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07

几个小孩子挤在屋子里，只有胤褆、太子和腿脚不好的胤祐安静坐着，剩下的小孩全都坐不住，满屋子乱窜。

胤祉抄了两份汉文的，就把位置让给胤禛。胤禛没急着抄，而是问胤祺，“一共需要多少份？几份汉文、几份满文？”

胤祺愣了愣，扳着指头算一算才开始数，“翊坤宫、永和宫……”

胤祉白了胤祺一眼，“哎呀，笨不笨？我已经算好了，抄十二份，满汉文各一半。”

胤禛垂眸想了想，“没错，”他扫了一眼屋里的兄弟们，除掉不会写字的老九和已经写了两份，现在决定偷懒的胤祺，剩下正好一人两份。

胤禔不太耐烦和小孩子们一起玩，但见太子都安安静静在那坐着，他就不太好意思先告辞。免得太后不快，回头在汗阿玛那儿告自己的状。

他把一旁的胤祺拽过来，似笑非笑，“你也不安排下，让太子先抄？”

他问的是太子，其实是想提醒胤祺，得按年龄来。

胤祺闻言却笑起来，挠挠头道：“没办法，三哥四哥太热心啦！”

胤褆、太子：“……”

这说的好像他俩不热心似的。

不过这也是事实。

胤禛抄写完，胤禔马上走过去坐下，他虽然不耐烦读书，但年龄在那摆着，字还是挺端正的，刷刷刷抄写完一页满文，一页汉文，又把位置让给太子。

太子抄完，轮到老七、老八，这俩小孩倒谦让起来。

胤褆不耐烦，把胤祐提溜到椅子上，“当哥哥的先来。”

胤禩是谦让，胤祐就单纯是有点害羞，他还没去上书房念书，只自己跟着额娘学了两本开蒙的书，会写一些常用的汉字。至于满文，只会说不会写。

他攥着笔，颤颤巍巍抄了一遍汉文的。然后硬着头皮，想按照前面哥哥抄好的满文，依葫芦画瓢写一遍。

胤祉在旁瞧见了，问道：“七弟是不是还不会写满文？”

其他兄弟听见，也都看了过来。胤祐慢吞吞点了点头，“只会写一点。”

他说完就低下了脑袋，紧紧抿着嘴巴。八弟比他小，满汉文都会写了。自己却……

大家见他这幅样子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胤祐既没有受宠的亲额娘，也没有地位尊崇的养母，汗阿玛每次见他，也都是怜惜多过欣赏，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根本没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只有胤祺笑起来，“咱俩一样，我是只会写一点汉文，你是只会写一点满文，很互补呀。”

“什么是互补？”胤祉好奇地问胤祺。

胤祺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就像我和七弟，以后我俩去上书房上学，他可以帮我做汉文的功课，我帮他做满文的功课。”

众人：“……”

胤禛：“不许带坏弟弟，人家胤祐才不帮你做功课。”

胤祺：“不许带坏弟弟，那可以带坏哥哥吗？”其实他更希望三哥、四哥帮他做功课，他俩汉文都写得很漂亮。

胤禛：“……”

太子轻咳一声，“老五，你这还没正式开始学汉文，偷懒的法子倒是想好了，就不怕我告诉汗阿玛？”

胤祺：“……”忘了，太子哥哥还在这呢。

他隐约明白，太子哥哥和其他兄弟不一样。玛嬷说他要听太子哥哥的话。

他于是乖乖道：“怕，那太子哥哥可不可以不告诉汗阿玛？”

太子：“……”

几人说着话，没再关注胤祐，他松了口气，默默抄写。

最后一个是胤禩，他年纪最小，虽然已经会写字了，但到底不像哥哥们那样，字写得有点歪歪扭扭。

他不太好意思让别的妃母看到自己的丑字，就跟胤祺商量道：“我想把我写的送给惠妃娘娘和我额娘。”

胤禩出生后，先被抱到惠妃宫里养着。后来逐渐表现出几分聪慧，康熙才又把他交给皇贵妃。

毕竟在康熙眼中，表妹知书达理，比惠妃更会教导孩子。

胤祺没明白小家伙的心思，只当他惦记着自己的亲额娘和养母，于是点头，“可以啊。记得和她们说，加红豆和葡萄干更好吃哦。”

