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坏不到骨子里

“干妈求你，救救妍儿吧，看在往日我拉扯你长大的情份上你救救她好不好”

“情份？在我替她踏进四季春接客的那一刻那些情份就统统消失殆尽了，我不欠你们母女什么，以后别再联系了。”

“求求你了木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她现在在宁昌城手里，只有你能救她了。”“连亲生女儿都能卖到四季春，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有什么脸面可言吗。”

“我知道我罪不可赦，可妍儿她是无辜的啊”“你想错了，你的亲生女儿才是最不无辜的那个”

——

李木子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冗长的睡梦中都是陈夕雯那张苦苦哀求的脸，时不时地还会梦魇，

要么是昏昏沉沉，要么是脑子清醒点的时候却说不出话来，身体动弹不得。

再睁眼的时候只能看到立在床头的身影，

他手指间夹着细长的雪茄，烟雾腾升，隐没在他冷炙的神情里。

“与其这么苟延残喘不如直截了当地去死，”

短瞬的朦胧之中，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攀在他身上的睡脸，宁昌城转头死死盯住她，紧抿着唇，双目充血到近乎冷鸷，

“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我说的是我自己，选择草草地结束生命是我之前的想法，”

李木子掀开被子，赤脚下床，“现在我想活下去，之前是你，现在是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只要活着终有一天是能找到盼头的，对吧。”

空气里蔓延着血腥味，她接过他手里的碘伏和酒精消毒液，对准他手臂上的深不可测的伤口浇灌下去，

宁昌城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眼神不由自主地去打量她，他从没想过几秒的时间那么难熬，

也没想过从她的嘴里能吐出满是温馨的字眼。

哪怕只是短暂的假象。

“你还记得那个叫星星的女孩子吗”

简单处理好伤口，她径直离开他眼前的视线范围内，丝毫没有要替他包扎的打算，“顾妍带她离开的时候她连站都站不稳，现在应该康复了吧，不过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知道的孩子过的能有多好呢。”

“只是个弃婴罢了”“世上没有母亲会无缘无故抛弃自己的孩子。”

她眼里分不清是泪光还是屋顶上方的光线，原本清澈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那样迷蒙和涣散，宁昌城盯着她一时出了神，

“你想说什么？”

李木子的声音愈发微弱，摇了摇头，

“我只是好奇如果我们的孩子同样在四季春这样的腌臜地出生，同样面临着被母亲抛弃的情形，你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灼烫的体温眨眼间强逼到跟前，她的后背直接撞上了床头，毫无退路。

“我从没逼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一切都是她们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出现任何结果都要自己承担，至于那些孩子只是她们用来自我哀怜的牺牲品而已。”

她神情一惯疏离淡然，抬眼瞥到他脱衣服的动作，不觉勾唇冷冷一笑，“所以没有亲生母亲的孩子才最无辜啊。”

昏暗的房间骤然变得敞亮，光亮刺眼。

“原来是藏在书房啊”

书房一般没人出入，平时都是冷冷清清的气息，

现在多了几个人，倒显得十分拥挤。

“你跟踪我？”

尖锐的女声随着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过去，又被人捂嘴压住了尾音。

顾妍先是拉开窗边的遮光帘，向外眺望，直到视线范围内映入抹车前大灯的光束她才悠然出声，

“我不跟踪你，我怎么知道你把动了手脚的降压药放在哪儿。”

林雅芝听着她的话骤然变了脸色，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给自己下套，至于她白天跟她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在鬼扯，

什么出路什么提醒，看似是帮她谋划统统是在给她下套。

“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抓起来啊，”

林雅芝慌乱中一阵催促，匿在角落书架旁的男人动了动身，

“等等，我对你这些计谋和手段真的是烦透了，哦不，应该说你们”

顾妍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双手环胸悠然的在书房内绕了一圈，“前不久在安林不还是热心的司机大叔吗，今天就给人做情夫了，大叔你角色转换的够快啊。”

“说完了吗，”

两三秒的功夫，男人已经来到她眼前，那张伤痕斑驳的脸，深浅不一的疤痕交错纵横，

虽说顾妍不完全陌生，完全暴露在炽热光亮中那刻她还是怔了怔眼，

“我倒是还有几句，”

她随手动了动藏在袖口处的防狼喷雾，瞅准时机准备上脸，不料细微的动作一旁的林雅芝窥见，厉声叫了句那男人的名字，

男人早已察觉到，却闻风不动，

“你走吧。”

林雅芝面色惊异，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你让她走？你是不是疯了，放她走了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是怕我将撞见你们在一起的事情说出去吗”，顾妍反问出声，眼睛与那人的对视上，突然觉得没那么发怵了。

全身而退的这么容易，她竟还有些不相信，

再说，她的防狼喷雾还没派上用场呢，

“我只是将降压药换成了安眠药而已，对那老太太不会有实质性伤害，我不指望你能对这些事情守口如瓶，只希望你和宁家老太太如实交代，”

面对林雅芝的谩骂，男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紧拉住她手臂打住她作乱的动作，“她只是被陈瑶那个女人煽动了情绪，所以才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如果有伤害到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他深压着眉脚，继续开口解释，“先前在安林我无意绑架你，本打算只是等你醒来威胁你几句，没曾想有人一路追车到安林郊区，后来的事情你相必也知道了，我们分别被带回了晋城，说起来还是宁谌从那群混混手里救了我一命，至于你——”

“好了，”

顾妍在完全静止的状态下打断了他的话头，脑子还在消化关于绑架我的人被绑架了这件事，

“所以你现在是看在宁谌的面子上选择放我一马，是这样吗。”

“算是吧。”

她轻哼了声，眉眼间写满了无语，“这位大叔，不是你放我一马好不好，明明是你们无计可施，”

“你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说话屌屌的，胆子小小的。

顾妍离开前还不忘回看一眼早已气急败坏的林雅芝，

她的这位小婶啊，分明不是什么善茬，坏又坏不到骨子里。

仔细想想好像她也是如此，明明自私是本性，偏偏会被什么感情和大义左右了思绪。

对宁家人是如此，

对自己的母亲如此，

对宁谌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