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好借好还
跟逐月谈过藤甲的事情之后，沈寒月让人去给几个掌柜的送了帖子，几个人约在了临江楼见面。
作为东道主，沈寒月比其他几个掌柜的早到了一会儿，让掌柜的去准备了一些茶点。
这边茶点刚上，几个掌柜的就结伴而来了。
依旧以资历最老的顾掌柜为首，一脸凝重的在沈寒月对面坐下。
他语气里有几分沉重。
“我们正准备给夫人递一个帖子呢，夫人的请帖就到了。”
感染的人一日日增多，即使他们不知道沈家有多少存货，算着以这个消耗，大约也撑不了多久了。
最重要的是，京郊附近的时疫也已经传开了，如果要调集药材，必须要从更远的地方运送过来，要早做准备。
沈寒月亲自给几位掌柜的倒了茶水。
“寒月今日来，就是为了药材的事情而来。”
她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推到了几个掌柜的面前。
几个掌柜的对视一眼，顾掌柜将钱推了回来，疑惑开口。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寒月轻声道。
“上次说好的，若是朝廷补不上这个缺漏，就由我沈家承担。”
“虽然现在一年之期未到，但是想必大家也收到消息了，我父亲将沈家的能筹集出来的现银都捐了出去。以我们东晋现在这个情况，边关战事刚起，京都时疫未平，寒月也不知道，沈家明年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所以先自己填上。”
她的嫁妆虽然多，但是以现在这样流水的速度花下去，她怕明年失约。
而且，好借好还，她今日来还有事情要求几个掌柜的。
顾掌柜垂眼看着匣子里的银票。
说实话，在刚知道沈家老爷将全副身家捐出去的时候，他们心里也嘀咕过。
但是现在看到沈寒月如此真诚，想到人家一个姑娘都如此有家国大义，他们这群老头子，反而为了点黄白之物看不开，实在让人脸红。
思及此，顾掌柜拿过钱匣子，点了点数量，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拿了出来，然后递给其他人。
等大家都分好了，他才抬眸再次看向面前年轻的女子。
“夫人今日找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清账吧？”
沈寒月含笑点头。
“顾伯父慧眼如炬，寒月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您。”
“寒月今日来，是想问一问几个伯父们有没有办法调集一批药材过来。”
沈家那边也有渠道，但是因为时疫的原因，大家都觉得药材奇货可居，如今价格极其昂贵。
与其高价从他们手中花很大的价钱却买不了多少，不如从这些药商们手里直接买。
他们家中大多都是有自己的种植园的，手中必定不会缺药材。
冬晴有眼色的将比刚才更大一些的盒子奉上。
沈寒月将盒子打开，里面同样全都是大额的银票。
“各位伯父们都是厚道的人，眼下京都的困境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是寒月手中仅剩的钱，愿意以超出市价一成的价格，购买你们手中的存货。”
顾掌柜和其他几个掌柜的对视一眼，都不禁被沈家和沈寒月的格局拜服。
沈父散尽家财帮着朝廷筹集粮草，沈寒月倾尽家产给百姓采购药品。
顾掌柜看了一眼外面游荡的感染人群。
他最佩服的是，沈寒月为百姓们做了这么多，却没有宣扬过半句沈家和自己或者镇国公府的美名。
哪怕是沈父被封了义勇侯，也是安安静静的，连一挂炮仗都没有放。
他们之前也说过沈父酸话，觉得他这跟用家财换取官职没有什么不同，做法令人不齿。
但同样的情况，换做他们，扪心自问，他们是没有这个魄力做出同样的事情的。
毕竟，财帛动人心，谁会嫌钱多呢？
不管沈家是不是沽名钓誉，他们捐出去的钱是实打实的，给边关筹集的粮草也是实打实的。
顾掌柜羞的脸色涨红，将钱收了。
“姑娘都叫我们一声伯父了，这个忙我是肯定要帮的，只是如今京都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这通行令牌，还需要您多费一些心思。”
听到他的一声姑娘，沈寒月眼中笑意更浓。
之前，他们将自己看做顾卿的妻子，镇国公府的附属品，因而叫夫人。
如今叫她姑娘，看似不敬，实则是实实在在的尊重。
这代表着他们此时此刻认可的，不是代表权势地位的镇国公府夫人，而是她沈寒月这个人。
沈寒月从袖中拿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镇国公府令牌，起身朝着几人行了一礼。
“寒月在此，替京都百姓多谢各位。”
几个掌柜慌忙起身侧身避开她半礼。
“姑娘无需客气，都是咱们应该做的。”
几人事情刚谈完，临江楼掌柜的亲自带着人端着提前备好的菜肴进来。
沈寒月一个女子，不好单独待客，便留了几个掌柜的在此用膳，自己先回了镇国公府。
送沈寒月离开的时候，有距离顾掌柜近的，用力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朝着他不住的眨眼。
顾掌柜只做不见。
等人彻底离开，只剩下他们几个，刚才扯人掌柜失望的轻叹一口气。
“顾兄，你一向是最能明白我们心意的，今日怎么回事？”
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不是只有沈家才懂。
人家已经为京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们就算脸比城墙厚，也不好意思收这个钱啊！
就是把所有存货都拿出来捐了，也不过是亏上一年而已，收了这钱，他后半辈子都该睡不着觉了。
其余掌柜的纷纷出声应和。
他们做医药这一行的，和其他生意不一样，医德仁心是刻在宗族家训上的。
今天这钱拿了，他们回头去了地下都无颜见祖宗。
“这钱我可不收，沈姑娘刚下楼，肯定未走远，我们现在追上去应当还来得及。”
说完，他转身就要开门出去，被顾掌柜拦住了去路。
“大家不如先听我一言，若是听我说完，你们还是觉得这钱拿着亏心，我亲自登门将这些钱尽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