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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斯巴达克斯(一)

吴阿颖和刀娘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按着那女子的手势上了第二辆吉普车。

车队从县城内向西南方向驶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径直出了县城,一路向南。

第二辆车上,吴阿颖和刀娘坐在驾驶座位后排的中间位置,一边一个女子,都是挺直着腰杆,一句话都没有,前排副驾驶座位的女子也是这样。

在来缅国前,吴阿颖除了细看了田老留下的资料外,还听刀娘详细介绍了她在缅国的经历和所见所闻。

还学习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缅国语言。

缅国有不少华国的人,很久就在这里定居生活,属于华侨。近几年,由于华国的快速发展,也在缅国兴办了许多学校,也教习华语,许多年轻人也都懂华语。

车队进入山区,走的都是盘山路,道路很窄,也越来越颠簸。原来路两边还不时地能看见村落和行人,现在则不见了人烟。周围的树木也越来越高大,也越来越茂密。

一个半时辰后,车队终于穿出了那片森林,进入开阔地带,但周围仍是毫无人迹。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车队停在了一个极大的营地,营地的大门上方,挂着GRoUp-h的匾额。

吴阿颖知道前面是集团的缩写,h若指人名,则是亨利,只是不知道在这儿是怎么讲了。

营地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每隔七八十米就有一个铁制的岗楼,有六米多高。

见车队驶到门口,有两个身着迷彩服的女子走上前,头车的长靴女子拿出了证件。

两女同时检查了后,朝门口一挥手,又有几名女子齐手把门前的障碍木架抬走,打开了铁门,车队开了进去。

车继续朝前行驶,吴阿颖看见两边都是一栋栋的铁皮房,每栋房子都有200多平米,房子间隔也有50多米。

一路下来,营区内竟有三十栋铁皮房子。整个营区很静,除了每栋房子前都笔直站着一名女子外,不见其他人影。

车停在最后一排的房子前,房子顶上也有一块横版,写着“Spartak”,吴阿颖低声说出“斯巴达克斯”。

吴阿颖知道,斯巴达克斯是一位古罗马的剑斗士,对忍耐的尽头有着人类的强大坚信不疑。

长靴女子率先下车,回头说道:“带她俩进去。”

进屋后,长靴女子朝前面的人行了一礼道:“报告,人已带到。”便迅速站到一边。

吴阿颖和刀娘看向眼前的人,这是个短发齐肩,皮肤白皙,有着天使般面容,魔鬼式身材,举止间透露出知性优雅气质的女性。她身穿草绿色衣裤,脚上一双黑色高跟鞋。

吴阿颖估计这个女子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七八岁上下。

“你们好!我是魏美芝,是这里的负责人。”这个美女竟说出一口流利的华语,还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吴阿颖和刀娘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魏美芝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看了吴阿颖一眼后念道:“吴阿颖,交大毕业,金融会计专业,曾在春城天上人间就职,不能忍受逼迫,后跳江自杀被救,现正被娱乐城柳少追捕,逃至缅国。”

随后又对刀娘说道:“你就不用我多说了,独狼,刁芸娘,刀娘,一个弑主逃生的斌道高手。”

缅国武技统称武术或斌道,有1000多年历史,其技法包括打击、摔法、肘法、膝击、踢击、跌打和钳擒等。

“我这里收到了柳少的来信,要求我把你们交由他处理,并答应给我优厚的回报。”魏美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她端起桌上的半杯红酒,晃了晃,轻抿一口,又轻轻放下。

又徐徐地道:“我想听听你俩的意见再决定。”

吴阿颖道:“阁下好像不想把我们交给柳常有处理,不知有什么条件?”

“嗯,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我的条件就是:你们效忠于我。”

“只要你能让我们报了柳常有之仇,我们可以跟着你干。”吴阿颖直接回答。

“我不会帮你们去找柳少的麻烦,但我也不会干涉你们去找柳少报仇。”魏美芝道。

“那好,我们跟你。”吴阿颖态度坚定道。

“你们能不能符合跟我,还不好说。”魏美芝盯着吴阿颖和刀娘的眼睛道。

“此话怎讲?”吴阿颖问。

“刁芸娘,啊哦,现在叫刀娘,虽说你功夫不错,但我怀疑你的忠诚度。你能背叛毒刀,也有可能会背叛我。”魏美芝不客气地说道。

“那你想怎样?”吴阿颖不等刀娘回答就直接问道。

“你要帮我杀个人,算是个投名状。”

“杀谁?”刀娘问道。

“白无尘。”魏美芝说了个名字。

刀娘疑惑道:“白无尘?他是——”

“我会把详细的资料交给你的,也会安排人配合你行动,不过最迟不能超过20天。”魏美芝对刀娘要求道。

随后又对吴阿颖道:“至于你,要看你能不能通过三个月的考验,或能不能达到斌道三级。”

