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谈判
“卡纳德，根据十四年前在精灵族女王见证下签订的协议，你必须交出龙蛋，把你的孩子交给我们，你是要破坏协议吗？”
“卡纳德，根据《人联律法》第四章第七十八条，你公然伤害坎德拉将军，公然伤害研究院成员，你无视人联律法恶意伤人，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卡纳德，根据《人联律法》，你被怀疑和其他种族私下进行交易，其中包括精灵族，兽人族，妖精族，吸血族，身为奥伯格城主，身为人联的城市领主，却公然与他族合作抗拒抓捕，你承认这一切吗？”
……
太阳下山，夜晚降临。
屠龙广场下。
几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正握着一份份文件大声的朗读着。
这里已经重新施加了魔法防护罩。
外面的人无法听见里面的声音，里面的人也无法听见外面的声音。
这里的人越聚越多。
不仅仅是其他种族，其他势力，更多的是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王都势力。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带走卡尔。
但这之前，他们先要解决那头雄狮。
没有敢上前，在卡纳德说完那句话以后。
没有敢动手，在卡纳德没给出回答之前。
质问的白色制服男子，再一次问询了第二遍。
眼下的氛围十分微妙。
卡纳德不说话，他只是抱着卡尔，让他好好休息。
王都和研究院的人把周围的所有通道围堵的水泄不通。
最外圈的人只能爬上附近的房子，或者踮起脚试图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动手。
或者说，敢动手的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没有死，只是昏迷了过去。
有治愈魔法可以很快的给予治疗，但是心灵的创伤无法抹除。
“卡纳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当国王，仅以我为首的研究院成员会尽一切力量支持你。”
西斯蒙的笑容不变，他越发的觉得眼前的男人更适合当国王。
他终于解决了那个困扰多时的问题。
这个男人，毫无疑问，他就应该是国王，他一个人的实力远超过在场的所有人类他有资格也有能力去当现在的国王。
但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我能帮助你。”
西斯蒙很真诚的说道。
而身为人联联合军队的第一将军，同时也是国王陛下直属部队的第一将军坎德拉把视线偏移开，选择当作没听见。
他的脖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忽然觉得第二勇士这个称号其实也挺好的。
只要卡纳德还活着，谁还想当第一勇士？
疯了吧。
刚刚的他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好在卡纳德没有杀人，至少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面前，卡纳德很克制自己。
所以，现在彼此都没有动手。
所以，他们试图说服卡纳德。
从一开始打算在这里杀死卡纳德变成了说服。
只能说，有时候拳头是很管用的。
这样的氛围保持了许久。
卡纳德不说话，不动弹，只是抱着自己的孩子。
其他人在远处，不停的质问加劝说。
终于，在西斯蒙耐着心情询问第十三遍的时候，卡纳德总算是开口了。
但距离太远西斯蒙有点听不见，他只好凑近点听。
卡纳德说的是：“你们太吵了，别打扰他休息。”
西斯蒙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退开几步。
接着，勃休斯，坎德拉凑了过来。
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商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沟通，每个人的意见都有不同。
勃休斯主张的是沟通，西斯蒙主张的是劝说，坎德拉主张的是武力。
勃休斯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我去试试，看在曾经的面上，他应该不会动手。”
坎德拉双手抱紧，疑惑的看了一眼勃休斯问道：“你打算说服他？要我说就直接把那些武器拿出来。”
西斯蒙抓了抓蓬松的头发，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当国王？”
对于这两人的问题勃休斯耐心的解释道：
“现在不止我们知道这个事情，还有其他种族，你们不担心卡纳德被逼急了，和其他种族联手，先把我们几个给……”
“嗯，这种可能性有。”西斯蒙很快计算出概率。
不仅有还很大。
他们想要的东西别人也想要，万一和卡纳德斗个两败俱伤，给别人捡便宜了怎么办？
坎德拉思考了片刻说道：“外面的联合部队预计明天中午能集结完毕，到时候我们可以发出信号，让他们直接进城，控制奥伯格里的所有人。”
勃休斯眼睛一亮插嘴道：“嘿，咱们就想办法拖到明天下午，没必要急着现在动手。”
三人又交流了一会，发现确实没有办法提前带走卡纳德的孩子。
现在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太多，很容易发生变故。
必须先解决掉这些人的问题，在解决卡纳德的问题。
“勃休斯，你去和他谈谈，能说服最好，不能说服也要让卡纳德给个说法，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可能一直有耐心在这里等他。”西斯蒙很快决定道。
