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神降国灭倒计时
白天属于智慧，而夜晚属于深梦。
“罪人”漫步在夜幕之下，俯视着酣睡入梦的浅间市。
这座享有“不夜天都”美誉的旅游圣地，即使是夜晚也热闹非凡，幻彩霓虹下灯红酒绿、放浪形骸。
但今夜却格外安宁，每一位市民，每一位游客，都走进共同的梦乡，一座名为“真理国”的无忧乡。
在“真理”的国度，神主许诺每一位子民得享幸福，梦里每一个人的欲望都将得到满足。
无论是想取代幕府三家的富商政要，还是想一夜暴富、纸醉金迷的路边乞儿。
无论你是想做一方诸侯大名，还是征伐四方的帝国英雄。
只要你阖眼入梦。
神主平等地满足每一个人。
都市夜幕之下，“罪人”先生在天，主角小姐在地。
潘蒂娅看着睡倒在路面的橘氏军队，注视着他们脸上洋溢出的幸福笑容。
推开门，走进一户人家，全家五口趴在只有残羹冷炙的餐桌上，他们同样在幸福的笑，仿佛正在享用平日无法吃上的山珍海味。
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甚至是——
主角小姐本人。
她的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少年温柔、富有磁性的嗓音。潘蒂娅惊觉转身，下一秒便置身华美的星辰宫殿，自己端坐在神国御座之上。
“参拜吾皇——”
神国殿堂的迷雾散去，女帝潘蒂娅看到，那位拿着主角模板的少年，正率领无数臣民，匍匐在御座之下，跪倒在自己脚边。
“小臣，苏牧，携百官叩见主角女帝！”
少年苏牧率先跪下，声音又尖又细，充满阴柔的美。
他身后其余尘世君王一一跪拜，脸上尽是虔诚之色。
女帝潘蒂娅正要得意地笑上几声，忽见殿外群星颤动。
“苏卿——”
“发生什么事了？”
女帝问。
臣子苏牧起身，随手一挥，无上伟力掀开崭新世界，无数由星光组成的“怪物”围绕在神国周围，注视着无上御座。
“陛下！”
“这些都是您的臣子，他们都是「？？」……”
“哔——”
潘蒂娅忽然感到脑子一阵抽痛，神国殿堂顿时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臣子苏牧那谄媚的笑脸一点点碎裂，梦境的极乐被莫名的力量暴力抽离。
只有宇宙深处的「？？」，还在窥伺主角的御座。
“唔——”
冥古的叹息响起，一只由星辰勾勒的巨大眼眸，在潘蒂娅身后显露真身。她满身冷汗，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祂还在注视我！
无忧的幻境在星眸叹息中幻灭，潘蒂娅回到五口之家的小屋，他们与自己不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真的得享天国的幸福。
而自己的意识，不过刚刚踏足「大夜空相」的【理想国】，就被星眸粗暴地拉回黎明现世，面对残酷的人生。
连多看一眼苏牧的谄媚都不行，好像多看一眼就爆炸似的！
小气！
她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吐槽着，同时又感觉无限可惜。不知道下次看到苏牧谄媚，会是什么时候，大概永远也不可能了吧。
“你梦到了什么？”
“一点可惜的样子。”
男人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潘蒂娅一激灵，仿佛被现场抓包到什么有损形象的事。
她急忙回过头，空中飘着那件黑斗篷。
“没。”
“没什么？”
她连连否认。
“那你脸红什么？脸红的像是喝醉酒的水蜜桃。”“罪人”调侃说。
“我……我那个……我只是……”
潘蒂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罪人”却仿佛猜到什么，问：“你该不会在梦乡中，看见……苏牧了吧？”
“！！！”
潘蒂娅眼睛瞪得老大。
“又捅了他一刀？”“罪人”说。
“？？？”
潘蒂娅的眼睛仿佛会松气，僵硬的身体立即放松下来，说：“我只是梦见了……我成了主角，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女帝。”
“不错。”
“罪人”完全不嘲笑年轻人的中二，反而用上鼓励的口吻，打气说：“有志气的梦，那你要加油哦！黎明世界的怪物们可是强大到你无法想象。”
“咦？”
潘蒂娅歪着脑袋。她觉得眼前的大叔人特别好，相处起来特别舒服，说话又好听，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好了。”
“我才不管你们年轻人的事。”“罪人”说，“我关心的是，你不是怕死吗？怎么还冒着风险跟来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大夜空相」。”
“我……”
潘蒂娅双手背着身后，来回揉搓，说：“其实我是不想来的，但是……我和你一样，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是，是，都是组织的任务！”
“我是来做任务的！”
