊的消息，她看向隐藏在包间隐蔽处的卫生间，满不在乎的点开视频。

刚刚看到的碎掉的石块已经被拼合好，并且这小人形状的石块正拿着一根棍子愤怒地戳向仓鼠笼没有胶带的地方，姜枝娆甚至能看清楚它的咬牙切齿，她干脆放下鸭脖，擦擦手去找蕊蕊。

“喂！蕊蕊你该不会搞了个cG来骗我的吧？”等她打开卫生间门时，就看见了洗手台上的粉色笼子确实在晃动。

“高科技？装马达了？”

蕊蕊无语地看着这个神棍后代在违背本能用科学解释这怪异的情景，她还未来得及取笑姜枝娆，就发现当姜枝娆又弯下腰去看笼子时，那个小人就像被贴了符咒的僵尸，登时直挺挺地倒在了木屑里。

两个小姑娘就这么努力把脸凑向笼子，姜枝娆在弯腰过程中看到了还在活动的小石人，兴趣刚被提起来，就见这小人又倒下去了，她心里比蕊蕊还着急，当即自己举起笼子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石头小人再次四分五裂。

“什么啊这？声控的？看脸？怎么我一来它就‘死’了啊？”姜枝娆像个坏脾气的小孩，还想继续摇晃，蕊蕊立刻阻止了她。

李蕊蕊咀嚼着姜枝娆刚刚的吐槽，若有所思。

“要不你再出去试试？”她跟姜枝娆商量。

姜枝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全程录像啊这次，把我也录进去，省得你搞提前录好的骗我。”

蕊蕊苦笑着答应。

果不其然，姜枝娆一走没多久，这小石人再次“复活”。不过这次它也很疑惑的四处看看，一边慢吞吞地安装自己的手脚，一边恶狠狠盯着蕊蕊看。

蕊蕊装作没看见，再次把视频发给了姜枝娆。不一会儿姜枝娆兴奋的开门冲了进来。

“蕊蕊！它真的会动哎！这什么东西啊？”

她兴奋地冲进来，有那么几秒她甚至看到了那小石人和自己对视了两秒，但是就在自己再次弯腰去凑近看的时候，这个小石人还未来得及拼好的身体立刻僵硬，一动不动。

蕊蕊这次看明白了，她有些兴奋地把姜枝娆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不由分说地解下来挂在几步远的门把手上，在姜枝娆困惑的眼神中她们两人一起见证了那小石人的组合、站立。

“嚯。好家伙！这到底是啥啊这？”

姜枝娆顶着个萌妹脸说话却像个大老爷们，她兴奋地拍了一下蕊蕊，眼光还放在又开始凿笼子的小石头人身上。

“这是碳基生物吗？还是跟蚯蚓一样是环节生物？就是被切开了还能自己拼回去那种？啊！它是直立行走的！天哪！它真的好像人啊！”

姜枝娆兴奋不已，她的尖叫与包间里还在播放的恐怖片的尖叫突然同步，站在一边的蕊蕊咬咬牙，把挂在门把手上的石头项链悄悄拿起来，在那小石头人看不见的角度上偷偷靠近笼子。

没反应。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轻轻地把石头项链磕碰在大理石洗手台上。

还在愤怒钻洞的小人应声而倒。

果然就是这个东西对这石头有效！

人类对于未知生物从未友好过，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蕊蕊手上有可以治得住的这个未知生物的东西，她觉得心里稍微安定，在青河镇恐怕没有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机会，她决定把这石头人带回山城去，对于一个一线城市来讲，接触真相的机会应该会多得多，现在问题是手里的这块石头是姜枝娆保命用的东西，虽然说是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可是事实就是这东西挂在姜枝娆脖子上之后，这丫头的健康状况确实是在好转。

“娆娆，你这石头在那里求得？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个。”

把手里的石头好好地系回姜枝娆的脖颈上，替她细心地把衣领折好，蕊蕊拉起姜枝娆两人准备回到包间里。

拉扯了一下，姜枝娆却还站着没有动。

“怎么了？”

