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宫宴,鸳鸯惊!2
“我、我也不知道……”宁葭顿道。
“好公主,可别错过了良机。”萧夜珠起身拉住她手笑道,“你若愿意就点点头,我回头就去告诉娘。”
宁葭绯红着脸,也不摇头,也不点头。
“我知道了。”萧夜珠笑道,“交给我就是了。”
萧夜珠走后,宁葭便独坐在窗前,望着院中夜色中那株粉嫩花满的海棠树发呆。
十余年前,那年宁葭还只有三岁。
常陪自己玩耍的三皇子熙远突然病逝。
宁葭等了他很久,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一直坐在苑中的海棠树下等着。
“宁葭,明天我们还在这里看小蚂蚁,你在这里等我。”熙远对她朗朗笑道。
“好。”宁葭亦笑着点点头。
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来。
父皇也不许自己去他的宫里跟他玩。
黄昏时分,夜风微凉。
“三公主,进屋吧,外面冷。”芳绮与她披上披风,轻声道。
“三哥怎么还没有来?”宁葭向芳绮问道。
“三皇子他、有别的事情。”芳绮道。
第二天,她仍在这里等他。
他还是没有来。
却来了另一个人。
“三公主,给你这个。”他递给她一个纸糊的彩蝶风筝。
“是你做的吗?”宁葭接过道。
“是三皇子做的,他让我送给你的。”他向她笑道。
“三哥怎么不来?”宁葭道。
“他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办,去了很远的地方。”他道。
“你怎么没有陪他去呢,你不是常陪他的吗?”宁葭道。
“我也有些事情要做。”他道。
“你要做什么事?”宁葭道。
“今日,我陪你看小蚂蚁吧?”他微笑道。
……
五岁。
“三公主,今日皇子们都在校场比射箭呢,我们也去看看吧。”萧夜珠向宁葭道。
“今日的书还没学呢。”宁葭道。
“明日再学,不要紧的。”萧夜珠道,“迟凛也在校场呢,快走吧。”
校场已围了很多人。
大皇子先下场。
箭羽如星,稳稳射向靶心。
“大皇子好厉害,全部都正中靶心!”萧夜珠赞道。
永平帝亦点头赞许。
二皇子稍逊一点,三箭中只中了两箭。
“该迟凛了。”萧夜珠忙把宁葭拉到前面道,“快看!”
迟凛平台双臂,拉弓如满月,箭去如风。
两箭射中靶心,第三箭略偏了些。
“迟凛,还要好好练习。”永平帝道。
“是,皇上。”迟凛回道。
……
七岁。
御花园。
“三公主,快来,这里的海棠花开得真好看。”萧夜珠回头向宁葭招手道。
淡淡浅粉的海棠盛开在枝头,微微清香飘散在苑中。
“是啊,真好看。”宁葭亦笑道。
“奴婢让他们摘些回去插在公主房里吧。”芳绮道。
“好。”宁葭点点头。
芳绮便唤来几个宫人,取了梯子,摘了几枝盛开的海棠花。
“三公主、你看,真漂亮。”芳容抱了满怀海棠花,欢喜笑道。
“哟,这么漂亮的海棠。”宁阳带了几个宫女走来,向宁葭道,“三妹,你苑中已有一棵海棠了,这几枝便让给我吧。”
繁花便上来自芳容怀中取海棠花。
“你们要,可以自己摘。”芳容道。
宁阳上前,一巴掌打在芳容脸上,道:“本公主说要就要,你一个贱婢敢顶嘴。”
“二姐、你喜欢就拿去吧。”宁葭道。
“三公主!”芳容兀自抱着一怀海棠,不肯撒手。
“二公主,这树上还有许多呢,不如让他们再给你摘几枝吧。”萧夜珠道。
“本公主就喜欢这几枝。”宁阳抬了抬下巴道,“繁花。”
“是。”繁花应了一声,自芳容怀中抱过海棠花。
“二妹、三妹。”二皇子熙昌带着几个人走来,向二人招呼道。
“二哥。”二人向他屈膝行礼。
“二皇子。”萧夜珠并其他宫女亦向熙昌行礼。
其他几人则向两位公主行礼。
迟凛身穿一身湖蓝武衫,比上一次见时,似乎又长高了些。
“这海棠花开得这般艳丽。二妹,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海棠的吗?”熙昌道。
“谁说我不喜欢?我今日开始就喜欢了。”宁阳道。
“三公主还未采得吗?”迟凛向宁葭行礼道。
“还没……”宁葭微红着脸轻声道。
“是啊,迟凛,你可以帮我们采几枝吗?”萧夜珠笑望着他道。
迟凛果然跃上海棠树上,望了望满开的海棠,选了两枝摘了。
浅粉的海棠映着他白皙的脸庞,他的脸上漾开春日独有的光彩来。
迟凛纵下树梢,将海棠花交给芳容。
“真、真厉害。”萧夜珠惊道,“你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好了?”