“我是要成为主角的女人，如果因为怕死，躲在家里‘等’、‘靠’、‘要’，是没有办法成为主角的！”
“戏是抢来的！”
主角小姐的语气越说越坚定，最后眼中带着自信的光，她伸出右手一点点握紧。
任务？
口是心非的小屁孩……
“罪人”笑着。
不过他不喜欢干预别人的选择，人总是这样，你越想抓紧她，她离你就越远。最后，在相互不理解中形同陌路。
“啊啊啊啊！”
“烦死了！”
潘蒂娅莫名地就耍起脾气，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浅间圣山作为朝鹤帝国的圣地，有实力仅次于三御贵神大社的浅间神社镇守，夜悼诗班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炸山……”
“轰！”
爆炸声突兀响起，打破夜幕的宁静。
“山——”
主角小姐看着掉落的天花板，吓得弹舌音都出来了。
“你不是想做主角吗？这场戏我愿意给你做配角。”“罪人”说，“我来保护平民，你去浅间神社将虞诗妃救出来。”
“保护平民？”潘蒂娅一愣问，“你怎么在火山喷发中，保护平民……”
“呵。”
“罪人”笑得十分自信。
“如果没有把握，丹桂女士是不会让我来的。”他说，“虽然无法做到救下所有人，但却能将灾害降到尘世范畴。”
“尘世范畴？”
潘蒂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腕已经被对方死死扣住。狂风涌动周遭场景变换，几乎是在一瞬间，风带着两人来到都市高楼之上。
“夜悼诗班居然……真的把火山炸了……”
主角小姐吹着风，火山的岩浆染红整片天空，无数流星火石从远方圣地飞溅砸来，砸向人口稠密的浅间市。
而脚下的城市早已陷入梦乡，朝鹤的臣民们在无忧的睡梦中，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们的血肉与灵魂将会成为「大夜空相」降临的美餐。
得享天国的他们，将以自身的献祭，作为偿还的代价。
熔融的岩浆从白雪盖头的圣山中涌出，融化白雪，烧穿岩石，融化一切可视之物，以火山口为中心向四周铺天盖地滚去。
致命的火山灰柱直冲云霄，如同邪神的张开魔爪，盖向四周酣眠的城市摇篮。
潘蒂娅清楚，火山喷发往往最致命的不是岩浆，而是这些滚烫、富有毒素，且令人窒息的火山灰。
它们覆盖范围极大，杀伤范围极广。紧接着才是奔涌而来的恐怖岩浆。
“如果是火山灰的话……”
她呢喃着。
“轰——”
雷暴在头顶划过，仿佛要撕裂这漆黑的夜幕。透过一闪而过的光，潘蒂娅看到“罪人”先生走向浅间圣山。
四周，
都市山林中，
高天夜幕大地摇篮之间，
起风了——
“他是想用风来压制火山灰吗？如此恐怖的火山喷发，得需要多大风才能遏制？”潘蒂娅静静观望着，等待着入场时机。
“吼——”
夜幕之下雷暴滚滚涌动，她猛地听到一声猛兽的嘶吼，这是作为北境人从未听过的声音，威武、庄严、神圣！
“吼——”
猛兽的嘶吼在夜幕回响，四周的风越涌越急。潘蒂娅看到短短的片刻瞬息，一阵以“罪人”先生为中心的巨型龙卷风暴诞生。
“呼——呼——呼——”
暴风在耳畔嘶吼，强大的力量让潘蒂娅险些站不稳。她能感受到脚下高楼正在剧烈晃动，这些轻微地震都无法撼动的防震高楼，居然向暴风不停妥协。
“吼——”
“吼——”
猛兽的嘶吼逐渐清晰，潘蒂娅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本能地一颤。
随后她瞪大双眸，苍穹夜幕之下，电闪雷暴之中，一条条长着酷似鹿角的漆黑四足大蛇，游曳在暴风中。
不。
它们就是风暴本身！
“这是……”
潘蒂娅在狂风中，不得不眯紧眼眸。当猛兽出现在雷暴中，即使再听不懂声音，她也能看得出这些奇特生物是——龙！
“开云帝国，不，是主宰整个中庭文化，至高无上的龙！”
她看着“罪人”先生的背影，终于知晓他的身份——暴风龙王：苏渊！
x-Space重金悬赏的罪犯，序列议会唯一一位“G”级通缉犯。
G，代表：God，意为：神！
而暴风序列A+级权能，正是【5-4：暴风龙王】。这项权能的名称正是以他的称号来命名，黎明世界无人不服。
苏渊，即为暴风序列王下第一人。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我只要略微出手，你便能立即知晓我名。
当然，他被列为G级通缉犯，可不仅仅是因为强大的序列实力，而是一项项永远无法公开的实验研究，包括……
远东实验室！
【诸神牧场】在远东实验室中发现的实验资料，其中有不少都是苏渊博士的研究。如果是这样，那远东实验室的幕后金主大概率是——
潘蒂娅握紧拳头。
x-Space！
难怪苏渊博士会说，这是他的赎罪之旅。就目前来看，夜悼诗班迎接邪神降临的灵感，很有可能来源他的研究。
亦如他说的那般，因为这些实验成果，他亲手放出了本该关押在地狱的恶魔！
这就是科学吗？
潘蒂娅长叹一口气，到头来毁灭人类自己的，居然是人类不断探索求真的渴望。
她看着喷发的火山，看着四周毁灭的末日，不禁摇摇头。
人类最终会亲手杀死人类。
等下！
主角小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刚才在“罪人”先生面前说什么来着？
