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责备,家书
秋姑姑搓着手,脸色讪讪,断断续续跟她说了。
“大少爷实在坐不住,前几日的时候,还都好,师生和乐,偶有争闹拌嘴,也都一晃而过。”
“这几日,大少爷一听要上课,就要闹脾气,还撕本子,摔东西。”
“先生训他,他顶嘴,就把先生的书给撕了......”
姰暖想象不出来,一个还不及人腿高的小孩子,是怎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举止的。
她额角突突的疼,扭身就往回走,厉声命令秋姑姑。
“把他给我带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秋姑姑喃喃应着,连忙去小书房里领人。
后院的小书房,是姰暖临时命人布置的,专门给阔阔上课用。
她心情不好的回到主院里,结果在楼上中厅坐了有两刻钟,还不见人来。
心里火气一足,转头就叫红楼去催。
“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么半天还过不来。”
红楼低低应了,转身要去,就见九儿咚咚咚地上了楼。
“...夫人”
九儿立在楼梯口,捏着手欲言又止看姰暖。
姰暖皱眉,“阔阔呢?”
九儿,“大,大少爷在跟狗玩儿,听说夫人叫他来,他就...”
姰暖拧着眉站起身,“就什么?”
“...闹着要去找大帅和大帅夫人。”九儿垂下头,声音小得可怜。
“......”
姰暖是气笑了。
知道这孩子长了心眼儿,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多。
她都还没说他,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该躲?
笑了两声,她就绷住脸。
知道这些跟着伺候阔阔的人,也没一个敢惹这小祖宗不高兴的。
她也不为难她们,自己下楼,准备亲自去找儿子。
江川来送电报。
一进少帅府的门,迎面就见阔阔从二进院门跑出来,后面追着两条狗,和几个佣人。
“大少爷,大少爷您别跑!再摔了跤!”
江川对这两条狗还有阴影,一看到这两条狗,瞬间就寒毛倒竖。
他眼睛瞪圆,连忙掩袖捂住口鼻,调头蹭地就跑出了府门,慌里慌张钻到车里,一边瓮声瓮气吆喝副官。
“快!快开车!”
他狗毛过敏,会喘疾发作。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副官眼瞅着那两条体型硕大的狗,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替他关上门,扭身就钻进了驾驶位。
那边,阔阔迈着小短腿费力地跨出院门。
远远看见江川坐在车里,眼睛黑亮的,破天荒地大声喊他:
“五叔!五叔!”
江川慌得魂不附体,压根儿没听见,就催促副官开车走。
阔阔立在台阶上,看着洋车一溜烟儿开走,顿时噘了噘嘴,一脸不高兴。
两条大黑狗,一左一右蹲在他脚边儿,身躯比他还高大魁梧,那画面怪吓人。
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追出来,一个个儿跑得气喘吁吁。
秋姑姑蹲下身,扶住阔阔肩,耐心哄他:
“大少爷别跑了,夫人不发话,没人会给您派车的,您一会儿好好跟夫人说,撒个娇,哄哄她,夫人舍不得对你发脾气的...”
“我不要!母七生气,不去!”
别看小孩子跟母亲最亲,但若母亲生气了,他们也是最敏感最害怕的。
阔阔本能的知道,现在要寻求庇护。
“要爷爷!要祖姆!”
秋姑姑很无奈,继续苦口婆心地哄他。
那边江川的车开出巷子口,见狗没追上来,他跟副官齐齐松了口气。
副官自后视镜看他,“五爷,那四爷的电报......”
江川拉着脸,一手抚着胸口,脸色浮躁的摆了摆手。
“晚点儿再让人送过来。”
原本是想着,亲自送过来,更好一些,谁知道竟然遇上这种事。
江川靠在椅背上,也是很无语。
这些隐约回想起来,问副官:
“方才狗追的,是不是阔阔?”
副官,“...好像是大少爷...”
江川眉头皱的死紧,“那狗比孩子都大,怎么不拴起来!这帮人怎么照顾孩子的!”
他骂了两句,心有余悸地嘀咕:
“得跟四嫂说,真是太心大了......”
