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仙女湖上见真容
午后，叶梦心见慕芷一直未出房门用午膳，担心她饿着了，便去她房间寻她。不料却有一小二恭敬地候在门口交给他一封信。
信中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手绘的歪七扭八的地图。
叶梦心诧异，想起之前收到的一片叶子，暗自好笑，无奈她总是这般古灵精怪。
顺着地图的指引，徒步出了门。直到行至镇西那浮光跃金，澄澈如镜的仙女湖，便没了线索。
叶梦心疑惑地绕着柳岸转了转，忽听湖面传来一道悠扬的琴声。
那曲子意境悠远宏雅，仿如行云入空，岭色千重。
叶梦心拂开跟前的垂柳枝，豁然见一座木石所搭的廊桥直通湖中水榭。那琴声正是由此而来。
足尖轻点，瞬息之间便到了桥上。
水榭四面重重叠叠的白绸垂地，隐约透出里面一个娇小玲珑的抚琴人。
叶梦心隔帘站定，试探道：“穆止？是你吗？”
琴音暂停，“嗡”的一声，惊起歇山顶的一众飞鸟。带着那白绸也轻轻拂动。
叶梦心眼尖地瞥见了一片鹅黄色的裙角，心中狐疑更甚。
“公子可是找人？” 帘后的慕芷眼眸弯弯，娇柔婉转地问道。
“是个女子……”叶梦心一听此声，眉心微皱。穆止虽生得娇小，貌似好女，声音却是实打实的少年音，与这风马牛不相及。
遂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打扰姑娘。”
“不妨事。”慕芷从琴案前站起身来，与他隔帘相望。“刚刚确实有一姓穆的公子在此。”
叶梦心左右扫视了一眼，确定这帘后只有这女子一人，不禁问道：“那么敢问姑娘他现在人在何处？”
慕芷努力憋住笑，道：“这位穆公子托我问你些话。说是你若答的好，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叶梦心只道他这位义弟又与他淘气了，无奈应道：“愿闻其详。”
“他想问你，你回松云山的这段时间，与人相看了吗？”
这问题够唐突的。叶梦心道：“……没有。”
“好。”慕芷暗暗偷笑，又追问道：“他又问你，分开的这些时日你可曾想念于他？”
“……”饶是叶梦心向来镇定，光天化日之下，与一个陌生女子谈论私情，也觉得颇为尴尬。
遂拱手道：“男女有别，私谈不便。还请姑娘告知我义弟的下落。”
慕芷心道她大哥也太正经了些，她还没玩够呢。
装作为难道：“可是……那位穆公子心中有些疑惑困扰许久，若是公子你不予解答，他今晚就要寻个地儿买醉不回去了。”
“！”叶梦心捏了捏眉心，穆止何时这般任性了，等寻着他还是要好好同他说道说道。无奈叹道：“他是我义弟，我自然想念他。”
慕芷有点泄气，好嘛，回答得这么不好玩儿！
“最后一个问题。”她顿了顿，心中稍许羞涩，踌躇的时间久到叶梦心都皱起了眉。
“你心悦他吗？”
“………”
这次叶梦心没有很快回答她，而是久久沉默了。此刻清风淡淡，水波不兴，他的心却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心悦吗？自然是的。虽然两人有着十几岁的年龄差，却意外地投缘。与他在一起总是开心的欢喜的，天上地下，叶梦心不认为还能再找到这样的人。
但他首先是穆止的义兄，然后才能考虑那些情不自禁的悸动。这是他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担当。
他微阖了眼，半晌才道：“恕在下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啊。”帘后人静默片刻，忽地轻笑出声：“我瞧他模样甚为清秀伶俐，你若不喜欢他，与我做个小郎君也是不错。”
叶梦心心里一咯噔，照理说这才是他义弟该有的正途。只是他心中格外不痛快。他能感觉到穆止对他的特别与喜爱，他也是同样与之。
头一次陷入了迷茫，不知这自以为是的“为他着想”又是他所想要的吗？
脚步沉沉地走出两步，又回了头。莫名想解释一番。
遂沉声道：“姑娘，劳你带话穆止。我身为他的义兄，有保护他爱护他之责。他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爱他想爱的任何人。但我不能随心所欲，只因我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我自己。
他年纪还小，我不确定自己的所为会不会耽误他的人生。所以有些话不该由我来说。在我和他之间，我只做被选择的那一个。”
慕芷沉默了些许，这话真费脑，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呀，看来他义兄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呀！！！
眼见叶梦心转身欲去。慕芷急道：“等一下。”
叶梦心顿住脚步。
慕芷莞尔道：“你不是要寻你义弟？”
“姑娘知道？”
慕芷背着手一本正经地轻吟：“欲问佳人何处寻，云水之上有亭亭。”
嘿，她还是很有文采的嘛！！
“云水之上……”
叶梦心修眉微挑，环顾四周。这午后的云彩正倒映在水中，放眼望去，仙女湖的云水之上只有此亭。
“停”可不就是“止”！
“你……” 叶梦心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大步上前两步。想要撩开那白帘一探究竟，又难得紧张。
慕芷等得都快笑场了。伸出一只素白玉软的小手，撩开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遮挡。
于是，一个美得常人无法形容的绝代佳人便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叶梦心的眼帘。
饶是他向来不以貌取人，也被这样一张翩若惊鸿的脸给深深震惊。
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美貌。颜如花绽，质如水沉，态浓意远，华容婀娜。恰如一池春水照菱花，满身幽香簇朝霞。
二十八岁的叶大侠难得失态，偏生美人还一直笑盈盈地狡黠地瞧着自己，一双美目转眄流精，顾盼遗光。叫叶梦心几次想出声都说不出话来。
“你……”叶梦心心跳如擂，见到那熟悉的眸子和神采，如果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就枉活这些年了。
“穆止？你是女子？” 还是个如此貌美的女子。叶梦心被打得措手不及，如坠梦中。
慕芷很满意于他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
“是我。” 她调皮地点点头。
“你的声音……”叶梦心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易容，自然连声音也要变啦！你看你这么久都没发现，我是不是很厉害？！” 慕芷得意洋洋地瞧着他。欺霜赛雪的小脸扬起来，又娇俏又妩媚，仿若三清神女。
听到熟悉的语调，叶梦心这才从云里雾里清醒，神色变换几许，不知想起什么，忽地冷了声，面上一派严肃，“所以你竟欺骗大哥这么久？？刚刚还敢戏耍于我？？” 大手扬起，很想敲开她的头，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到底在想什么，害的他自我纠结那么久。
但到底没舍得，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上，一抚而过。
“咦？”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慕芷有些委屈，“这可是我给大哥的惊喜啊！你怎么还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