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火域暴动
彩火域中,火荒铭刻的法阵即将成型,和火荒相比,火焱庭的法阵已经成型。
法阵关键处放置着灵核等具有磅礴灵气的宝物,用于支撑法阵启动,八名锻造师坐镇四方,共同结印守护法阵。
费林步入阵中,手里拿着一根一米长的纯金色的杵。
如果石灵知道这根杵是用费林昨天从她家抢走的那块金属锻造的,一定会气得发疯。
这种金属模样普通,表面黯淡无光,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用这种金属打造的杵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可费林就是手持这柄杵,郑重其事走到法阵中央,将杵庄重严肃地插在了阵心。
法阵突然动了一下,就像马车刚刚起动的那种感觉。
附在法阵上的宝物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融化,宝物中的磅礴灵气发了疯般灌入了法阵中,在宝杵的刺激下完全觉醒。
这座融合了天地之妙的法阵将力量通过那根杵化作一道光,从杵身射出,飞离彩火域,一头扎进了神火域里。
光很普通,一丈宽,两丈高,不是很耀眼,甚至有些暗淡,都没彩火域里的火焰明亮。
可就是这样一道不起眼的光,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刺进了神火域中,将朦胧缥缈的神焰分为两半,强行劈出了一条安全的道路。
没人能进神火域,火焱庭却用这种金属与法阵强行开出了一条进神火域的路!
“天火神种,你是我的了。”
费林嘴角带着一抹激动的笑,走进那道光中,准备顺着光踏进神火域,寻找藏在神火域中的天火神种。
跟在费林身边的老者笑了笑,正要跟着费林走进光中,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双有点混浊的老眼泛出了一道精光,顷刻间充满了警惕。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神火域里传了出来,与声音一起出现的是黑压压的符文。
那些符文就像一大片吃人的黑蚁,搅动神焰向外扑来。
从宝杵射出的光芒迎面撞上了那一大片黑压压的符文,光芒何其强大,连最强大的九品神焰都能劈开,偏偏撞上符文后瞬间坍塌,节节崩溃,被趴在地上的符文挤出了神火域。
光芒被毁,法阵不稳,八位锻造师共同守护的法阵摇摇欲坠,在符文排山倒海般横推过来的过程中彻底塌陷。
法阵断裂,宝物横飞,八位坐镇法阵的锻造师被震得倒飞而出,个个吐血不止。
只是短暂的碰撞,从神火域里溢出来的神秘符文便毁了火焱庭辛辛苦苦布下的法阵,重伤了几位四品甚至五品锻造师。
这种符文力量之强,气息之霸道,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随符文而来的是暴动的火海,费林身旁老者大惊,想都没想,抓起费林跳上正好被震飞的宝杵,拼尽一身修为,以最快的速度向火域外飞去。
火域暴动,第一个受影响的除铭刻法阵的蛊荒士和火焱庭教士外,便是孙钦与费天弼了。
两人功力深厚,见多识广,一见那圈横推一切的神秘符文立即收手,凌空踏步,踩着飘在空中的火焰向外飞去,比两支箭的速度更快。
符文跟在两人身后,从神火域蔓延到彩火域,又经紫火域、蓝火域,直到青火域时才引起了一些五品锻造师的注意。
那些锻造师有的借青火的威力打造地阶兵器,有的引火焰入身,强化体内烈火源,有的修炼火系功法,有的打坐静思,有的踱步感悟,有的探讨深论,个个都不得闲。
孙钦和费天弼从这些锻造师旁边飞过时,好几人一脸茫然,不明白二人脚下无兵器,是怎么飞起来的?
紧随孙钦和费天弼身后的是火焱庭教士,当那十余人离开后,青火域里的锻造师才发觉火域深处居然有这么多锻造师,其中两人还是超越了豪强境的六品锻造师。
这些锻造师脸上的吃惊很快变成了惊悚,望着向外扑来的蛇群一样在地上爬的符文,没有一人敢作停留,各祭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逃去。
一阵类似鹤唳的急啸响彻了火域。
这是火域暴动的警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穿透整个火域。
每次火域暴动时,这种声音都会出现,火域每次都会大乱。
众人拼尽手段向外逃去,从外面看,奔逃的人乱成一团,没几个不狼狈。
这也难怪,火域每次暴动,都有很多鲜活的生命葬在里面,只要能活着,狼狈点算什么?