“多谢迟公子。”芳容谢了一声,接过海棠。
宁阳瞪着芳容,芳容却别过脸去。
……
蔚伏节当日,宫内一清早便开始张挂新制宫灯、洒雄黄水。
各宫皆沐艾浴、挂艾枝、悬菖蒲。
懿庄皇后向各宫妃嫔并公主、皇子皆送了香囊。
宁葭却不管外面如何热闹,自坐在窗前,凝神、专意地绣着一只雪白狐狸,并未抬头。
榆儿趴在她腿上,微闭着双眼,时而轻轻摇动它毛茸茸的尾巴。
芳绮嗔怪道:“昨儿才受了伤,怎么不好好歇着?”
宁葭只轻声道:“左右也是无事。”
芳绮无奈,向芳容道:“去准备一下,让三公主沐浴吧,多放些艾草。”
“好。”芳容应了声,便出去准备。
“三公主,现在沐浴吗?”芳绮向宁葭问道。
“嗯。”宁葭应道。
看看绣架上,一只雪白狐狸已快绣完了,露出了笑容。
芳绮看了看绣架上的狐狸,又看了看宁葭腿上榆儿,笑道:“绣得真像。”
榆儿欢快地甩了甩雪白的尾巴。
自未时起,便有官员内眷先行入宫,往各宫见礼问候。
公主宫室虽无须见礼,但伴读的大臣之女也会趁这个时节过来问安、叙话。
蒹葭宫亦不似平常安静,陆续有人过来。
榆儿便只躲在里间榻下。
萧夜珠今日并没有来,昨儿说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
晚宴时辰将至,宁葭还坐在窗边望着院中盛开的海棠花树发呆。
“三公主、三公主。”
忽闻有人呼唤自己,宁葭思绪飘断,回头看时,芳绮站在自己身后。
“三公主,该去晚宴了,奴婢帮你更衣吧。”芳绮笑望着她。
“好。”宁葭点头道。
“芳绮,给公主穿那件粉色的吧,那件最好看。”芳容对芳绮道。
“三公主想穿哪件呢?”芳绮向宁葭道。
“粉色的吧。”宁葭道。
蔚伏宫宴,群臣携妻儿齐集于崇清殿。
尚未入夜,盏盏华彩细绘的宫灯已高高悬起。
殿中宴桌整齐排开,坐满了朝服盛装的臣男臣女,却静无一声。
再看桌上所摆,除了蔚伏节必备的茯苓荷糕之外,不过摆了些豆腐、时令菜蔬并一些普通鱼肉,其他并不见有何珍奇之物。
“这永平帝还真是,比栗原还小气吗?这也叫宫宴?”榆儿在芳绮体内嘀咕道。
平日里宁葭宫中也常食些菜蔬、小粥,一日之内,不过有些小肉,其他珍奇之物并不曾见。
没想到,今日举国之宴,亦是这般。
宫内妃嫔多半皆已入座。
有些告病不来的,其座便撤去。
辅国大将军蒙匡尚在北方御风战事之中,今日不曾来。
其夫人携三子、四子并两个女儿前来。
萧丞相携长子、次子、三子、一女前来。
定南将军迟无为携次子、三子及二女前来。
其他文臣武将亦皆携家眷前来。
皇室诸家、皇子、公主亦各在其位。
天玄道长携了两个弟子,坐于右手第一位。
稍时永平帝至,群臣立身稽首,又跪拜行礼,声如山鸣。
“众爱卿平身。”永平帝坐于蟠龙椅上,右手轻抬,向座下众人道。
众人便起身落座。
蒙翰振头戴昨日夺得的月冠。
永平帝道:“蒙校尉昨日勇夺月冠,可谓智勇双全,假以时日,必是我浣月万民敬仰的将武之才。”
蒙翰振跪地道:“唯愿尽忠效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永平帝点头赞许,赐玉珠酒三杯。
蒙翰振领受谢恩,志得意满。
永平帝又对到场的君臣女眷道:“今日是蔚伏佳节,劳众位至此,一叙家常,众卿不必拘束。”
“谢皇上隆恩。”众人也不敢少了礼数。
常福上前半步,高喊一声:“赐扇。”
便有十几个内侍捧了盘出来,上堆着精致宫扇,走至众人座中,人手一扇,依次分来。
“这是做什么?”榆儿奇道。
“这是浣月国古俗,每年蔚伏节都要御赐宫扇。”芳绮道。
“为什么要赐扇子?”榆儿道。
“五月乃‘毒月’,伏夏炎炎,酷热难堪,蚊虫滋扰,瘴疠毒霾横行。皇上赐扇,驱散暑热,祈福、纳祥、避邪赈灾。”芳绮道。