坎德拉不敢面对卡纳德，他也赞同西斯蒙的提议，让勃休斯去试试。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勃休斯独自一人走到了卡纳德的面前。
他不顾形象的也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个多年的老友开口说道：
“卡纳德，我来和你谈判。”
抬起头的卡纳德看着他，开口问道：
“他们最终还是让你来吗？”
言外之意，他们只敢让你来吗？
勃休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接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时间过的真快啊，卡纳德，一眨眼我们两个都快成老头子了，仔细算算，认识都有三十多年了吧？”
“三十三年，法恩城，冒险者协会。”
卡纳德说出这句话后，勃休斯沉默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没有人打扰他们。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都是人类种族的英雄，一个传奇魔卡师，一个最强战士。
在场的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还是其他种族或多或少有听过他们的名字，听过他们的冒险故事。
勃休斯16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刚成年的卡纳德。
这个从王都跑出来的贵族少爷很快就和这个乡下来的小伙子成为了朋友。
是性格，还是缘分，没有人得知。
后来，他们的队伍变成了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从菜鸟变成如今的传奇，从小城镇换到了大都市。
三十三年过去了，许多东西都变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的友谊。
但现在。
“卡纳德，你知道选择这一条路将会面对什么吗？”勃休斯问道。
“我知道。”卡纳德依旧是那个回答。
得到回复，勃休斯的眼神变得更加认真，他大声说道：
“卡纳德，你真的想明白了吗？坎德拉将军，西斯蒙院长，还有外面的所有人都在等你犯错。
他们所有人都希望你死在这里，只有我不一样，我勃休斯永远不会忘记曾经的友谊。
只要放下抵抗，你还是人联的大英雄，没有人会动你，我们现在的目标的是他，人联需要的也是他。”
卡纳德没有说话，勃休斯咬咬牙再一次劝说道：
“你保护过那么多人，你为人联做过那么多贡献，我会和国王陛下我会和其他所有人求情，免去你的一切罪责。”
“那我的孩子呢？”卡纳德突然发问道。
“我保证，我保证卡尔就算去了王都也不会怎么样，我会保护好他，西斯蒙院长也会保护好他。”
“呵呵，没错。”远处的西斯蒙插嘴道。
勃休斯接着说道：“我以图兰朵家族的荣誉向你保证，把卡尔交出来，完成仪式，一切都会得到结束。”
卡纳德没有说话，勃休斯没有说话，周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们在等待。
等待卡纳德的回答。
许久。
卡纳德终于开口了。
“勃休斯，我信过你一次。
我信过你第二次。
但是第三次......”
卡纳德没有说下去，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看向了周围的人，然后又看向了勃休斯才最终说道：“我现在只相信我自己。”
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了周边的剧烈反响，全都是劝说西斯蒙和坎德拉赶紧发布命令。
“卡纳德眼里根本没有人联。”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们研究院。”
“他背弃了曾经的誓言。”
“西斯蒙院长，还请发布命令。”
......
西斯蒙和坎德拉把目光放到了勃休斯身上。
“再等等。”勃休斯吸了口气又说道：“外面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别的种族，还有别的城主派来的人，卡纳德，你能在这么多人手里保护下他吗？”
“如果我加入他们呢？”卡纳德说道：“他们希望人类少一个卡纳德，他们希望自己的种族多一个卡纳德。”
勃休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身后的其他人同样如此。
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局。
卡尔很重要，但是卡纳德同样重要。
他们只想和卡纳德私下解决这件事情。
但现在的局面明显不受控制。
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人想过卡纳德会说出这种话。
他是谁？他是人类卡纳德，帮助过无数人类的卡纳德。
他是谁？他是人类种族的英雄，是人类种族公认最强的战士，是人类种族公认的第一勇士。
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也是因为施展了魔法，外面的人听不到这些话。
不然，其他的所有势力会立马做出响应，许诺卡纳德各种条件。
“你疯了吗？卡纳德，你真的准备背叛人类吗？别忘记，你也是人类！”勃休斯生气的质问道。
“种族不重要。”
所有人都听到了卡纳德说的这句话，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卡纳德很快接着说道：