蕊蕊疑惑地看去，转头瞬间，姜枝娆雪白柔嫩的脸颊突然靠近，她长睫毛扫过蕊蕊的侧脸，带着水果味的唇膏沾到了蕊蕊唇上，蕊蕊下意识地推开她。

“你干嘛？！”

不明白姜枝娆怎么突然亲上来，即使对方是个十分美丽青春的少女，这不代表蕊蕊就能享受一个同性的突然冒犯。

“是初吻吗？”姜枝娆背靠在墙上，维持着平日里的活泼可爱。

“你在想什么啊？你是同性恋？”

姜枝娆对蕊蕊的疑问嗤之以鼻。

“只是亲一下而已，我喜欢肢体接触，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之间都有尝试过互相亲吻或者拉手，或者同床吧？别告诉我你没有。”

她睁着黝黑浑圆的双眼，言语间的不在意让蕊蕊觉得是自己出了问题，她叹了口气觉得右脑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没想到姜枝娆倒是推开了卫生间门率先走了出去，仿佛刚刚那个吻真的只是女孩子们互相之间闹着玩似的。

跟姜枝娆的聚会不欢而散，分开时姜枝娆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坦然地让蕊蕊心虚，她忘记了问关于那块石头到底是从哪里求来的事情，头昏脑胀地回了家。

晚饭的时候蕊蕊无意间提起关于姜枝娆的细节，李母不满地说她，“你怎么跟你爸一样，才说过的事情转眼就忘！”

蕊蕊被说得心里郁闷，没敢回话，她皱着眉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饭，旁边坐着的弟弟依旧不知道是装得还是真没在听，还在自在地吃饭。

还好李母影射在蕊蕊身上对于李父的抱怨很快就停止了，也是因为今晚李父有场子要赶，不然李母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些，不然家里的碗筷又要遭殃。

“……姜家老大死得冤，听说他们一家人上坟的时候，火烧得比树都高，应该是怨气太重了。”

李母不计前嫌似的耐着脾气给蕊蕊解释。“她家二丫头虽然好了，但我看脑子也有点问题。”

蕊蕊突然跟自己的母亲有了难得的共鸣。

似乎李父不在家，李母心情渐渐好起来，饭都多吃了一碗。

弟弟把自己汤碗里的汤喝完，留下一碗汤里剩下的配菜，他口味越来越刁了，日常喝水也很多，喝汤也是从来只喝“汤”不会吃任何一口被用来煮汤的东西，也不会吃超过两口的蔬菜。李母对此毫不介意，一边笑眯眯地问眯眯地问儿子“吃饱了吧？”弟弟点点头，连个“嗯”字都没有，见儿子吃好了，李母又继续跟蕊蕊聊天。

“姜家二妮小时候学习多好啊，就被她那个不着调的老爹耽误了，现在大学也不上了，天天跟在她爸爸后面，眼看就要混成‘小神仙’了。”

“妈，我就想知道她爸爸去哪里求得石头那么神？”蕊蕊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连忙追问一句。

李母吃饭速度很快，她自从上了40岁之后，因为家庭并不和谐，所以更年期来得较早，时常红着张脸，心跳也开始不规律，偶尔脾气暴躁的吐槽蕊蕊也不放在心上。

“啧，”李母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再次不耐烦。“你爸爸今晚请客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一堆狐朋狗友，就知道从你爸那里骗钱，你爸还不让我说，一说就急眼！眼也红了脸也红了！什么德行！”

蕊蕊偷偷叹气，她明白李母估计又看她什么地方像李父了，这才念念不停。

“不就是在桃谷山吗，还能在哪里？我们这里最近的庙也就是桃谷山了。”

终于得到答案，蕊蕊算是松了口气。

次日，桃谷山。

忍着肌肉跳动，蕊蕊喘息着爬了了数百级台阶，望着半山腰遍布的干枯桃树，她感觉有些无力。

桃谷山之所以叫桃谷山，是因为满山桃树的原因，而桃树多的原因，是因为青河镇最大的烈士公墓就在这山上，桃树辟邪，开花也好看，又能利用果子创收，用来补偿管理人员的开支。久而久之三月底四月初这座公墓反而成了青河这小地方最受欢迎的景点，在人足够多的时候，即使是墓园也会失去威慑力，那些庄严肃穆的墓穴仿佛都被游人忽略了。

