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年代:解释权
“……”
王麻子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气的不轻,但他都这么说自己也不能上赶着自讨没趣。
两人分道扬镳,陈嘉禾找到孩子时,对方正蹲在地上拿树枝戳蚯蚓。
经过这几天的放养,老黄牛似乎健壮了许多,不像先前瘦骨嶙峋。
“整天和牛打交道,不觉得无聊吗?”
陈嘉禾一手牵着牛,一手抱着孩子,小家伙最近好像胖了,坐在胳膊上沉甸甸的。
“不无聊…”
沅沅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野花上,粉色的花瓣摸起来软软的,闻起来有股很淡的香气。
小孩子有时候会自娱自乐,闲暇时光倒也不是很难捱。
数着日子到了拿鉴定的时间,王村长大清早就来喊父女俩坐车进城。
最终的结果关乎着孩子的去留。
太阳刚升起不久,沅沅手里还捏着半张饼子,靠在陈嘉禾怀里昏昏欲睡。
“……”
王村长欲言又止,没有最初忽悠人去做鉴定时的巧舌如簧,他也害怕结果事与愿违。
“嘉禾啊,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最后他还是老气横秋的提了一嘴,对上对方那双麻木的眼睛,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知道…”
陈嘉禾心中的答案偏向于不是,有的事情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可万一呢?
“……”
王村长看着他平静的面色有些吃惊,还以为他会说让自己把钱给他结清。
看来他是真把这孩子当回事,可越这样等结果的路程就越煎熬。
到了城里医院,陈嘉禾拿着凭据取报告,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手指慢慢收紧。
“咋回事?上面说啥了?”
王村长见他沉着脸,心里咯噔一声。
“我不识字,你给我看看。”
陈嘉禾把报告拿给他,指尖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你这死孩子,我还以为你看懂了,吓我一跳。”
王村长接过他手里的鉴定报告,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的腰。
不识字还看的一本正经,差点就把自己给唬住了。
“上面咋说?”
陈嘉禾凑近了些,怀里的小家伙也探着脑袋看。
“嗯…”王村长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他愈发着急快要抓耳挠腮的模样,才把报告塞回他怀里:“跟我回去准备准备给孩子上户口。”
“真是我的?”
陈嘉禾捧着报告的手颤抖的厉害,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显,极少见他这样开心过。
“白纸黑字的写着,还能有假不成?”
王村长拍拍他的肩膀,讨不着媳妇有个娃也不错。
这下他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生怕结果不尽人意被追着讨债。
“……”
陈嘉禾没再多说什么,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扬起的唇角就没有放下过。
他从未期盼过生活中出现第二个人,孩子的降临给他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增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有了想要能够相伴抚养的人,他对未来也有了期盼。
日子有奔头活着才有意思。
“我听人说你要供孩子读书考大学?”
回村的路上王村长冷不丁的提起这茬。
在别人眼里或许这只是句玩笑话甚至异想天开,但他觉得是可行的。
人穷不能穷精神,他有这个思想觉悟,已经领先了村儿里一大部分人。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提倡男女平等,女娃有出息将来也是能光宗耀祖的。
“是这么想,以后的事谁又知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个读书的材料。”
陈嘉禾难得对外人话多了些,薄唇微张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被好好养育过,可对孩子却想让她过的安稳快活些。
如果不能好好养育,那还不如不要。
“那你可要好好干活攒钱,以后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嘞。”
王村长家里的孩子也读过书,就是成绩不太理想,没能继续往上考,这其中的压力他懂得。
“知道…”
陈嘉禾这几天想法也在来回的动摇,忧心孩子不是自己的,怕想的太多最后一场空。
现在尘埃落定,他想怎么规划都成。
家里的户口本有些褪色,上面的资料全都是手写盖了公章。
有了确认亲子关系的报告,后面的流程就简单许多。
写着孩子信息那一页的公章盖下,陈嘉禾的心情也跟着澎湃起来。
“看这个,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咱俩相依为命。”
他指着孩子的名字,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
“我不一直都是爸爸的孩子吗?”沅沅看着户口本上的字,像是想起来什么,天真的问:“爸爸,你认识这些字?”
“……”
陈嘉禾的笑容僵在唇角,合上户口本揣进兜儿里。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
沅沅用手指戳了戳爸爸的脸颊,上面短小的胡茬有一点扎手。
“我生下来就不爱说话。”
陈嘉禾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抱着她在人群里穿梭。
今天恰好赶上镇里摆集市,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买的。
家里的牲畜就一头牛要留着耕地,他想买头猪养大了卖钱。
他对钱很敏感,王村长那天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要多养些能卖钱的牲口,光靠着种田是不够的。
“爸爸,你看小鸡。”
沅沅蹲在小摊前看着毛茸茸的黄色小鸡,尖尖的嘴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鸡能生蛋还能孵小鸡,陈嘉禾买了三只小鸡崽两母一公。
“这只叫点点,这只叫花花…”
沅沅揣着小鸡挨个的取名字,拇指轻轻抚摸小鸡的脑袋。
“你分的清吗?”
陈嘉禾左右都觉着三只鸡崽子没啥区别,一个尖嘴两条腿。
“分得清…”
沅沅一脸自信的看着他,刚刚取完名字不会忘的。
“真的?”
陈嘉禾拿走装小鸡的竹笼,放到身后轻轻晃了两下,指着其中一只问她。
“这只叫什么名字?”
“叫花花!”
沅沅几乎不需要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错,你刚才明明叫它点点。”
陈嘉禾指着鸡脚上的一块褐色斑点,自己刚才有细致观察过。
“那它现在叫花花,不叫点点了。”
沅沅是懂随机应变的,立马就给小鸡改名字。
“真有你的…”
陈嘉禾无语的撇嘴,横竖都是她取的名字,解释权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