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顾盼

顾娟还好，作为顾林和张盼娣的第一个孩子，两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这几年因为顾家宝的出生，她的待遇有些下降，但并没有像她的两个妹妹一样天天给家里干活，吃的也比她们好。

顾招虽然是女孩，也不是夫妻俩的第一个孩子，但基本的待遇能得到，到了上学的年龄也可以去上学。

顾盼就惨了。顾盼出生的时候，顾林和张盼娣因为接二连三的失望，把气都撒到了顾盼的身上，对她厌恶非常。

平时在家里，顾盼受的打最多，干的活也最多，却不能上学。

要不是因为还没有分家，大家都在一起吃饭，张盼娣不敢明目张胆地当着婆婆的面克扣女儿的伙食，顾盼估计早就瘦得不成人样了。

要不是去年贺春兰实在看不下去了，把顾林和张盼娣骂了一顿，强制命令他们送顾盼去上学，顾盼估计都上不了学。

本来就不招父母待见，这几年又有了弟弟，顾林和张盼娣自然就对她更不上心了。

如果顾盼不是在他们家里，而是在别人家，顾秀可能并不会这么可怜她。

因为现在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农村基本上是不会送女孩去上学的，很多家庭连男娃都没送去上学呢。

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大部分女孩子在家都要天天干活，有些可能还吃不饱，顾盼现在的生活其实已经比大多数女孩好了。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同一个家里，跟家里的其他女孩对比，顾盼过的是真不怎么样，顾秀也因此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唉。”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贺春兰听见了，问她：

“秀儿，怎么了？这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呢？”

“娘，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叹气了。”

现在顾木还在饭桌上，顾秀当然不能直接说出她叹气的原因。面对贺春兰的询问，只能随便搪塞过去。

“那就好。”

知女莫如母，贺春兰怎么会看不出自己闺女有心事，怕是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讲罢了。

太阳的温度不再炙热，院子里刮起了风，顾秀一家也准备回去了。他们今天不打算留下来吃晚饭。

贺春兰把人送到队口那条通往县城的大路上就停住了。

她把顾秀拉到一边。

“秀儿，你之前叹什么气啊？之前看饭桌上那么多人，我怕你不好说，就没问你。现在大家都不在，你能不能告诉娘你在愁什么？”

贺春兰一提起这事，顾秀就想起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不禁又叹了口气。

贺春兰看在眼里，更加着急，忍不住拍了一下顾秀的胳膊。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爹一样，老喜欢话说到一半就闭嘴。你快说，到底怎么了？我真的要急死了。”

顾秀有些哭笑不得。

“娘，别急，没什么。我当时只是想到顾盼了。”

贺春兰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你想到盼丫头，你想到盼丫头叹什么气啊？”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时沉默下来。

“……唉，盼丫头啊……你是想到她爸妈做的那些事吧？”

“是啊，娘。我就是觉得二哥和二嫂偏心过头了。更看重家宝就算了，毕竟家宝是他们唯一的男丁。但也不能这么对自己闺女啊。无论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有必要做的这么过分吗？”

顾秀一想起这事，就有些愤愤不平。

“唉，你二哥二嫂就是这样。他们两个都这么大了，我毕竟隔了一辈，也不好管太多。就像盼丫头的上学问题，家里孩子的学费一直都是他们自个儿爹娘出，毕竟每个孩子花费都不一样，家里出就不好管了。”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唉，你说这说好了自己父母负责自己孩子的学费，我也不好插手，毕竟用的是小家庭自己的钱。”

“所以老二夫妻俩一直不让顾盼上学这事我也没管，直到去年顾盼年纪真的比较大了，该去上学了。我想了想，还是强迫老二两夫妻送她去上学。”

顾秀也明白自己母亲的难处。孩子们都各自成家了，做父母的不好插手他们自己的事。尤其是这种涉及钱且提前说好的事，不然一个不小心，容易家庭不睦的。

她安慰自己母亲：

“娘，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能说顾盼这丫头运气不好，摊上这样的父母。而且换个角度想，别人家的女娃比顾盼可怜多了，顾盼这丫头已经算比较幸福的了。”

“也只能这样了。我已经在顾盼的学习上插手过一次，接下来也不能再插手了。我能做的，也只能是确保她跟家里其他孩子有一样的饭吃。”

贺春兰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

“你说这老二，怎么就是跟家里人不一样呢？明明是一个爹妈生的，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他就跟你们四个完全不一样呢？”

“你们五个孩子，我都一视同仁，把你们都送去读书了。你和你大哥自己都很努力学习，学习成绩也不错，读到了高中毕业。你三弟学习没你和你大哥这么好，但好歹拿到了初中毕业证。”

“老四就更不用说了。年年全校第一，每年都能拿优等生补贴和奖励，学费都不用我们出，自己还能攒下一大笔。怎么就你二哥格外不同，从小就不爱学习，天天逃课、不写作业。你爹的棍子都打断了，他根本就不听。在我和你爹爹坚持下，勉勉强强读到了小学毕业。”

顾秀挽着贺春兰的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慰。

“娘，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止我们大队，你再看看附近的几个大队，有谁像你一样重视孩子的学习。”

“唉，可能吧。你说我和你爹也没这么重男轻女啊。有人说是因为张盼娣家里很重男轻女，她自己也是，所以影响了你二哥。但是我是他亲娘，我还不知道吗？你二哥以前就这样，只是以前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和你二嫂结婚之后表现了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