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
庭院清冷,红色游廊下,沈洛雪一袭素衣沿白玉栏杆静静站立。
绿墙环护,秋风将院中几朵盛开的彼岸花吹的晃晃悠悠,也将沈洛雪的衣摆长裙给轻轻吹动。
院外,飞进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他走到沈洛雪面前,单膝下跪道:“主子,查到了。十二州都有流月人,他们有些人在做生意或隐姓埋名做平民,但大部分人都是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流民。这些人据统计,约莫有十万。而栖身在襄州的流月人最多。至少有六万。”
沈洛雪微微点头,“下去吧!”
见蒙面人还犹豫着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子,沈洛雪问道:“还有何事?”
见沈洛雪都问了,蒙面人行了一礼,“主子,还有便是驸马离去后,他让自己身边的贴身暗卫监视着公主府的一举一动。”
沈洛雪依旧面不改色问道:“那暗卫叫什么?几品武功?”
蒙面人据实回答,“回主子,暗卫叫锦哲,九品武功,但未到宗师。”
沈洛雪心底有数,她轻叹一声,“退下吧!”
蒙面人行了一礼,起身后施展轻功便瞬间消失在沈洛雪面前。
虞清欢和陌风二人穿过几座大山后,才来到一座山上。此刻的陌风脸色惨白,唇无血色。
因着腿上的伤他实在是疼得走不动了。
在他身旁扶他的虞清欢看着他疼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由得心里抽疼。
可他为了不让虞清欢担心,也为了不拖他后腿,却还在咬牙坚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虞清欢伸出双手就要去抱他,他却拒绝虞清欢,强颜欢笑道:“清欢,我没事!况且你这两日也没怎么进食,我想着你也饿了,走路就够消费体力了,所以你就别抱着我走了。”
陌风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哥,这顿吃的可真饱啊!”
“谁说不是啊?唉,自从咱上山做生意后,就今日活的最他娘的滋润……”
虞清欢听着这些声音,便提高了警惕。
待虞清欢和陌风真正遇到这伙人时,只见鲁疫和鲁山笑意盈盈的扶着鲍小花走在最前面,而他身后跟着一帮兄弟。
这伙人停在虞清欢和陌风的十步之遥。虞清欢和陌风从这伙人的穿着打扮上看,烂衣破布加兽皮缝制的衣服,他们的发型和手中的武器,让虞清欢和陌风觉得,他们很像一群土匪。
众人见着虞清欢和陌风,便都收敛了笑,而陌风与虞清欢也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鲍小花看着虞清欢一个弱女子,个子不高,娇小玲珑,以为是自己身后这伙大男人吓着了她,便温柔问道:“姑娘,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啊?”
虞清欢看着鲍小花说话没有恶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她也就将眼中杀气敛去,装的一副楚楚可怜样,柔柔弱弱说道:“大娘,小女子本是外地人,此和夫君来岳北城是来投奔亲戚的。但谁知不识路,便误打误撞来到了此处。这一路上先是遭人抢劫,后又落入陷阱,好不容易出了陷阱,又在这荒山野岭遇野兽,夫君为了保护我,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也多亏是我们命大,才能活着来到这里。”
虞清欢为了装的逼真,她还掉下了几滴泪水。
鲍小花也是贫苦百姓出身,听完虞清欢自述自己的经历后,便心疼他们夫妻二人。
鲍小花生的心善,就起了怜悯之心,还悲天悯人道:“哎呀,孩子们,那你们还真是受苦了呀!”
鲁疫也曾遭到官府的迫害被逼上了梁山,所以他也懂黎民百姓的苦。而他自己也是个热血心肠,他直言笑道:“原来如此,姑娘和这位郎君既是落了难,我看今日天色已晚,若两位不嫌寒舍清贫,不如先到我那寒舍住一晚,明早我再派人送二位去岳北城。两位意下如何?”
虞清欢一笑生花,“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鲁疫豪爽的笑着摆摆手,“唉,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鲁疫打量了陌风一眼,关心道:“只是姑娘啊,我看这位郎君好像腿上有伤,需不需要人帮忙啊?”