说完,不待吴阿颖和刀娘说话,就让长靴女子安排吴阿颖和刀娘去住处。

白无尘是果敢四大家族之一的白家家主的四儿子,他今年39岁,毕业于m国南殿军校,还曾服役于大洋雇佣军团三年,是个经历过残酷搏杀,有着极高智商,腹黑冷静的家伙。

据魏家情报,白无尘在20天后,将接手其父亲的快速步兵营和炮兵营。如果真是这样,那白家的实力就会如虎添翼,必然会给魏家带来更大的危机,甚至还可能被彻底灭亡。

为了防止这一危机的发生,魏家多次暗派高手,对白无尘进行袭杀。

而另两个刘姓家族,也不希望白家一家独大,也曾背地里派人行刺。

但均遭白家阻截,所派之人都毫无下落,生死不知。

集训营每周日可以休息一个上午,允许队员洗洗涮涮。今天,正是一周的休息时间。

一个筒子房间,人声嘈杂。但一见到长靴女子进来,十多人就立即鸦雀无声,迅速站成两排,高声喊道:刘教官好!

长靴女子姓刘,叫刘榕。是斯巴达克训练营的战术教官,毕业于t国士官学校。

刘榕目光扫过直挺笔立的众人冷声道:“稍息。这两个是新来的,就安排在你们这儿了。”

说罢,就指着上下两个空位,对吴阿颖和刀娘道:“你们就住这两个铺位吧,过会儿,有人会给你们送来服装、被褥和生活用品的。”

当她快走出门口时,又回头对众人道:“你们,负责告诉她俩这里的规矩。”便跨门而去。

见教官走了,站立的众人一下子就分散开来,嘈杂的声音又响起。

她打量着筒子房,门上有个全方位摄像头,门两边有两个一米见方的小窗户。

门对着的后墙有四个通风口,顶棚上挂着两个电风扇,还有紧贴着棚顶的四个灯管。

门口靠右的空地,有序地摆放着八张带有上下铺的铁床,每个铁床旁边,都立着一个两体组合柜。

门口靠左,则摆着一排双层木架,上层挂着毛巾,摆放着牙缸牙具,下层都是脸盆。它们都被放置的整整齐齐。

每个人的铺位一都是非常整洁,被子都被叠成四四方方,像豆腐块。

屋里加上她俩,现在有14人,还余着两个空位。

吴阿颖一指上铺,对刀娘道:“你住上铺?”因为下铺旁边的柜子可以挡住监控,是个死角,便于自己夜间的活动不被察觉。

还没待刀娘说话,“你们是华国人吧?”一个声音对她们响起。

吴阿颖和刀娘顺着声音看去,问话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柳眉大眼,鼻子高挺,皮肤雪白,一看就不是缅国人,倒像是华国的少数民族女子或E国女子。

吴阿颖礼貌地对她一笑,点点头。

“我叫阿达莱提,是南疆来的,在这刚好一个月了”那女子随即又说道。

“南蛮子,你瞎套什么近乎?”一个长得比较猛、比较黑的女子推了阿达莱提,凶巴巴地说道。

那个猛黑女子见吴阿颖和刀娘看向自己,就冷冰冰地说道:“新来的菜鸟,我给你们说说规矩。”

见此情景,一个身材娇小、肤色黄黑、瓜子脸型、单眼皮、小眼睛的女子也跳过来帮腔“先学规矩,再做人、”

猛黑女子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千穗理你就给她们讲讲我们这的规矩。”

嘭——刀娘突然踢出一脚,把千穗理踢出两米多远摔倒在地,并愤愤地骂道:“操你妈的,什么时候轮到小R鬼子来讲规矩了。”

屋内一下子就寂静了。众人都被刀娘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放肆!”猛黑女子大怒,她握起拳头就朝刀娘面部砸去。

吴阿颖没有出手的意思,她轻移脚步,让开地方。

刀娘立即会意,只见她身形微动,让过猛黑女子那一拳后,双脚狠狠一跺,腾空跃起,头部狠撞猛黑女子的额头。

猛黑女一声惨叫,横身倒地,她拼命抱头打滚。刀娘这一招在缅国武术中叫“头槌”。

周围的人都被刀娘的凶狠果决吓懵逼了,这、这,一言不合,就下死手,也太生猛了吧。

阿达莱提则走进吴阿颖身旁,悄声道:“这回,黑熊遇着克星了。”

“怎么回事?”一声冷喝传来,众人立即排队站立。

千穗理爬起来,指着刀娘气愤地道:“是她,是她不听我们讲规矩,先动的手。”

吴阿颖定睛看去,一名与自己个头差不多的中年女子,剃着寸头,双眼明亮,左嘴角有颗红痣,右手里提着个皮鞭子,正冷冷的盯着刀娘。

突然,她倒退一步,惊异地指着刀娘道:“独狼?刁芸娘!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刀娘听到这话,也仔细打量着对方,随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三夫人呀,没有想到,寨子没了,你瑞玛竟然在这里高就啊。恭喜,恭喜。”