我，捅了苏牧一刀？
！！！
苏牧好像是苏渊博士的儿子吧！
她捂住惊讶的小嘴，眼中尽显慌乱，全然没有主角该有的风范。
心里直呼——
丸辣！丸辣！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这对父子一南一北，同时出现在朝鹤帝国的战场，如果要算账我岂不是死定了？
苏牧年纪小心思单纯，又傻了吧唧不懂事，大概不记仇。
可他流亡多年的老父亲，可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精，对儿子还有心理上的亏欠，他会不会记仇？
关键是刚才在那间小破屋，我还自报家门，人家现在可是知道我老底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呜呜呜……
主角小姐又急又气，心里十分崩溃，哭喊着：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我？
“吼——”
龙吟之声回荡天地，潘蒂娅亲眼看到，“罪人”苏渊居然真凭一人之力，暂时封印住四处弥漫的火山灰柱。
主角小姐看得直哭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
……
千叶风回一点点揭开高桥保远的虚伪。
“什么狗屁的天才研究员！你所谓的序列研究，不过是剽窃苏渊老弟的理论，证据便是开云帝国东北边境的活人实验室。”
“1991年，苏渊老弟逃亡，他的实验室在战斗中被摧毁，大量未发表的理论研究泄露，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命谱理论》。”
“经过大量的活人实验，你最终掌握窃取他人血统与命运的方法。于是你便开始着手复活旧素戋鸣尊命，要想复活旧素戋鸣尊必先复活八俣远吕智。”
“1995年，你以大天狗的身份，利用鸦天狗拉拢吕氏，成立八纮一宇，但你们根本找不到出云旧土的位置。”
“因此你一直派人前往昆仑圣域，只为寻找八俣远吕智被封印的主首主尾，妄图通过它们寻找身躯的下落。”
“八俣远吕智在你的帮助下飞速发展，你在苏渊老弟的理论研究上，一边完善理论一边继续寻找出云旧土。”
“这期间，你利用稻田寅子，也就是巫女的母亲，将她从神社中接出。利用完稻田寅子后，他选择杀了她，并用现在这副样子接近稻田奈子。”
“这些年，你一直在吸她的血，用以对抗衰老。这才导致稻田奈子逐渐恢复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就连【4-9：永生】都无法挽回。”
“因为她在事实上已经被你活活吸死了！”
“还伪装出一副深情脉脉的样子……”
“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高桥保远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耐心听着。
千叶风回继续说：“你利用小虞诗妃做局，推动九尾之乱与吕氏的计划，加上早已布局的万法皇之死，将所有阴谋全部扣在他人身上，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借用学院的刀，除掉复活的八俣远吕智与旧素戋鸣尊，在巫女成为新天命的那一刻，一次性收割走她的所有天命。”
“最后，乱局中的所有人都会死，只剩清白的你，以「素戋鸣尊命」高桥保远的身份苟活尘世！”
“凭借稻田奈子与新皇帝的关系，「素戋鸣尊命」的高桥保远将会直升庙堂，可能是幕府，也可能是神社。”
“你还可以利用藤原氏遥控寺庙，留下鸦天狗启用八纮一宇残党，在幕后继续做你的太上皇。”
“罪恶都是他们的，都是过去的……”
“而你是干净的新人！”
“我说的，对吗？”
“佛皇帝！”
高桥保远抚摸着长剑，话到嘴边，所有的反驳只剩一句：“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般冷血，我的承诺我都会做到。”
“无论是吕氏，朝香彦王，还是其他人。”
“甚至是奈子。”
“奈子不想要权力，她想要的是家人，是活下去的理由。高桥君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你什么都不懂！”
“那贪婪的欲望我已满足，我当行的职责已经履行，信仰的道我已守住。现在我只想做一回自己，而不是寺庙里的佛皇帝，这不容他人置喙。”
他抬起阴冷的眸子，语气平淡地问：“千叶……我别无选择……千叶，你也是大限将至之人，你难道不想继续活下去吗？”
“呵。”
千叶风回的态度冷漠而轻蔑，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已经去过昆仑圣域，最后，我只问你一句，相繇封印之首尾在哪里？”
高桥保远露出笑容，笑得十分开心。
“千叶，你不是很会猜吗，你猜猜看我会藏哪里？你的君王徒弟不是很能打吗，不如让他和九头相繇碰碰？”
“最后——”
“我，胜你半子！”
高桥保远举起天丛云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