虞清欢自是知道陌风的心思,她知陌风有洁癖,既不想麻烦他人,又不喜他人触碰。便婉拒道:“多谢公子好意,我夫君腿上的伤不要紧,公子还是在前带路吧。”
虞清欢语毕,鲁疫也不勉强,便带着众人离去,虞清欢扶着陌风紧跟众人身后。
众人回到山寨后,鲁疫便为陌风和虞清欢安排了一间房,房里虽破破烂烂,但遮风避雨却是足够了。
来到房间后,鲁疫为了不打扰他们二人休息,便带人退了下去。
虞清欢扶着陌风坐到榻上,伸手就抚上他的小腿,替他脱下鞋袜,将裤脚卷起,只见他小腿上的伤已经发炎流脓溃烂了,还散发着恶臭。
陌风立马将裤脚拉下,他一边挡住伤口一边自责道:“怪我怪我,应该阻止你的,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虞清欢心疼陌风,她将陌风的手拉开,再次卷起他的裤脚,然后从自己的衣角上撕下一块布,伸手就要去轻轻擦拭。
可陌风却出言阻止道:“清欢,这伤口看着怪恶心的,我自己来吧!”
“闭嘴!”
陌风听得出来,虞清欢说话的声音都在微颤。
陌风关心道:“你怎么了?清欢,你是不是被我这伤口吓到了。”
虞清欢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该骂他傻还是要说他太爱自己了呢?
陌风伤成这样,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竟然忍了这么久,呵,还真是毅力惊人啊!
虞清欢轻叹气,当他看向陌风时,陌风却发现她红了眼眶。
陌风伸手温柔的抚摸上虞清欢的脸,这是陌风第一次不再顾忌主仆之礼的将手大胆的抚上了虞清欢的脸颊。
这张脸光滑如玉,肤色细腻,真是让人爱不释手,想要再多触碰两下。
陌风笑着安抚他的情绪道:“清欢,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你在心里怪我伤成这样都不跟你说一声。清欢,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信我好不好?”
虞清欢冷哼道:“你比我还能撒谎,我为什么要信你?”
陌风知道虞清欢心口不一,表面虽然不信他不原谅他,可心里早就被他一句话哄好了。
“嘿嘿嘿,我跟你们说呀,今日在山头遇到的那个小娘子可真是俊啊!”
“可不是,还有他身旁的那个郎君,那相貌长的跟个女人一样,让人看一眼就神魂颠倒,垂涎欲滴啊!”
“我跟你们说呀,我不管是当土匪也好还是做乡民也罢,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女人,长的跟个天仙似的……”
外面的议论让虞清欢心里很不是滋味,说自己也就罢了,居然敢说陌风。
虞清欢对着陌风嘱咐道:“你现在不能走路,你先坐着,我去从那几人嘴里打听打听哪有大夫郎中什么的,给你请一个回来看病。”
陌风乖巧的点点头。
虞清欢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笑靥如花道:“几位大哥,请问这附近可有郎中或是大夫什么的?我夫君腿上有伤,我要请大夫为他诊治。”
这些人可不是鲁疫,没有他的古道热心,他们在山上做了几年土匪,都开始心思不正起来。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笑的一脸浪荡样,出言调戏道:“姑娘啊,这山上当然有郎中啊。只是这郎中难请,但是哥几个不介意帮姑娘跑一趟。只要……”
另外一个男子流里流气的补偿道:“只要姑娘你肯跟我们回去,和我们快活一晚……”
男子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虞清欢方才就想杀了这些人,现在他们出言侮辱自己,虞清欢手中的内力已聚集掌心。
就在他准备出手时,只听见一声呵斥,“你们都在干什么?”
众人往后看去,只见鲁疫带着鲍小花和鲁山而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郎中。
众人走到鲁疫身侧,恭敬的异口同声喊道:“大哥!”
鲁疫心里清楚自己手下的弟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几年他们在山上跟着自己,怪自己太过仁慈,惯的他们一身臭毛病。但之所以还留着他们是因为他们没犯什么大错,鲁疫板着脸严肃道:“滚过去,跟人家姑娘好好的道个歉!”