“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这个白眼狼,亏着寨主这么栽培你。”瑞玛气急败坏地道。

“栽培?是谁让我的脸上多了这道疤?是谁害死了我的姐姐?是谁造成了我父母远离村庄、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地?”刀娘暴怒了。

瑞玛是毒刀的三夫人,自毒刀被刀娘杀死后,毒刀原来的手下就树倒猢狲散了。瑞玛后来遭仇家追杀,不得已就投靠了魏美芝,在这里当起了一名教官。

吴阿颖轻轻抓起了她的手臂,无声地安慰着她。

立着“斯巴达克”牌子的30栋房,一间没有标号码的屋子里,魏美芝和刘榕正通过摄像头观看着27栋2704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魏美芝道:“刀娘不愧是被称为‘独狼’的狠人,一句话不满,就暴走。动起手来,凶狠毒辣,干净利落,希望她可以对付得了白无尘吧。

另外,这个吴阿颖看起来也不是花瓶,那个刀娘好像是很听她的。阿榕,你给我多关注这个吴阿颖,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是,我会随时盯着她。”刘榕答应道。

午饭时间到了,各个房间的所有人都排成两行,在号子下,整齐地走到食堂门口。经教官的首肯,才能一个一个地跟着进去。

这个大食堂200多平米,有六个领餐口,每个房间的人都按指定窗口排队。

食堂门口和内部,有许多十分凶悍的男女纠察人员,目光严厉,不停地扫视着每一个打饭的人员。

要求排队时,目视前方,饭盒都要双手端着置于胸前,若没有拿好,就被赶出食堂。

打完饭,统一站在桌子前,待全房间人到齐,一声“放下”,饭盒都一条线地摆在桌子上。

随后一声号子,大家又两手抓住凳子,要求横看一条线,又一声“放下”,凳子落地时,也必须是一条线。

教官认为满意了,才一挥手,可以吃饭了。

吃饭只许一只手,而且还要在八分钟内必须吃完。

阿达莱提轻声告诉吴阿颖,饭里的卡路里刚好够维持生命的,饥饿感是常态,所以一定要吃净。

吃一个中午饭,就这么多规矩,吴阿颖可算看出来了:这纯粹就是故意让你难受,是奴化训练。

2704房间,经过刀娘这么一番折腾,所有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特别是见到刀娘和吴阿颖时,更都是规规矩矩的。

刀娘让吴阿颖住在被柜子挡住监控的下铺,又把临近下铺住的千穗理撵到别处,自己住下。

黑熊虽然被刀娘打得不轻,但她皮糙肉厚,一夜后就活蹦乱跳起来,就是看向刀娘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那个千穗理更是害怕极了,总躲得远远的。

有几个会来事的,每天都会帮着刀娘和吴阿颖打好洗脸水,挤好牙膏,整理内务。

见刀娘心安理得,吴阿颖也就不再客气和推辞。看来,这里是拳头说了算。

下午,训练开始,刀娘被刘榕叫走,因为她要刺杀白无尘,所以不可能总待在集训营里。

她对吴阿颖道:“小心。”便随刘榕走了。

“嘟嘟嘟——”一阵号音响起,所有的人都迅速跑出房间,到一个宽敞的操场上集合。

吴阿颖约摸着,操场上应该有上千人。总共有10多个方队,一个纵排,就是一个房间的人。

每个方队前,都有十多名教官和纠察队员,他(她)们个个手持短鞭,面目严厉。

只听着一个满脸胡须、浑身肌肉的男子站在台子上,用话筒乌鲁瓦拉地说了一通,吴阿颖一句也没有听明白。阿达莱提解释说,要进行5公里长跑了。

随即十几个方队一律变成四纵,开始陆续朝东部林区移动。所有的教官和纠察队员像是打了鸡血,他(她)们狂吼着、叫骂着,唾沫星子横飞。

吴阿颖她们房间的一个女子鞋带开了,她跑出队伍刚蹲下系鞋带,就有两个男子冲到她跟前,往死里地大声吼叫,竟把那个女子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吴阿颖边跑边问身边的阿达莱提,如果跑不动咋办。

“跑不动的,就在原地做俯卧撑加起跳,持续到别人跑完为止。”阿达莱提告诉她。

黑熊轻蔑地看着吴阿颖道:“怎么,跑不动了?软弱没人同情。在这里,练死人不犯罪,猝死是常态。”

“嗯,明白了。”吴阿颖朝她笑了笑。心里却产生着冲动:我倒想看看,这个斯巴达克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说完,她对阿达莱提说道:“你先跑着,我去前面看看。”便加快脚步,消失在了前面。

黑熊先是一愣,骂了一句,也快速追去。

20分钟后,吴阿颖站在了一个高岗上,此时到达高岗的人已经有了二十多人。但大部分人都是呼哧带喘、或躺或坐。

“你是新来的吧?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朝吴阿颖飘来。

“上午刚到。”吴阿颖道。那个沙哑女子身材苗条,容貌娇美。

“你是华国来的吧,一听口音就是,我也是来自华国,我叫欧阳易水。”

“啊?”吴阿颖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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