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裴厌缺被遣
皇宫,御书房。
一袭明黄龙袍的帝王坐于纹龙椅,在他面前的诸臣,无一不是朝中大员,皆被赐座于下首。
“陛下,南蛮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此番定是有备而来!镇南王急报言缺兵少将,现下最好的策略便是从上京遣将前去援助锦州!”
“朕大禹的国土岂能让小小南蛮占去片寸?”皇帝冷哼一声,鹰眼中是沉寂的怒气,他道,“诸位爱卿觉得,有谁能替朕征战?”
禹国尚文,武将颇少,除却练兵类的武官,余下几乎全是闲职。
皇帝这样问,大抵也是心里没底。
锦州自禹祖皇帝以来,就一直有镇南将军守着,一代又一代。褚昼战功卓越,被封为异姓王爷,守了南蛮十年,还从没有今日这般危急时刻。
“陛下,臣以为,明威将军赵凯为主将最佳。”这时,一直不言的百官之首裴相慢悠悠道。
他这话立即引来反对,“不可,赵凯年纪太轻,官职也不高,派他去援助锦州,丞相让其他将军如何想?”
“赵凯虽年轻却行事稳重,且此番去锦州只是带兵去给镇南王做副手,又出不了什么风头,陈大人告诉我,其他将军能如何想?”裴相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又有人出来反驳裴相,这回都不需要裴相开口,有人道,“赵将军官职是不高,但他有几次剿匪经验,都完成的很好,他自是去援助镇南王的不二人选。”
“……”
皇帝看着一行两派人。
赵凯,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将,是裴相一手提拔起来的。老匹夫的权势大了,也能任命一些官职,他当然不会让其势力壮大。便遣人去剿匪,倒是没想到那小将剿的很好。
他这亲手册封的宰相,看人一向很有眼光。
他无奈只得封其一个闲职。
现在倒叫他寻找机会了,又将此人翻了出来。
“行了。”这时,裴相叫停了这场争论,他看向皇帝,“陛下自有决断。”
皇帝神色沉了沉。
现下的情况来说,那赵凯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若依言遣他去,那就是着了老匹夫的道。如果他遣了外强中干的旁人,锦州若是沦陷……
皇帝顿生了一种奸佞当道,无人可用之感。
看着裴相泰然自若的神色,皇帝眸色变得邃深。
众人皆等皇帝决断,无人敢大声喘息。
他终于开口,不轻不重的嗓音传在整个书房,“既是丞相举荐,那朕便封明威将军赵凯为援锦主帅,听镇南王遣。江昭武尉钟汉为赵凯副将,协其援锦。”
“陛下圣明。”裴相带头高呼。“良将援锦,定能旗开得胜!”
“丞相。”皇帝的声音打断他,“朕记得,你有一子,因容貌有损不得入朝堂,对吧?”
裴相面色微变,旋即不卑不亢道,“是,犬子是惠贞二十六年的科考榜眼,可他额头有一道半指疤痕,失去了为国效力的机会。”
“既如此,朕现在给他这个机会如何?”
“陛下可要三思啊。”裴相眯了眯眼。
皇帝抬眸,眸色清明沉静,“丞相次子裴厌缺亦为副将,辅助赵凯。
“明日领军十万,启程援锦!”
—
诸臣退去,皇帝执笔行公务,笔尖悬于纸上良久,片刻,“啪”的一声,上好的宣笔在他手中被折成两段。
裴鹤擎,他今只是提一嘴赵凯,他竟觉得,只有赵凯能助胜锦州!明明除却赵凯,他还有许多武将可以征战!
到底是从几时起,他变得这般信赖这宰相?
皇帝不禁想起许多年前,自己还是籍籍无名的皇子殿下,他是父皇的宠臣。他们结识后,他助他登基,他也叫他封王拜相……他是何时有的这等狼子野心?既他肖想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为何要助他为帝?为何不直接篡了父皇的位!——他绝不可能让魏氏江山在他这里拱手于人!
皇帝愈发烦躁,险些将一桌奏折掀翻于地。
“陛下,”这时,大太监踏着无声的步子到他身边,“贵妃娘娘求见。”
皇帝敛下眸中翻腾如海的戾气,他静坐着,太监立马明了他的心思,上前去收拾了两截断笔,旋即出了御书房的门。
“陛下。”一袭宝蓝宫裙的裴贵妃踏入书房,秀眉微蹙,满面忧心,莲步挪至皇帝跟前 “陛下,听闻南方又起战事,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抬眼看着长相明艳的女人,“爱妃怎么来了。”
他抬手,接住裴贵妃的手,“消息是谁传给你的?竟匆匆忙忙跑到朕这边来了。”
“早上的急报入宫,臣妾也是听后宫的姐妹猜的,又听臣妾父亲也被召进了宫……陛下,南方战事,是不是真的?”
“爱妃猜到了,还特地问朕。”
贵妃美目流转,“陛下这语气,是在责备臣妾么?臣妾无意干政,只想替陛下分忧。”
她说着,掏出一只木匣,“臣妾这么些年也攒下不少银子,今边境有难,也该出一份力。”
皇帝垂眸看了一眼那只匣子。
他露出笑容,“难为你有心。
“边境的确起了战事,还是那贼子南蛮,老实了几年,不成想是在养精蓄锐,而今兵强力壮,就是镇南王也难以招架,他唯一的世子也受了重伤,尚在昏迷之中……朕已听你父亲所言,派了赵凯为援军主将。”
见贵妃秀眉不展,皇帝轻笑,拍了拍她的葇荑,安慰,“爱妃放心,你父亲举荐的人,一定不会差。而且,朕听闻你那弟弟武功高强,有他辅助赵凯,锦州定能转危为安。”
裴贵妃神色一变,“我弟弟也去?”
“朕派他去的,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好么?”
“陛下!”裴贵妃当即跪在皇帝脚下,“陛下,妾身弟弟不曾入官场,不听管教,也难以服众,实难当重任啊!”
“贵妃,丞相他方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同意了。能为朕征战沙场,守住大禹,你难道不该为他高兴吗?”
裴贵妃心底一凉,面色戚然起来。锦绣中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她缓缓站起身来,朝皇帝俯身,“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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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贵妃去后,皇帝看着那只木匣,含笑的眉眼沉寂下去,整张面色变得冰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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