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机会
“醒醒。”
男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没好气地对准角落的那一身黑伸脚踢了踢。
感觉到腿上一抽一抽地疼,倒在地面的人才睁开了眼,走廊的光线映射进来他明显还不适应,伸手挡了挡眼前,
地室内暗淡的光映着那抹浓墨的眸光,一寸寸犀利起来,直到看清来人,陈彪才惊觉起身,
“老板,你回来了。”
“人呢?”
眼里刚刚清醒过来的迟钝,陈彪就势指了指脚边的烟灰缸,“对对对,烟灰缸,她说她肚子疼,让我帮她去找医生来,我还没来定的及走出去后脑勺就挨了她一下,直接昏过去了”
还没等他说完宁昌城目光一瞥,看不出什么表情,解着西装纽扣几步到了地室一角,“瞧你那点出息,一个烟灰缸而已。”
稍稍伸手,暗处的高尔夫球杆被他反手离地拉起,拖在身后,钛金属材质的杆头滑过光洁的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当即傻眼,地室里怎么会忽然冒出来球杆,脑袋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宁昌城他早就备好这一种可能外,再无其他可能。
他是不是该庆幸那小妞儿没用球杆给他脑袋来那么一下子。
起那李木子,性子也是烈的很,可比之前关在地室里的姑娘有本事多了,他不过是摸了把腰便被她随手一个烟灰缸砸了脑门儿正中,
“老板真不怪我,是木子小姐她骗我的,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我不敢不听啊,她肚子疼成那样我也不敢不管,你看我受了伤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次吧。”
宁昌城轻笑了声,仔细端详着球杆杆身隐约干涸的血迹,漫不经心的开口,
“陈彪,要不是你在狄家那边还有点用处,我怎么可能会留你到现在。”
“是是是,老板说的是,我就是个跑腿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回吧,下次我绝对不会让她轻易逃走的。”
陈彪已经被他这一句话吓破了胆,看着他手上摩挲的动作止不住的哆嗦,
“做人不光是有腿就行,说话做事之前还是要过过脑子的,”
陈彪听着他的话勉强松了口气,宁昌城晃晃悠悠的,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出手将他扶着站稳,“尤其是要想想,你有没有本事染指我宁昌城的人。”
……
“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这次吧,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啊—”
李木子合着惨叫和求饶声迈步,重新迈进地室的每一步在她看来异常沉重,
尤其是她已经抓住了自由和光亮的机会却不得不放弃的时候,
有句话说得好,见了光明的人怎么再能忍受得了黑暗呢。
像是早已经算好了她的一举一动,他一副静候多时的样子。
“怎么又回来了?”
玩味的语气仿佛是在诘问,细听末尾几个字又带着冰冷的警告和不悦。
李木子无心听他的话,也做不出任何惊讶的表情,陈彪经过她身边时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只言片语间向她求救,
顶着那样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发出呼救,被当作期翼的她只能愣愣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切,发不出任何声音,
“拖出去处理干净。”
宁昌城招呼着守在门外的几人进来,随即吐露了几个字,
他被惹怒至极的表情便是此刻的样子,看不出一丝怒色,只有眼底轻微抖动,旁人轻易不可察。
李木子尽力掩饰自己的心绪,还未作势开口,便生生被覆盖着层寒冷的冰雾的冷言冷语夺去了呼吸的空间,
“后悔吗,明明有机会离开,还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心软将这次机会白白葬送了”
宁昌城咧齿笑了声,手指停留在她腰身片刻随即碾磨过她的唇,力度大的近乎要她掉层皮,“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让我知道你离开这儿半步我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尽管她十分抗拒他的靠近,但现在她并没有作出推拒的动作,甚至有些麻木的一动不动。
“确实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不过我只是借此机会外出散散心而已。”
宁昌城听着她未曾波动一分的语气,直勾勾地盯住她不动,仿佛不给她里丝毫喘息的余地,
看向她的双目滑过一丝厉色,转瞬即逝,不悦地接话,“是吗,那看来这备好的球杆没什么作用了,我还想着某天你能用它和我对峙一番。”
“可惜我没能早一点知道它的存在,”
知道了有什么用呢,她应该还是会心软。
李木子压下满是哽咽的嗓音,近乎僵直的身子随着脚下转动的动作才有了那么一点动静,只是口吻仍旧生硬,
“放了顾妍吧,不管你是求之不得心生报复还是做戏给什么人看。”
宁昌城脸色大变,刚要点烟的动作在唇边骤然停滞,目光骤然朝她身上落定。
“这么千方百计逃出去是为去见宁谌?还是其他什么人。”
见她别过脸,脸色愈发凝重,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竟露出了隐含深意的笑,
“你这是在为顾妍求情还是在帮他宁谌说情,嗯?”