“勃休斯，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我的孩子是人类，是巨龙，是精灵，是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够自由的活下去，能够开心的活下去就已经足够。”
这番话只有勃休斯听懂了。
曾经的勃休斯不理解，没有灵魂交换魔法，卡纳德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回来。
现在的勃休斯明白了，他根本不在意，他考虑的是自己的女儿未来的生活自不自由，开不开心。
所以，他一定会选择走这一条路。
哪怕是背弃人类，他也一定会选择走一条路。
勃休斯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想劝说卡纳德的，是真心想劝说卡纳德。
“卡纳德，我可以承诺，你的孩子去了王都也没有人会限制他的自由。”西斯蒙趁机说道。
卡纳德没有理会他，而是把卡尔放在地上，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他们警惕的看着卡纳德。
西斯蒙和坎德拉也退后了一步，在魔法罩外面的其他人兴奋了起来。
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勃休斯最后一次问道：“卡纳德，你确定要为了卡尔背弃人类种族？”
坎德拉拿起武器同样问道：“卡纳德，你确定要为了卡尔破坏协议挑起战争吗？”
西斯蒙有些可惜的说道：“卡纳德，我们要的只是卡尔，你真的不考虑交出他吗？”
三个问题的背后对应着三种结局。
回应勃休斯，代表着卡纳德决定和其他种族合作，彻底背叛人类种族，遭受所有人类的唾弃，永远会被人联通缉。
回应坎德拉，代表着卡纳德决定和王都决裂，集结在附近的军队会进攻奥伯格，愿意帮助卡纳德的奥伯格人都会被视为反叛。
回应西斯蒙，代表着卡纳德决定放弃和研究院合作，放弃成为国王，阻止研究院带走卡尔的打算，研究院所有成员都会协助王都拿下卡纳德。
卡纳德没有给出任何拒绝的回应，他只是拿起了自己的武器，看向了所有人。
他说道：“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不会牵扯到任何其他人，更不会挑起战争。”
坎德拉面色一喜，其他人等待着卡纳德接下来的话。
他继续说道：“我卡纳德是人类，为了人类种族可以献出一切，今后也会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现在只剩下西斯蒙焦急的等待着卡纳德的回答，唯有他的提议没有得到卡纳德的回应。
卡纳德最后说道：“明天是我孩子的生日，也是他成年的日子。
十五年来，我没有陪伴他度过一次生日。
他曾经对我很防备，但最近变了许多。
他有期待的礼物，他有一直想实现的愿望。
就在生日这天，我会实现他的愿望。
明天就在这里，让一切事情都结束。
协议约定的日子在明天，一切的事情也都放在明天。
因我而起的错误，理应由我来终结。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没有给西斯蒙他们讨论的时间，卡纳德把武器变回魔卡收好，抱起地上昏迷的卡尔，就准备离开。
他要回家，他要安排女仆准备晚餐，他还要和卡尔聊聊，他真的有许多事情要做。
现在，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卡纳德，你这是什么意思？”坎德拉生气的问道。
“你们可以准备好一切能准备的，你们可以安排好所有能安排的人。
总之，明天我会带着卡尔来到这里，让一切的事情就此结束。
我的家在哪里你们应该都知道，要来参加我孩子的生日聚餐吗？”
坎德拉没有回应，而卡纳德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西斯蒙犹豫了片刻，让手下的人把魔法罩撤掉。
这和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还给了他们充分准备的时间，他们可以把所有能集结的人召集过来，可以把所有准备的武器都安排过来，同时把所有无关的人进行驱逐。
明天，屠龙广场，只会有他们和卡纳德。
计划再次恢复正轨，按照之前的想法，12月2日那一天在这里完成仪式，带走卡尔。
但，西斯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开口问道：“勃休斯你怎么看？”
勃休斯看着卡纳德的背影沉默许久，缓缓说道：“也许，他真的只是想给孩子过一次生日。”
随即，他有些感慨的接着说道：“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会去送上祝福，同时监视卡纳德的一切举动。”
西斯蒙点点头，目送着卡纳德远去。
坎德拉看了一眼周围还未离去的其他种族，他大声怒吼道：“这是人联内部的事情，这是我们和卡纳德事情，所有人立刻退去。”
他们三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或许，他妥协了？
他打算陪伴孩子度过最后一次生日，给孩子成年后的祝福，然后把他交出去？
或许，他只是不想让其他种族找到机会，等所有人散去，选择一人直接他们呢？
但不管怎么样，明天会迎来终结。
西斯蒙笑了，因为莉莉安传来了消息，她把卡纳德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卡纳德啊，卡纳德，明天，你还有机会的。”
给予对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是西斯蒙的慷慨。
至于选择过后的事情，就由不得卡纳德自己决定了。
“勃休斯去吧，陪伴你的朋友走过最后一段路，也好好为他孩子的成年日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