既然胤禩提出要亲自去送，胤祐便说他额娘的那份也由他顺路带过去。胤禛想了想，皇贵妃那边已经有了，他可以给永和宫的额娘送一份。

胤祉则要给荣妃送，宜妃那边，胤祺让老九带过去。

大家跟太后道别后，就各自散了。

胤禔和胤禩一路去看看惠妃，最后只剩下太子，他站在宁寿宫门口，想到兄弟们尝到了好吃的，都第一个想到和额娘或养母分享。只有他，额娘早逝，也没有养母。

这时，身后响起胤祺的声音，“二哥二哥。”

太子回头，小家伙手里捧着个食盒从里面跑出来。

“这是什么？”胤礽好奇，难道老五单独给他留了一碗双皮奶？

胤祺道：“这是咸肉，玛嬷说宫里不怎么吃咸鱼，你先用咸肉代替一下。”

胤礽疑惑皱眉，“我为什么要吃咸肉，不对，我为什么要吃咸鱼？”

胤祺是在《咸鱼太子妃》里看到的，女主角说自己是条咸鱼，太子说他最喜欢吃咸鱼了。

这书别的地方很扯，吃的方面却很靠谱，双皮奶已经可以证实了。胤祺便以为太子真喜欢吃咸鱼。还特地问了太后。

宁寿宫就不怎么吃鱼，宫里也几乎没有供应咸鱼的。倒是到了冬天偶尔会有咸肉炒笋干这道菜。

于是，胤祺就跑去小厨房，让人切了一块咸肉装起来

但胤祺自然不好实话实说，便说是太后告诉他的。

太子：“……”太后年纪不大，怎么就老糊涂了呢。他既不爱咸鱼也不爱咸肉，但既然是老人家的关心，他只好收下，要回去再道谢一番。

胤祺却说不用，“玛嬷去佛堂念经了。”

太子闻言，只好改天再来，摸摸胤祺脑袋离开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跟身边的小太监讨论起咸肉的吃法。方才心中生出的惆怅则已然烟消云散。

虽然亲生额娘不在了，但在老祖宗、太后和汗阿玛眼中，他仍然是最重要的孩子。

各宫的妃嫔们陆陆续续都吃上了双皮奶，有的很喜欢，也有的不喜甜食，觉得太腻。但无论喜不喜欢，这都是太后的恩典。接下来几天，纷纷来慈宁宫、宁寿宫问安谢恩。

太后见了他们，自然少不得要把胤祺夸一顿。

“这孩子小脑袋瓜里新鲜点子真多，昨晚又和哀家说，要让哀家学什么五禽戏。哀家今早叫太医一问，原来是华佗神医发明的一种养生功法。”

读过一些书的章佳氏笑道：“听说五禽戏是学五种动物。”

太后点头，“难倒是不难，就是穿花盆底不太方便。”

荣妃笑道：“臣妾在家时，臣妾的祖父每日晨起都练一套养生拳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五禽戏。”

旗人姑奶奶们在家都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跨的，有的骑射功夫不逊男儿。但进了宫后，要注重仪态规矩，位份高的主位妃嫔还能在自己所住的宫里自由散步，位份低的为了避免惹出是非，没事儿都是窝在房间里，身体越发孱弱。

“胤祺说，比五禽戏更好的还有一个叫广播体操的功法，哀家问了太医，太医也不知是什么。只好先学五禽戏了。”太后道，她是最注重养生的，一听五禽戏真能延年益寿，强健筋骨，今早就跟着一名老太医学了起来。

“五阿哥真是见多识广，这些功法臣妾长这么大听都没听说过。”惠妃道。

太后最喜欢听别人夸她们家胤祺，眉开眼笑，又对惠妃、荣妃道：“你二人在屋里闲着没事，也可以学这个五禽戏，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二人应了，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的章佳氏也暗暗记下，等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也要跟着锻炼起来。

被太后这么一宣传，太医院里唯一会五禽戏的老太医成了香饽饽，各宫都来请他去教五禽戏。老太医都不知该先去哪个宫，尤其四妃那边，无论先去谁那，另外三个都会不高兴。

这事儿传到康熙耳中，他心说这些女人真是死脑筋，让人往承乾宫传了道口谕，明日让所有想学五禽戏的宫妃都去承乾宫集合，太医在那里统/一/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