此时还是二月中旬，桃花刚出芽孢，所以根本没有游人，连往这边来的出租车都得预约。因为是烈士公墓，所以修得还算庄严，四处也并没有杂草，只在每个排列整齐的墓旁有一颗颗挺拔的松树，算是满眼望去唯一的绿色。

在向上延伸不见尽头的阶梯上喝了口水，她看见满目的苍凉，只觉得心里郁结，最近发生的事情越发离谱，她很难维持平常心去看待目之所及的人间。吐出一口热气，白雾腾起瞬间一阵山风吹来，风中夹杂了松针的香气，这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好不容易爬到顶峰，一栋黄色的道馆立在眼前。

“不是妙么？怎么是道观？”

对宗教不太了解的蕊蕊看着只开了侧门的黄色道观，在外面看起来就空无一人的道馆内部有些破败，蕊蕊不敢自己去正殿，她看房顶有燃烧的烟雾腾出，看来后院有人。

绕过回廊到了后院，蕊蕊见一名年轻道士对着一个小型的炉鼎打坐，这炉子通体发金发紫，材质像石头又像是金属，蕊蕊只觉得十分眼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默默地在回廊里坐了十几分钟，就在蕊蕊快要掏出手机再问问姜枝娆到底是庙还是道馆的时候，那打坐的道士已经收了架势，站起来预备往大殿去。

蕊蕊只好跟上。

殿里供奉的不知道是哪位神仙，蕊蕊有些害怕大型的类人雕像，她连头也没抬，赶忙叫住那道士。

“您好，您好。”她小跑着路过一众小型雕像，只觉得这些雕像太过于形象，加上殿内昏暗，她觉得心脏都跳得快了些。

那道长被叫住，也不恼她，非常和蔼地行了一礼。

蕊蕊不敢在这里编谎话，便将从姜枝娆那里拍来的石头的照片给那年轻道士看。

“那个……道长，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想求一个一样的护身符。”

她不知怎的对身着道袍的年轻道长也觉得有些害怕，说话都有些磕绊。

那年轻道士看了她一会儿，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就在怀里掏出一串姜枝娆同款的紫色石头项链，粗略看去足有十几串，大大小小都不相同，蕊蕊尴尬地挑了两个最大的。

那道士见她挑了，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道长，道长！”蕊蕊连忙又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长，我是不是该给你钱？”

那道士笑笑摇头，指一指不远处的功德箱，径自又走了。

蕊蕊看向那功德箱，与别处不同，箱子上面是没有盖子的，站着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碎钞。

青河这地方人本来就少，信这道教佛教的也都是些年纪大的，所以这功德箱里的钞票都是十元、二十元的，连五十元的都没见到，枉论百元的钞票了，令蕊蕊意外的是，功德箱上也没有贴二维码，在这个网络付款已经风靡全国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还会随身带现金了。幸好蕊蕊来之前带来了过年时收到的压岁钱，此时功德箱中才有了几张红色。

出了道观的门，蕊蕊听见那道士在大殿里开始朗诵什么。

“……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声……”

原来他不是哑巴……

出了道观门的蕊蕊胆子也大了一些，她暗戳戳地吐槽了一句，也没有在山上多停留，独自下山去了。

回到家时蕊蕊试了试用石头和各种东西碰撞，在石头和金属以及其他石材碰撞后都会产生令小人“晕倒”的效果，而且蕊蕊意外发现，这个项链在接触石头小人的时候小人就像被固定住了，四肢不能运动，但是表情还是有细微变化，仔细看还是看得到变化的。

这几天石头小人没吃没喝，但是搞破坏的动力丝毫未减，蕊蕊重新买了个笼子，她想知道这项链的材质，却因为那道士一言不发而无从得知，她想聚集多个石头干脆给这家伙重新做笼子，现在看来不太现实，不过白天从厨房偷了半截香肠之后，蕊蕊才发现这家伙是爱吃肉的，并且目前看来它只吃肉、水果、蔬菜、青草，都没有碰过，不知道是肉食动物，还是一个挑嘴的杂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