“就是你们人类才这么多规矩。”榆儿笑道。
“你不爱看,可以走啊,谁要你看了。”芳容在旁向芳绮这边撇嘴道。
“你要我走,我偏不走。”榆儿伸手在芳容头上拍了一记。
“别闹,这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芳绮忙紧张地道。
榆儿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天玄道长,收敛了。
芳容瞪了芳绮这边两眼,也管住了自己的嘴。
宫扇赏赐完毕,君臣共起身,高举酒杯,祝愿祈福。
榆儿在芳绮体内打了个哈欠。
终于开宴了。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吃的。
“三公主,你觉得好吃吗?”榆儿悄悄向宁葭道。
却不闻宁葭回答。
“你也觉得不好吃,对吧?”榆儿道。
宁葭仍未出声。
榆儿偏头看她,才发现她两眼直望着一个地方。
顺着她的目光,榆儿果然找到了一张俊朗的脸。
迟凛坐在定南将军迟无为一侧,他的左臂好像受了伤,扎着一条白色布条,这么远远望去也微微可见一些血迹。
看来是昨天慕云会留下的伤了。
“伤了胳膊而已,没事的了。”榆儿向宁葭道。
宁葭侧头望了望她,轻轻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再看其他众人,皆安静进食。
永平帝与众人说些家常闲话,并无谈及朝政之事。
除了与永平帝对答之人外,不闻其他吵闹之声。
所以殿中虽然妃嫔臣子众多,却并不喧哗。
“迟将军,近日膝盖可还疼吗?”永平帝向迟无为问道。
“多谢皇上关怀,近日天气晴暖,尚好。”迟无为答道。
“迟将军不仅为浣月定边安国,也为我浣月育得英武男儿。”永平帝望着迟凛笑道,“迟校尉昨日慕云会身手亦是不凡,日后,定能继迟将军之威。”
迟凛尚有一兄迟烈,现拜擎中郎将,如今远在迟越边界戍边守国,是以今日未至。
“皇上谬赞了。迟凛尚年轻,还需多多历练。”迟无为道。
“迟凛多大了?”永平帝道。
“虚长十九。”迟凛起身拱手回道。
“十九,果然年轻有为。”永平帝点头道。
“不敢。”迟凛道。
“皇上。”座中一个银发老夫人起身向永平帝屈膝行了一礼。
“这是谁?”榆儿问道。
“是安国夫人。”芳绮道。
安国夫人是先皇的妃子,如今的皇叔殷穆辰的生母。
安国夫人满面笑容,道:“迟校尉老身是自小看着长大的,脾性也是极好的。”
永平帝微笑点头。
安国夫人向迟无为道:“迟将军,迟校尉可是尚未订亲吗?”
“尚未。”迟无为道。
“迟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安国夫人向迟无为笑道。
迟无为忙起身躬身道:“老夫常年奔忙,是有些疏忽了。”
永平帝听了,将眼在众公主脸上扫了一遍,又望了望迟凛。
“糟了!”榆儿暗道。
萧相侧旁之位虚置,想是夫人未能赴宴。
再看萧夜珠,也一脸紧张,定是尚未说得。
宁葭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双手紧握,身子微微有些发颤。
太子熙肃亦面现惊讶之色。
“皇上,”安国夫人向永平帝道,“如今大公主已出嫁,二公主尚在宫中,与迟校尉年纪相当。”
永平帝望了望宁阳,微笑着点了点头。
榆儿在芳绮体内亦是着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突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