“别碰我。”
李木子显然情绪激动,甩开那只将要拢上她肩头的手,眼神凌厉,甚至原本过去白净的脸上因为这一举一动添了正常人该有的血色,
那双清明的眸子盯了他半晌,才肯松动几分,
“都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做只会自己害了自己。”
宁昌城低头了一瞬,再抬眼时,唇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弧度,“放心吧,就算是害自己,我也会拉上整个晋城的人陪葬。”
“是吗,对你有用处的人你会舍得就这么让人消失吗,对你来说,顾妍是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你舍得让她死吗”
李木子周身散发出一股清冽的气场,让人无法镇定自若,红唇吐出来的字眼却是破碎不堪的,承载着痛意和悔恨,
“可你不该拿那些女孩子的清白做赌注的,四季春本不该是这样的地方。”
她说着鼻尖溢出了声哼笑,满是自嘲,“也对,你这种没有心的人哪有人情可言,别人得生死都能随意操纵,哪会体谅一个女人的清白。”
她现在这副模样让他十分陌生,在他先前的肆意摆弄下,她何时有过这样不堪的面容,就算是哭也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不外露,
“我从没逼过她们,都是她们自愿的。”
宁昌城冷笑了声,权当看不见她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不过是换种方式让她们认清自己和现实罢了。”
她跟在他身边那么长一段时间,应酬,陪酒,按时叮嘱他吃药,从他的三餐习惯到他经手的业务她无不熟练,不仅将他整个生活安排的井然有序,
他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的所欲所求。
只是那些平淡里暗蕴旖旎的状态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大概是他彻底从狄家手里接手四季春那刻,他不再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秘书而是一个合格的床伴开始,
对待这一切她都是淡然处之,准确来说是麻木,连一点的情绪波动都无法窥探,
从来没有抱怨,没有反抗,更没有所谓的讨好,
他了无牵绊,从来不会被什么束手束脚,更别说是一个完全依附于他的女人。
可心脏被牵扯起的丝丝痛意不会骗人,他终究是躲不过,也来不及认清自己。
“是,你没逼过她们,她们踏进四季春的那刻你就为她们找好了理由,还债,赎罪,谋生,甚至是被丈夫抛弃后的‘新生’,”
李木子咬紧了唇瓣,像是自嘲般扯了扯嘴角,“那我呢。”
宁昌城转身过去,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镜子,没有应答,
镜子里满是堆积的回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昌城别喝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好不好’‘你?你一个女人能帮我做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我问你宁昌城,那我呢,你有没有对我有半分的愧疚——
或者爱意。
极尽全力低喝了这么一声,她彻底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小腹的阵阵抽痛远比不上心底的绝望,
“你折腾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吗,我没那么好性子哄你。”
宁昌城察觉到她倒地的声音,下意识俯身去扶她,不过被她一下子用力甩开,带着被逼退血色的唇冷声,“被你这种畜生碰,我嫌脏。”
“你别不知好歹。”
他眉眼间的戾气尽显,瞧见她额头忍痛冒汗的样子,头一次试着学着她隐忍的样子接话,犹豫间重新开口,“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可我一点也不想回到过去,”
李木子眼眶渐渐便得酸涩,水汽在眼中弥漫开,越来越看不清他,
“我要你现在从四季春抽身,至于狄家和金阳资本的事,你不能再掺和半分。”
“不可能。”
宁昌城出声没有丝毫犹豫,
他站在镜子前良久,眼前室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忽然握了拳,砸向一旁的墙面。
一锤落下去,有血迹顺着洁白的瓷砖淌下,
李木子回过神来,缓缓起身,自嘲般的小声喃喃,“看来我还是高估这孩子在你心里的分量了。”
她收回目光,满是无所谓的态度,一脸淡然经过他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再动什么离开的心思,相反,我会好好地在这肮脏的地方扎根下去,只是你的孩子,我不能保证他能见到这地方的太阳。”
一秒一秒的流逝下去,在她将要重新踏出地室的那刻,手腕忽地被死死拽住,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
几个字极其清晰,又及其低沉,触动着她的耳膜,他吃定了她的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