此时此刻,没几人真正了解情况,只是知道火域突然暴动了。
费天弼、孙钦等先逃出来的人知道引起暴动的是那堆符文,他们不懂符文术,也知道那是一堆极其可怕的符文。
符文自地面蔓延,从很多锻造师留下的没有锻完的兵器下爬过时那些兵器碎了,从很多承师境修行者带进去的法宝下爬过时那些法宝碎了,从很多人慌乱中丢下的避火石下爬过时,那些避火石同样碎了。
符文所过之处火焰乱烧,遇见什么便焚毁什么。
很多人看着紧紧跟在身后的符文亡命逃离,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由于恐惧和绝望变得有些扭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白火域,燃烧的是白色的四品焰力。
符文自青火域来,几息内便占据了近半白火域。
在符文面前,有些人燃烧灵力,以堕境为代价向外奔逃,可见火域这次暴动有多可怕。
紧张的气氛中,有一道身影与周围的慌乱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男女,不过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他走在白色火焰中,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特别不真实,好像那儿明明有个人在走,仔细看时,又会发现火焰里什么都没有。
一道道身影从黑袍人两旁闪过,却没有一人注意到黑袍人。
黑袍人也没有留意周围异状,他不紧不慢向前走着,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符文如鱼群般蔓延而来,他才停下脚步,抬起头朝火域深处看了一眼。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比那双目光更可怕的是黑袍下的那张脸。
那确实是一个男人的脸,可是一道伤疤从男人左眼一直拉到下巴,划过了大半个面庞。
那像是刀伤,又像被什么爪子抓出来的伤痕,从眼部划过,好在没有伤到左眼,只是丑陋的伤疤如一条蜈蚣爬在男人脸上,瘆得人不忍直视。
白色火域已经看不到其他身影,白茫茫的视野中,男人那身黑袍不止显眼,甚至有些诡异。
火浪随符文而来,吹起了男人身上的黑袍,隐约间露出了男人戴在右手尾指上的一枚紫色戒指。
那戒指光滑圆润,镶有七颗很小的碎玉,看着很普通,甚至有些俗气,却给人一种不敢冒犯的感觉。
戒指中央刻着四颗古怪的星辰,分布四方,像是四只带有魔性的眼睛。
在那四颗星辰之间,刻着一个极端霸气的“影”字。
这片火域里燃烧的是四品白火焰,可是这片火焰仿佛能够烧尽一切。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火焰的扑杀,直到火浪扑来,扑到男人三米外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松地挡了下来,绕开男人,向男人身后继续扑去。
男人将目光从火域深处收了回来,继续向前走去。
他右脚踏在符文上时,就像踏在一块很普通的地毯上。
毁掉了一切的符文,居然伤不了他分毫!
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踏着符文向火域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了火海中。
火域暴动的消息如风一样飞向了四面八方。
域外站着不少人,看着这片再度发怒的火海,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域外一大半都是锻造师,不过里面没有火荒的人,倒是火焱庭教士站在一处偏僻的山坡上,眼里充满了不解。
他们费尽心机布好了法阵,算好了天火神种的位置,就连费林都准备冒险进入神火域,偏偏神火域里冒出了这么大一堆古怪的符文,毁了法阵,伤了教士,灭掉了他们一切希望。
费天弼背负双手,没有说话,不过其他人感受得到他心里强压下去的愠怒。
从千里外打到火域,火焱庭教士死伤不知多少,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眼看就要得到天火神种了,火域里却冒出了一堆符文,毁了他们辛辛苦苦付出的一切。
“弼叔……”
费林站在费天弼身后,看着将他们赶出来的火域,脸上充满了恼怒和不甘。
费天弼伸手挡下了费林的话,沉默数息,说道:“事已至此,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
“可是……”费林欲言又止。
在微澜国这种不起眼的小国,有资格抢夺天火神种的除火荒外,只有他们火焱庭。
现在天火神种没落到火荒手里,也没被火焱庭抢到,他怎么会甘心?
费天弼理解费林的心情,他更理解火域的危机,说道:“火域暴动绝非巧合,现在就下结论,未免太早了些。”
费天弼修行不过四十余年,已经坐上了中等祭司这个职位,眼光绝非常人可比,否则火焱庭也不会让他照顾费林。
费林想了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费天弼盯着火域,淡淡说道:“等!”
