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碎碎圆圆

再次穿过地牢走廊，一声声的喊冤声，声声入耳，我直视前方，大步朝前走去，只是难免心中在想，一个人若是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纵使有天大的冤屈，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出了地牢，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天地宽阔之感。

冷冽引着我来到后堂。

在我将令牌准备还成陈衡时，却恰好看见他正抱着那个装过粉蒸红肉的盘子舔地干净。

见此情景，我立时哭笑不得，”陈大人，咱不至于如此吧？“

听到我的声音，他赶忙将盘子放在一边，然后迎上来讪讪笑道：”王爷见笑，下官是饿怕了。“

陈衡又将令牌推还给我，道：“王爷还是留着吧，兴许过几日，王爷又会来了，下官担心京城难免会有些动荡，所以也盼着王爷能早日查清他们的来意，咱们也好早做准备，不至于到时候失先，处处慢人一步。”

“有道理。“我微微一笑，欣然收入囊中。

陈衡却是担忧道：“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瞪了他一眼道：“讲！讲！讲！”

许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反感这句话，陈衡怔了怔，道：“下官觉得，王爷若是亲自查案，事事亲力亲为，恐以身犯险。”

我摇摇头，云淡风轻道：“其实也没甚危险的，无非就跟他们打一架罢了，不过还是多谢陈大人关心。”

陈衡欲言又止。

我知他担忧我的安危，但此事事关重大，除了自己，我并不放心任何人。

陈衡诧异道：“王爷麾下人才济济，难道就非得王爷亲力亲为？为帅者，自当统筹全局才是，就好像京城有什么案子，就该是冷冽去查，而不是王爷您。”

我哑然失笑：”可若是将帅都没有勇往直前的勇气，更别说那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士兵了。“

陈衡反驳道：“情况本就不同，二者又怎能相提并论？”

我微微一笑，望着广袤苍穹，缓缓道：”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结果，虽自有定数，但若是一遇到难事，便总想着推给别人，别人又想着推给别人，你推我，我推你，你再推他，那这事还做不做了？又有谁会认真去做？但，有些事，总归要有人去做的。“

”陈大人你觉得呢？“

陈衡拱手道：“王爷能作此想，当真令人钦佩。”

我苦笑一声，眯着眼道：“本王也不瞒着府尹大人，其实御内卫大多都被派了出去，本王身边其实也无人可用。”

陈衡道：”若是御内卫人手腾挪不开，信阳府的捕快差役乃至守卫可任由王爷调遣。“

我心中一喜，点头谢过，这趟信阳府衙之行，竟有意外收获。

出府衙的路上，冷冽同我讲，陈衡每月的俸禄大多都拿出来寄回山东老家了。

原来如此，我回过头望着后堂的方向，不禁感慨道：“若天下所有的官员，都跟陈府尹一般清廉，大周怎能不兴？”

一旁的冷冽身形顿了顿，笑而不语。

我自然懒得理他。

不过这样一来，被血污秽的名字便只剩下十二人。

或许，这十二人，才是关键。

.......

夜已深，月悬当空。

在月色下漫步，听蛐蛐的叫声，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

我也曾幻想过和最想的那个她在如此美景下散步、嬉戏、打闹！一直走啊走，然后寻一片草地，静静地躺着、静静地看着月亮，月光照亮佳人的脸庞，温润如水。

周围的虫鸣声，脚步声，风声，在月色中合奏成美妙的曲子。

月，令人心驰神往，只是可望而不可及。

回到王府，我召了青龙过来。

然而青龙却带来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先前抓获的北莽探子，全都自杀了。

陛下震怒，所有御内卫看守，杖责四十！

我坐在书案前，一边叹气，一边抚着额头，”青龙，你知道吗？本王的头，快疼炸了，真的！“

青龙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站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青龙问责道：”你们御内卫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青龙愧疚道：”这些人皆是后槽牙藏毒，一旦刑罚过于严厉，忍受不住时，便自尽了，确是属下的错，任凭王爷责罚。“

我心中一凛，不由地想起拓跋万世，但他若是想自杀，恐怕早就死了，岂能等我去见他？想到这里，随即又放下心来。

我面部表情道：“陛下既已责罚看守，那么你，玄武，白虎，全都罚俸一年，杖五十，自个儿领罚去吧。”

青龙神色不变，“是。”

思忖片刻，我叹道：”打就免了，将北莽人如何藏毒一事，尽快告知冷冽，还有，如果北莽蛮子人人都藏毒的话，倒不如不抓了，密切关注即可，本王倒想看看，这帮家伙到底要做些什么！“

青龙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旋即起身离开。

我突然想起些什么，喝住青龙，”慢着，还有一事！“

青龙回过头，弯腰拱手道：”请王爷吩咐。“

我问道：”当今天下真有神医能让瞎子复明嘛？“

青龙猛然抬头，思忖良久，小心道：”回王爷，江湖上确有这样的传闻，但传闻毕竟是传闻，也从未有人亲眼看到过，所以属下认为，能让瞎子复明的医术，世上应该不存在。“

我微微摇头，道：“江湖传闻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青龙犹豫片刻，道：“属下听说过是一个云游先生，但是此人姓名，长相御内卫都没有记录在册，所以.......”

我若有所思道：“尽快证实传闻是真是假，一有此人消息，立刻告知本王。”

青口叩首道：“属下明白。”

“忙你的去吧。”

“是”。

算算日子，今夜已是八月十三，再有两日便是中秋佳节，想来，我已经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中秋了，北伐的三年间，中秋之时，唯有望着明月独自叹息，今年，无论如何也要让王府热闹些。

中秋，本意团圆，奈何来了新人，去了旧人，好似水中明月，碎碎圆圆。

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一房小妾。

“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