他觉得那两条狗凶,不好惹,就认为所有人遇到那两条狗,都有性命之危。
殊不知,阔阔还时不时骑在那两条大黑狗身上玩儿,揪耳朵狗都不敢吭声的那种。
正嘀咕着,一抬眼,就见路过了百善堂门口。
江川连忙踢副官的座椅靠背。
“快停车!”
副官一脚刹车踩下去。
江川推门下车,大步朝医馆走去,正要进门,却见傅闻戬迎面走出来。
“傅军长?”
“...五爷?”
傅闻戬手里拎着药,跟他撞上面,也一派坦然。
“五爷找姰大夫?”
江川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包,也没心思多问,哦了声,随口说:
“抓两副安胎药,顺便让他晚点儿捎带封信给四嫂,你这是...”
傅闻戬勾了下唇,“没什么,我夫人身体不适,我替她抓药,正要走了。”
江川点点头,没多聊,提脚就要进去找姰恪。
傅闻戬也要走,只是刚跨出医馆的门栏,又被江川叫住。
“傅军长。”
他立住脚,侧身看过去。
“五爷还有事?”
江川眉头皱得死紧,脸色也不太好看:
“听说四哥府上那两条狗,是傅军长送的?”
傅闻戬爱狗,至今辅城军的营地里,还有七八条猎犬,都是当初傅闻戬掌管辅城军时养的。
这事,江川当然知道。
不过他突然这么问,傅闻戬也难免意外。
他挑眉笑了笑,“是我送的,五爷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江川一脸不悦,“送礼挺好,以后别随便送人这么凶的狗,长得比小孩子还大,也不怕伤了人?”
“......”
傅闻戬微怔,看他说完话就走,不禁无语了一瞬。
他摇摇头,转身出门,坐上车才想起来。
江川是讨厌圆毛动物的,且上个月里,还因少帅府里那两条狗,进过一次军医院。
难怪要迁怒自己了。
连送个信,都不敢亲自去少帅府,还要拐着弯儿让姰恪给带回去。
看来那两条狗,真是把江川给吓怕了。
这么一想,傅闻戬不禁失笑,搭起腿摇了下头。
笑罢,他眼底笑痕渐渐敛起,想到什么,眼神动了动,转头交代副官。
“去趟营地。”
副官,“是。”
——
姰暖训斥了阔阔。
小家伙面对母亲的严厉,委屈地哇哇大哭,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姰暖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哭,顿时又被他哭的心都酸了,跟着鼻子也酸。
她缓下语气,搂着阔阔又哄了好一会。
母子俩到了晚上,总算和好,还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姰暖交代秋姑姑抱他上楼洗澡,而后自己坐在堂屋里,扶额发怔,拧着眉走神。
她在纠结该怎么跟柳先生去赔不是。
从来没想过,在阔阔的启蒙上就遇到这样的难题,竟然还要发愁跟儿子的先生赔礼道歉。
越想越头疼,姰暖沉叹一声。
姰恪进院门时,就瞧见她两手揉着额角,正蹙着眉阖着眼,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他暗笑,“这是怎么了?给你愁成这样。”
姰暖睁眼瞧见他,叹了口气:
“还能是怎么了?是阔阔......”
姰恪在一旁围椅上坐下,听完了她说阔阔如何气走先生的,一时也觉得好笑。
不过他安慰姰暖,“孩子太小,你也不用太心急,慢慢来吧。”
又开解道:
“他是江家长孙,就算没了柳先生,难道还能请不来张先生,王先生,李先生?这才哪儿到哪儿?”
姰暖无语瞪他,“你说的轻巧......”
姰恪好笑摇头,从袖兜里抽出信封递给她。
“别愁了,不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么?你要实在管不了,也狠不下心,不如等江升回来丢给他去,不就得了?”
姰暖不想跟他抬杠,伸手接了信封,一边拆开一边问。
“什么?”
姰恪,“江川交给我,说江升的家书,给你的。”
姰暖连忙抽出信纸,垂眼看了。
然而看到最后,她眼睑轻颤,面上神色也渐渐沉静下来。
姰恪看在眼里,问她: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