神秘符文将所有人从火域里赶了出来,这种符文爬到赤火域边缘时蓦然停滞,再没向外蔓延一寸。
此时此刻,符文占据了整片火域,站在符文前或许看不出什么,甚至觉得这些符文有些杂乱,只有站在极高处才能发现这些符文构造了一座无比庞大的法阵。
法阵内符文繁如星辰,复杂无比,每一道都值得高品阶的符文师花大把时间研究。
这座阵名叫噬天阵,正是刻在古凌可铜鼎上的那座法阵。
火域内,噬天阵形成之际,神秘吟唱自高空降落,如三千神明在九天吟诵,肃穆庄严,神圣恢宏,似最圣洁的洗礼降临,要将世间一切肮脏与罪恶尽数洗净。
梓琳认出了这些符文,她很认真地观摩着符文,直到符文彻底静止,才抬起头,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向古凌可转去,说道:“小可,这些符文……”
梓琳“咦”了一声,一张小脸充满了困惑。
她周围全是朦胧的光与神秘的符文,可是没有古凌可。
她向四周看了好半天,也没发现古凌可的身影。
突然间,梓琳眸中出现了一抹诧异,缓缓抬头,果然看见古凌可飘在空中。
古凌可微闭双眼,还是以刚才的姿势站着,只是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团红色火焰。
那团火焰红得像皇族最纯正血脉滴下的一滴血,是一种没有任何杂质的鲜艳的红。
在这团火焰面前,世间一切仿佛失去了颜色。
那团火焰只有拳头大小,很平凡,很普通,和火域里任何一簇火焰一样,似乎吹上一口气就能将火焰吹灭。
唯一能让人记住的是火焰那种无与伦比的红。
火焰托着古凌可飘在空中,仔细看时,会发现无数光线从火焰中飞出。
那些光线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条优美的弧线,落在古凌可身上,没入了古凌可每一处穴道中。
那其实不是光线,而是火丝。
极细的火丝,一种比头发丝还要细上百倍的火丝,由于太细,给人的感觉并不真实。
拳头大小的火焰,散出的火丝飘进了古凌可体内,宛如与心脏连接的千百经脉,看着没什么特别,但火焰蕴含的力量通过这些火丝渐渐传给了古凌可。
见古凌可进入了空灵境界,梓琳没有多语,盘腿而坐,手结奇印,运行炎荒功法,调动四周神焰入体,利用这种难得的神焰冲刷起了体质。
除古凌可和梓琳外,火域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唯独一人还留在火域中。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神火域前方,一身黑袍遮身,四十多岁,留着浓密的串脸胡,从左眼到下巴有一道可怕的伤痕。
男人右手握着一面罗盘,盘中星辰遍布,玄奥无比,在盘的正上方飘浮着一颗荔枝大小的青色珠子。
那珠子由青光形成,只是由于光芒太盛,给人一种翡翠般真实的错觉。
珠子中心燃烧着一团火焰,很红很艳的火焰,红得像最纯正的鲜血,艳得如最娇嫩的鲜花。
在这团火焰面前,这颗散发着极致青光的珠子竟似暗淡得没有任何光泽。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罗盘,盯着罗盘上方那颗青色珠子,盯着青色珠子里那抹红得惊人的火焰,仿佛一尊雕像,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
然而男人身上的气息非常冷,冷到了几近恐怖的地步,连周围八品彩火焰都受到影响,大有向外跳散之势。
很久以后,男人终于将目光从罗盘上移到了眼前的神火域里。
神火域内遍布噬天纹,在这片符文上方,无法布下任何法阵。
男人虽然能站在噬天纹上,却没法在没有法阵的帮助下强闯神火域,只能手持罗盘,望火兴叹。
确实是在叹!
罗盘将神火域中的一切尽数展现在了男人面前,他看到天火神种正被人抽丝剥茧般慢慢吸走了。
天火神种是男人的,即使有火荒和火焱庭两大势力插手,男人也毫不动摇地认为这团火种是他的。
他不远万里来到火域,就是为了收服这团火种。
除他之外,任何人都没染指这团火种的资格。
可是火种的力量正被人吸收,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他握着罗盘的右手非常用力,像是要将罗盘捏成一堆废铁一样,看着神火域的目光极其冰冷。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