这群人虽然身体慢吞吞的走过去向虞清欢道歉,但心里却是极不情愿,虞清欢才不稀罕他们的道歉,他轻启红唇,笑道:“给我道歉就算了吧,但是……”
虞清欢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们去给我夫君跪着道个歉!”
那群人心里本就窝火,现在被虞清欢这么一说,心里更不痛快,一中年人破口大骂道:“你个臭娘们,别tm不识好歹,给你道歉就算了,你还得寸进尺让我们跪着给那个小白脸道歉……啊……”
这人话还未完,鲁疫一耳光打在他脸上,鲁疫一脸阴沉,“其实我早就知晓你们几个的本性了,若非不是你们在言语上轻薄人家,把人家惹毛了,人家至于让你们跪着去道歉吗?”鲁疫平静道:“我们曾经也是平民,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然而你们生在平民家却不知百姓疾苦,你们还配为人吗?”
鲁疫被他们几个伤透了心,他轻叹气,一脸决绝道:“我们兄弟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你们几个今日收拾行囊走吧。”
几人见鲁疫动了真格,心里张皇失措,因为他们明白,他们手中无钱无势,若做体力活他们又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所以若出了这山寨,他们若运气好还能上街乞讨,若运气不好,就直接活活饿死。
他们对着鲁疫纷纷下跪,磕头如捣蒜,低三下四的哀求道:“大哥,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会改的。大哥,你原谅我们一次吧……”
这句会改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谁也不是傻子,信了太多次后即便这次他们是真心悔过,鲁疫也不愿再信了。
所以饶是这次他们说出个花来,鲁疫心意已决,谁劝他都不会心软。
鲁疫对他们的求饶充耳不闻,他笑着将鲍小花和鲁山请进屋中,还好好的把郎中也请进了屋里,虞清欢跟着进去。
鲍小花牵着虞清欢的手,安慰道:“好孩子,这些人不懂事,让你受惊了!”
鲍小花的手粗糙如树皮,但虞清欢并不嫌弃,她只觉面前的这位的老奶奶慈祥善良,让人很想和她亲近。
虞清欢笑道:“没事的大娘!”
“没事就好啊!我听说你的夫君腿上有伤,我便催着我儿将郎中请来了,让他来看看你夫君腿上的伤,你可介意啊?”
虞清欢一脸感动,“大娘,我定是不介意的,我夫君腿上受了伤,我心急如焚,正想着去请大夫呢。”虞清欢激动的哽咽了几下,“大娘,救命之恩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鲍小花依旧笑道:“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我呀,也是个穷苦人家出生,曾经也遭过难,所以我现在就想着,遇上像你们这样落难的人能帮就多帮一些。”
那位郎中走了出来,虞清欢问道:“郎中,我夫君的伤如何?”
郎中应道:“都是皮外伤,说严重也不严重,但若一直拖着不治那就会很严重了。姑娘,等会我开一些方子,你帮你夫君一日外敷三次,不出三日,外伤都会痊愈的。”
虞清欢微微点头,“谢谢郎中!”
郎中应道:“不客气!”
鲁疫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郎中,这边请!”
郎中跟着鲁疫离去。
虞清欢,鲍小花坐在榻边,虞山坐在鲍小花身后,虞清欢身后是陌风。
鲍小花率先开口道:“孩子,山寨中简陋,我们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啊!”
虞清欢展颜,“大娘,您能让我们住,我们都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会觉得这里简陋呢?”虞清欢蹙眉不解道:“只是大娘,你们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在山上落草为寇啊?”
鲍小花震惊,满脸不可思议,“落草为寇?”鲍小花转念一想,觉着可能是虞清欢误会了,便解释道:“姑娘啊,我想着你一定是误会了。”鲍小花一脸得意自豪道:“我儿子啊,他在山上做生意呢!不是落草为寇。”
虞山也应道:“是啊姑娘,我儿子老实本分,是段不会做这种杀头的事的。”
经鲍小花和鲁山一解释,虞清欢便明白这些人当山匪却瞒着二老呢。
虞清欢笑道:“那可能是我误会了。”
鲍小花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道:“呀哎老头子,我在灶上炖了一锅鸡汤,火好像还没熄啊?”
