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心狠
黑暗更加使人全身乏力无法动弹。
文静试着挣扎，手腕被束得我试着克制过了很紧。
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疼痛感，她知道这次捆绑自己的绳子依旧被缠了一层绒布，束缚起来不痛，
而且最重要的.....不会像小时候在四季春那样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能听到细微的水流声，接着便是瓶瓶罐罐被推翻的动静。
视觉受阻，听觉就会格外敏锐。
她试图通过这微小的动静来辨识自己身处何地，却被一阵沉着的脚步声打破了心跳的频率。
文静不再咬唇，因为根本无法再去忍受这样的安静，
“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吧。”
她向狄子威哭求，他却毫不在意，宛若一个学究，在专心致志的研究着针管里药物的剂量，任何人都无法将他打断。
“不是你说的要见你顾妍姐吗，人你还没见到怎么能先离开。”
狄子威眼睑懒懒耷拉着，满脸淡然，“你先睡一觉，过几天我就带她过来看你。”
“我不吃药，我不要吃药，”
文静声音里带着颤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也放过顾妍姐吧。”
她的哭声即将窒息之时就那么应声缓缓倒了下去，合上了眼眸，
“好好睡一觉。”一阵低笑充斥在房间内，在只有月色悄悄渗入的室内，竟有了一份悚然的意味。
半晌，他缓缓伸出手，犹如轻抚情人滑腻的肌肤一般，将指尖触向那缕在他身前的月光，然后猛地将其在手中攥紧。
……
“进去吧。”
顾妍听着对方的话点点头，转动门把手的动作略显迟滞，
疗养院的氛围很是清净，斑驳的光线透过百叶窗更显迷离，
病床上的身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稍稍侧过身来，
直至看清她的面容，顾妍扭头就要走，
“妍儿，你别走，是我让子威带你来这儿的，”
顾妍的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刚刚适应屋内昏暗的视线，门口的那抹光亮让她觉得刺眼的慌，
“妍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妈现在只有你了，你别不要妈。”
“陈夕雯，你最没资格谈论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顾妍自厌地轻笑，“吃了几年牢狱之苦，看来你到现在还是学不会安分。”
陈夕雯将她厌恶的表情收入眼中，眼神暗了暗，“你以为你引以为傲的父亲是什么人，他顾长青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种，他活该有那样的下场。”
提起旧事，她仍然感到在心头一阵阵席卷的钝痛，这么多年，顾妍却只是冷冷望着她沉沦在汹涌的情绪中，再不肯施以援手。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陈夕雯静静站在病床边，她一身简单的医患服，凌乱的发丝黑白交错，那副曾经精致的容颜在微弱的阳光下流露出几分凄哀。“被自己丈夫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只为他自己谋仕途谋名利，要是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呼吸不畅，“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为人夫为人父，可偏偏他对你极好，在外人眼里他做足了父亲的本分，我总觉得只要有你在，只要我肯听他一回，他有朝一日就能回心转意。”
这就是她的苦衷吗，连亲生女儿都能出卖的所谓苦衷。
顾妍听着她一字一句的控诉，眼睛被水雾遮挡住，她狠狠地一眨眼，泪水翻滚而出，她立即用手背将泪水擦去，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可妍儿你知道吗，即使是这样，我也从未怨过任何人，只怪我自己太过懦弱任他摆布，只我自己太狠不下心来离开顾家。”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说他吃人不吐骨头，你陈夕雯也一样。”
顾妍眼圈通红，自厌地笑，
她的心脏缓慢地停滞了一下，接着剧烈地跳动起来，甚至冲撞得她鼻尖都控制不住地发酸了。
怪不得顾霖霖说她连四季春的事都不曾知道，看来陈夕雯还是把自己保护的太好。
“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任何悔改的意图，你在四季春明里暗里做的那些腌臜事，不仅害了李木子还毁了一个孩子的大好前途。”
“要不是我收养木子，她怎么可能有命活到今天，我养她那么大她为我做些事怎么了，至于文静那个孩子，她的出生就是错误，是她父母在四季春主动弃了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妍直愣愣地盯着她，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这才发现她人似乎瘦了许多，影子在地上形单影只，
十几年都没有结果的事，她怎么能指望只言片语间得到一个明明白白的宽慰。
她拉开窗前厚重的遮光帘，瞬间阳光倾泻，
“养好身体后你就离开晋城吧，你欠的那些债我会帮你还，以后别再找晶晶她们了，还有宁谌那边，不要妄想他会出手，也不要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怎么，你嫌我给你丢人是不是，你怕宁谌知道那些事以后也会抛弃你是不是？”
“是，我特别怕，我的前半辈子烂透了，但凡你还有一丁点的良知，就别来讨扰我以后的生活了，算我求你。”
这几句几乎是压着她的话声，顾妍哽咽说出口的，
从小便是如此，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候她往往都习惯了压制下去，
陈夕雯的哭声愈发浓烈，“妍儿，宁谌他不是值得你托付一辈子的人，难道有我这个教训还不够吗？宁谌他对你只是图个新鲜，他和顾长青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她紧拉着顾妍的双手，短暂的顺从让她更加，“我们一起离开晋城，换个地方生活好不好。”
“还有子威，你不是喜欢他吗，妈错了，从前不该棒打鸳鸯，从今你们好好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
顾妍勾唇嘲弄，神情透露着决绝，“我和他绝不可能。”
小屋里的片刻沉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铃声打破。
寻着动静，顾妍蓦然转身，瞧见那副愈发沉冷的面孔，敛回了情绪。
狄子威在她面前再度垂眸，又将视线落回她身上，
“妍儿，我发现有时候你真的挺心狠的。”
她从前或许喜欢过他，但现在和日后绝不会对他动心。
与其在一次次燃起希望后，被她亲自踩灭，倒不如彻底不抱希望，就让他成为她心底那个最恶之人，让她将他记在骨髓中，永远也不会忘掉，哪怕百年之后，埋入黄土，也要带着他一并而去。
“对不起。”
她能亲手将自己母亲送进监狱，整个晋城人谁不说她心狠，大义灭亲也好不择手段也罢，总之她都麻木了，
可今天第一次因为她的心狠道歉。
她不知道这声对不起到底是说给谁听的，或许只是想说给她自己听。
“不需要道歉，我带你来见陈姨就已经准备好听你说这些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