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年代：买布
但他和孩子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就此解决，在堂屋里冲完澡回来，小家伙捧着瓶子脸又垮了起来。
浅绿色的光芒映照在脸上，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你怎么还不睡？”
陈嘉禾从小就不怕鬼神，但也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得不轻，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爸爸，你还没有给我道歉。”
沅沅捧着瓶子看了会儿，又猛的想起和爸爸的矛盾还没结束。
“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你骗人，骗人是不对的，不对就要道歉。”
“……”
陈嘉禾坐在床边，略长的头发还有些湿润。
父母给孩子道歉这种事情他没见过，一般都是孩子被打的哭着说不敢了。
他垂眸看着孩子手里的萤火虫，这原本是件很小的事情，或许上升不到道歉的高度。
“……”
沅沅见爸爸不说话，抱着怀里的瓶子躺在枕头上。
“爸爸不想道歉就算了，我原谅爸爸了。”
凭借微弱的光她只能看到陈嘉禾模糊的侧脸轮廓，猜不到爸爸心里在想什么。
“我只是不懂，一个很小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陈嘉禾扭头认真的看着孩子，如果此时有灯光，就能看清他眼里求知的光芒。
“因为我相信爸爸，如果爸爸骗我，我以后就不相信爸爸了。”
沅沅觉得是这样的，爸爸不道歉她下次可能就不会相信爸爸的话。
“是这样吗？”
陈嘉禾仔细思索着孩子的话，他不知道合格的父母是什么样，但他可以试着去做合格的父母。
“嗯！”沅沅点头
“那我今天是不该骗你，下次不骗你。”
“爸爸为什么要骗我？”
“我很忙，没时间看你慢慢喂猪。”
陈嘉禾脱掉鞋躺在床上，脑袋枕在胳膊上，这样说出来好像觉得心口舒服很多。
“爸爸，那我下次不慢慢喂猪。”
沅沅也不知道自己那样会给爸爸带来负担，捧着手里的瓶子往他身边靠近一点。
“嗯…”
陈嘉禾阖上眼睛淡淡应了一声，这样和孩子心平气和交流的感觉很好，是他不曾体验过的。
因为家庭原因他从小就性子孤僻，很少和人相处，对于有些事情他处于萌芽状态，愿意去慢慢学习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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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很喜欢会发光的萤火虫瓶子，睡觉时都抱在怀里。
第二日一早，陈嘉禾在院子里喂鸡，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惊呼。
昨夜还闪闪发亮的瓶子，此刻装着一堆黑色的昆虫，密密麻麻的贴在玻璃上。
沅沅吓得把罐子推向一边，两只小手捂着还迷迷瞪瞪的肉脸，尖叫一声倒头重新睡。
等陈嘉禾从外面进来，她又重新坐起来，发现罐子里仍旧黑黢黢的。
“怎么了？”
“不亮了，全都是丑虫子。”
沅沅脚趾头推推罐子，又往后缩了一点。
“虫子哪里有好看的。”陈嘉禾拿起罐子晃了晃：“等晚上再给你抓一些更亮的。”
“不要了…”
沅沅摇摇头，这样丑的虫子不需要来第二罐。
这种发光的虫子猪圈和旱厕里最多，她不想要陈嘉禾也乐得清闲。
种完苞谷就相对清闲下来，便又到了交公粮的日子。
按照各家分得农田的面积，交出相应斤数的粮食。
各家各户推着木板车，统一去镇上，家里田多的交的粮食也多，码了高高一车看上去颇为壮观。
沅沅坐在板车上被爸爸推着往前走，好奇的看着前方重叠的人影。
小孩都爱凑热闹，她看到了跟着父母一块儿的王莺莺和王乐乐。
两家人口多分的田也多，缴纳的粮食自然也不少，板车上没有多余的空位给她们坐。
到了镇上人就更多，排着队到了中午才交完。
八月初天已经开始见冷，孩子就只有两套单薄的夏衣。
陈嘉禾带着孩子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了衣裳铺子，瞧着店里挂着的厚衣裳，心里又开始犹豫纠结。
“又给孩子买新衣裳？”
李大娘的目光不在成衣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一旁的布料。
“嗯…”
陈嘉禾见状目光也挪了过去，布料的价格相对更便宜。
八零年代末买布已经不需要布票，纺织品敞开供应，自己量布做衣裳也更划算。
“嘉禾，你会做衣裳吗？”
李大娘见他也来看布料，忍不住调侃一句。
“不会，可以学。”
陈嘉禾也认真的挑起布料，孩子年纪小长的快，总是买衣服他的荷包也支撑不住。
“男人做什么针线活，你还是娶个媳妇比较实在，孩子不也有人照顾了。”
李大娘似乎很热衷于说亲，提起这个见他心情还不错，便说要把黄家庄的寡妇介绍给他。
“……”
陈嘉禾瞥了她一眼，挑了几匹花色还不错的布，拿去付了钱便率先离开。
随后带着孩子去领油粮票，这些票都是可以累积的，家里还有几张紧缺的肉票。
购买一些东西需要出示票证，他是极不爱花钱的，大多时候非必要就不用慢慢存着。
有了孩子他觉得票证都用的快了，回去时又买了两斤肉带着。
“爸爸，我想吃那个。”
沅沅指着摊子上花花绿绿的糖果，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
“娘，我也想吃糖。”
小孩子难得来一次镇里，看什么都新鲜，王乐乐见状也要家里人给买。
糖果的价格不算太贵，一分钱就能买到一块糖。
“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糖，小心吃坏牙齿。”
王乐乐的要求被毫不留情的拒绝掉，大人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沅沅看着小伙伴被拉走，又扭头看看爸爸：“吃一颗可以吗？”
陈嘉禾目光在孩子和摊子上来回徘徊，看着板车上放着的布匹一阵心绞痛。
冬天冷风刮的呼呼响，孩子不能没有厚衣裳过冬，布是必须要买的。
肉不常吃炼了油能炒菜，偶尔多这一笔开销没什么。
糖……
他犹豫的时间有些长，长到孩子已经放弃要吃糖的想法，趴在板车上等着回家时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