鲍小花说着就要站起身去厨房,鲁山却笑呵呵道:“老婆子你这眼睛不好使,还是我去吧。”
鲁山语毕,便起身下榻,穿上鞋子离去。
鲍小花解释道:“你们来寨子,我看这位郎君受了伤,便亲自炖了锅鸡汤,想给这位郎君补补身子,但不曾想,我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所以来的时候又忘记了。”
鲍小花语毕,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碗碎裂的声音。
虞清欢道:“大娘,我出去看看。”
鲍小花应道:“定是我那粗心大意的老头子把碗给打破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虞清欢扶着鲍小花,两人下榻穿好鞋后,虞清欢便搀扶着鲍小花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前还未掀起门帘,鲍小花愠怒道:“哎呀老头子,你怎么搞的?就端碗汤也能打破……”
鲍小花还未说完,门帘被掀开的那一瞬,鲍小花突然傻眼愣住,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鲁山被鲁疫赶走的那伙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鲁山动弹不得,生怕一动刀就刺破了他的脖颈。而鲁疫在一旁也不敢动。
鲁疫规劝道:“只要你们放了我爹,什么都好商量。”
鲍小花吓得直接跪地求饶哀嚎,“求求你们放了我家老头子啊!你们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啊……”
这伙人也是毫不客气,扬声道:“我们要那盒金子,不然我们就杀了这老东西。”
鲁疫心里苦笑,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啊!当初你们落难,我好心收留你们,现在好了,你们居然要反过来杀我爹,早知这般,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收留你们。
这些话鲁疫敢怒不敢言,因为他怕他这一说,这些人会恼羞成怒,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杀了他爹。
虞清欢轻叹气,上前一步,“给你们个机会放人,这样我还可以留你们一命,但若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人没见过虞清欢杀人,只觉她这弱不禁风的一个弱女子,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他们不怕死的挑衅道:“臭娘们,我们就是……额……”不放人,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人话还未完,便口吐鲜血倒在血泊里。
众人去看那人时,那人的脖子已被扭断。
“额啊……”
众人再循声看时,只见虞清欢双眼冷若冰霜,他掐着那个拿刀架在鲁山脖子上的人。
虞清欢的手力道一紧,这人只觉脖颈好似要被她活生生扭断一样,鲁山也趁此机会跑到鲁疫面前。
“碰……”的一声,这人手中的刀因被掐的要窒息,所以因手臂无力酸软而掉落在地,虞清欢笑得狂妄,她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让你放人,你非要赴死!既如此”虞清欢脸色一沉,“如你所愿!”
语毕,那人已经没了气息。
在场所有人见了,纷纷转头,脚底似抹油一般跑的飞快。可虞清欢又哪是个会留活口的人,于是不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死尸铺了一地。
虞清欢闭眼,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睁眼时又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子。
虞清欢走到鲍小花和鲁山面前,鲁疫一把挡在二老前面,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虞清欢不解,“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为什么要这么怕我?”
鲁疫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死时毫无还手之力,他们都是一招毙命,且死状惨烈,面上都是惊恐之色。
鲍小花和鲁山看到虞清欢杀人时的样子,完全不像人,倒像是从修罗烈狱里来的恶魔,索命勾魂而来。
虞清欢杀人时那双像是要吃人的眼和平时那双柔情似水的眼完全判若两人,鲁山和鲍小花只要回想起来,都会吓得惊心怵目。
虞清欢一脸随和道:“大娘,老丈,既然你们这么怕我,我带着夫君离开便是。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瞒了你们,我有一帮朋友在来岳北的路上,被一群黑衣夜行人所劫走,请问那群黑衣人是你们的人吗?若是,就请你们把人还给我,我们立马就离开。”
鲁疫想到了柴房里关着的人,一时激动说道:“好啊,你们果然是朝廷里的人。”
虞清欢也不留情面,“不错,我们确实是朝廷的人,可你呢,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跑到这里当土匪,还光明正大的抢夺官粮官银,抢不到就直接把人给劫掠而来,你们在这岳北城外做这杀头勾当,也不怕岳北城里的杨将军率兵来剿灭了你们?”
