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深人未静

寂静的夜如往常一样，降临了圣城。

被植物荧光点亮的圣城，只有寥寥无几的几道人影在街边走过。

圣界的夜经济并不发达，因为白天辛勤工作的科研人员晚上需要好好休息。

毕竟，熬夜可熬不出灵感。

风雅莲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她的思绪和疲惫的眼神一样混乱。

他们四人各自加入社团后，放学后也就没有时间再聚聚。

在前段时间里，她生活中多了许多高兴与喜悦，也有了许多烦恼和疑惑，尤其是在游乐园那件事发生后。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她以前从未有过。

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一人。

抬起左手打开光屏，她想打电话给他，她想将压抑的情感全部发泄出来，她想将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

但是，停在半空中的手指却始终不敢按下去。

“他可能睡了，还是别打扰他吧……”

悬着的右手终于还是放了下去。

关闭光屏放下左手，风雅莲心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今夜对她而言，将是人生中第一个无眠夜。

圣城五环区，幼安亭薇家。

幼安亭薇兴奋地在床上来回翻滚着。

就在刚刚，她从天涯咫尺中获得了千灵雨念的联系方式，并和他成为了好友。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异性好友，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同一个群里面的人可以互相发起私聊。

毕竟，她以前从未试过。

冬末新芽半隐在门外，笑着看着幼安亭薇在床上兴奋地翻滚。

在圣界，有许多像她一样未经人事就已经尝试为人父母的人。

当然，由她负责照顾幼安亭薇，是因为幼安亭薇本就是由她创造出的生命。

自“摇篮”工程开始以来，圣界诞生了许多像幼安亭薇一样的基因编辑体，也就是非自然人。

其中，有许多非自然人成为了圣界公民，甚至有人成为了圣界高层。

这个工程有许多目的。

首要目的自然是补充圣界人口。

其次是为了优化圣界人的基因库。

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一直在退化。

因为有许多本该被淘汰的人类得益于科技而活了下来，甚至还能把缺陷基因遗传下去。

这类缺陷人类，与正常人相比，生存无疑要消耗更多资源。

虽然自然条件无比优越，堪称“生命摇篮”的地球暂时不缺这点资源，但是宇宙的黑暗森林法则不会让地球一直岁月静好。

圣界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

除了该工程外，圣界还有许多优化圣界人基因的工程，比如优生优育。

圣界每一个自然人出生前，都要进行基因分级：

三级胚胎必须终止妊娠，二级胚胎可以降生但降生后的自然人没有繁殖权，一级胚胎则可以无条件降生。

最后一个目的是加速圣界人进化。

圣界人不一定都是生物学上的人类，生物学上的人类也不一定能成为圣界公民。

“摇篮”工程第二期实验使用的基因并不全部来自人类，其中有来自其他物种的基因，也有人造的基因。

比如，幼安亭薇这一期实验胚胎，就使用了两个来自苍蝇的高效灭菌蛋白基因。

这样造成的直接结果是，一个成品的诞生往往伴随着无数失败品的死亡，但对圣界人而言损失的只是少量的资源罢了。

毕竟在圣界，没有公民身份的生命只是财产和牺牲品。

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在外界一定会被严厉批评，但圣界人很清楚外界人类这种动物的嘴脸：

当用物质堆砌的伪善崩塌时，这群动物还剩几分体面？

幼安亭薇无疑是幸运的，先不说她是从无数的基因组合中诞生的成功品，光是能在最后被选中就无比幸运了。

因为一期实验会制作数百个胚胎，但即使全部成功这些胚胎中也只有一到两个能成为圣界公民，其余胚胎会在生命培养室中长大，然后被送去做人体实验。

比如，药物开发的最后一期临床实验是要拿人类来做实验的，拿这些试验品来做实验可比拿圣界人划算多了。

更何况圣界法律明文规定，一切拿圣界公民做人体实验的任何公民和团体，都会被处以第七级死刑。

“亭薇，什么事这么高兴？”

看了一会儿，冬末新芽走了进来。

“没什么，新芽姐。”

看见冬末新芽走了进来，幼安亭薇立刻停止翻滚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是，她的脸上依旧显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我早就说过了，亭薇，你不擅长撒谎。”

冬末新芽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不禁莞尔。

“嘿嘿，果然瞒不住姐姐你。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刚刚他给了我联系方式。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主动给我的。”

说到这里，幼安亭薇又笑了。

看着幼安亭薇那红透了的小脸，冬末新芽忍不住摸了一下。

超能力开发后，6-15岁是圣界人青春荷尔蒙的分泌集中时期。

这段时间渴望恋爱的圣界少男少女相对较多，所以她并不是很奇怪。

“能跟姐姐说说你喜欢的人吗？”

冬末新芽很清楚她这个妹妹的性格，她会主动向一个异性表白还是很让她惊讶的。

“他叫千灵雨念，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旁桌同学。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特别温柔，还有他的超能力特别厉害，可以破解我的隐身。还有还有……”

面对她这个姐姐，幼安亭薇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谈到她喜欢的人时，幼安亭薇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

如果有同班同学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被惊掉下巴。

冬末新芽面带微笑地听着幼安亭薇的介绍，内心则“咯噔”了一下，因为她听说过千灵雨念这个名字。

“亭薇，你说的这个千灵雨念，是不是上周六在游乐园拯救失事飞车上上百人的那个孩子。”等幼安亭薇说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冬末新芽询问道。

“是啊，他可是大英雄呢。”

称赞自己喜欢的人时，幼安亭薇眼里似乎有光。

“我知道了，那你加油吧。”

冬末新芽微笑着鼓励幼安亭薇。

“我会的。”幼安亭薇兴奋地回应。

冬末新芽离开幼安亭薇的卧室，并轻轻带关了卧室的门。

来到客厅，透过玻璃冬末新芽望向远处的高楼大厦。

借助微弱的夜光，可以隐约看见玻璃上倒映出她眼中的担忧。

她第一次听说千灵雨念这个名字，不是在飞车事件之后，而是从她所在的生命科学中心的主管夜合梓怡的口中。

虽然她并不了解千灵雨念，但是从夜合梓怡亲自照顾他这一点上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算了，亭薇她有自己的人生，恋爱要她自己说了算。再说了，没有困难的恋爱也太无趣了吧。”

冬末新芽伸了伸懒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在五岁大脑开发后，监护人就必须培养孩子的独立人格，“是否听话”不能再成为评价孩子的标准。

所以，适当放手就成为了这一时期的育儿法则。

当然，她不担心的主要原因是圣界没有人渣和坏人，只有三观未形成但品性善良的孩子，以及为信仰而活的疯子。

成年的圣界人，都是后者。

圣城二环区，千灵雨念家。

当有两个女孩因为他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时候，千灵雨念正沉浸在数学的海洋里面无法自拔。

不知为何，从这个清瘦的孩子身上，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圣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