鲁疫心下一慌,刚准备解释时,只听见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扇在鲁疫脸上,鲁山浑浊的双眼里落下泪来,他颤抖的伸出手,怒目切齿道:“你这逆子,你真的来山上做了匪寇啊?”
鲁疫知道事情败露,瞒是瞒不住了。他万不得已下,只能朝着两老下跪,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
虞清欢听后,长叹一声。生逢乱世,这平民百姓斗不过官员,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而活,为了活命,百姓们不得已才打家劫舍,亦或落草为寇,又或者官逼民反,再者便是因想活而做出身不由己的龌蹉勾当。
而这一切都是这吃人的朝廷所逼迫。
真真是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虞清欢问道:“既然离开了镇子,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去堂堂正正的做事,靠本事吃饭呢?”
鲁疫轻叹气,“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是第一个冲上去与官兵厮杀的人。那个狗官派人通缉我,叫人四处张贴我的画像,所以我才没了生路,在这落草为寇。”
“但你们到了岳北,可以跟杨将军将情况说明啊。杨将军是个是非恩怨分明之人,若是有百姓受冤,向他告状,他会替百姓讨公道的。”
“可是我不知道啊!我以为所有的官员都是官官相护,所以,我也怕。毕竟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一对父母要抚养,所以,我赌不起。”
虞清欢轻笑一声,“好,既然我们的事都是误会,那不如这样,你将我的朋友放了,我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让你不再落草为寇当山匪,而是在岳北城中似万千百姓那般做一界平民。岳北城有杨将军守护,又是梓寒和孤国的交界处,没有人敢在他的地盘强征窑税,也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在那生活。如何?”
鲁疫想了想,质疑道:“你说的这些,我该如何信你?万一你骗我呢?”
虞清欢不以为意道:“你信不信我无所谓,但是,人你必须得给我放了。我跟你本来就无冤无仇,当然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把人放了,我带人离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总行吧?”
鲁疫本还想说点什么,鲍小花一个踉跄上前,流泪道:“姑娘啊!大娘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说的大娘都信。但若你真能让朝廷免除我儿的死罪,让他重新当平民,大娘真真是感恩不尽啊……”
鲍小花说着就要上前下跪磕头,虞清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鲍小花,她诚惶诚恐道:“大娘,这可当不起,您是长辈,怎么能给晚辈行如此大礼?”
鲍小花佝偻着腰,声泪俱下,“姑娘,我两个儿子都是因为征兵死在了战场,我现在仅剩这一个儿子了,若他死了,我就真的没法活了……”
虞清欢应道:“大娘,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您的儿子不信我,我也有心无力啊。”
鲁疫看着年迈的老母亲这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只觉自己不孝。
他走上前郑重道:“姑娘,我现在就让人放了他们。但是,我们想做平民。”
虞清欢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疑问,我来你们这山上见到的都是没有武功的人,为什么那日来抓我们的黑衣人,武功都在七八品?”
鲁疫轻叹气,“实不相瞒,在下最近跟匈奴人再做交易。你们上山之前,匈奴人来到我这,说是要租山头,他们给了我一笔不少的定金,后来你们到了,我的人回来说有一头肥羊会从这山上经过,还都是官,我怕不好对付,所以就从匈奴那雇了几个高手。”
虞清欢冷哼一声,“跟匈奴人做交易,你也真是不怕死啊!”
鲁疫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匈奴人暴虐成性,他们之所以跟你做交易,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若有一日这价值用完了,难保他们不会赶尽杀绝。”虞清欢轻叹气,“好了,你赶紧去放我朋友吧,我要回屋去给我夫君上药了。”
虞清欢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后,便转身朝房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