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返乡

至于张德柱和彩花，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张德柱的老家。

张德柱已经有些年没回来了。拎着大包小包从长途客车上下来的时候，张德柱对着村子里的水泥路发了会呆。

记忆里破旧的村子已经焕然一新，很多土坯房也已经变成了两层小别墅。

有的老人认出了张德柱，都走过来和他打招呼，然后看向了跟在张德柱旁边，穿着红棉袄的彩花：“呦，柱子，你这是带媳妇来了？”

“是啊。”张德柱也承认得很爽快，“我们已经订婚了，就是还没结婚呢。”

有些小孩子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张德柱的家里，大声地喊着：“张妈妈！你儿子回家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媳妇！”

“有点紧张？”张德柱看了彩花一眼。彩花的脸色有些白，手也不住地整理着头发。

“当然紧张了。”彩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没事没事，丑媳妇也是得见公婆的。”

“你哪里丑了。”张德柱笑着说，“你可是俊媳妇。”

两个人走到了张德柱的家门前，张德柱皱起了眉毛——和旁边整整齐齐的红砖平房不一样，他家的房子依旧是土坯房，和张德柱印象里没什么两样，只是更破旧了一些。明明这些年他一直也有往家里寄钱，怎么家里的院墙都破破旧旧的，都没有整修一下呢？

彩花也停住了脚步，左右打量着。这时候从土坯房里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衣服洗得发白，但是非常干净整齐。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眉目之间依稀能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这就是张德柱的母亲张满香，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习惯叫她张妈妈。

“妈妈”这个称呼，原本也有些含沙射影张满香之前的职业的意思。但是她自己本身不在乎，这个称呼也就这么叫开了。

张德柱没想到，他走了这几年，母亲的头发居然白了这么多。张德柱的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来了。”最终还是张妈妈率先开了口。她的语气很平常，似乎她的儿子不是五六年没有归家，而是只是在放学后出去玩了一趟，所以回来得晚了一些。

“嗯，回来过年。”张德柱也应了一声说。

“阿姨您好。”彩花觉察出气氛有些尴尬，赶紧上前说，“我是蒋彩花，是——”

“叫我娘就行。”张妈妈淡淡地说，“外边凉，进屋吧。”

彩花和张德柱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张妈妈推开门进了屋。进屋后，张德柱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屋子里的家具也都还是他离开时的那些，甚至桌子上摆的茶杯还是他初中运动会长跑第一发的那只搪瓷杯，把手都摔断了。昏暗的屋子里生着火炉，甚至连一盏电灯都没有。明明是过年，桌子上盖着的剩菜里也看不到什么荤腥……

他离家这些年寄回家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装一盏电灯至少还是足够的吧？吃点好的也足够了啊！

张妈妈翻了翻炉子上煨着的红薯还有栗子，剥开几个栗子放到了彩花的手里。

“你今年多大了？”张妈妈问彩花，语气很和善，“家是哪里的？”

“我今年二十一了，家在隔壁县里。”彩花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回答说。

“好。”张妈妈点了点头，看了旁边的张德柱一眼。张德柱正蹲在旁边检查那只断了腿的桌子。

“柱子，你去我枕头下边拿钱，出去买点好吃的去。”张妈妈吩咐说。

张德柱嘴里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站起来买东西去了。当然他没有拿张妈妈的钱。

等张德柱走后，张妈妈才站起身来，从里屋里拿出来了一个小本子，塞到了彩花的手里。

彩花低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惊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那是一个存折，里面密密麻麻地存了不少钱，看日期，最早的一笔是六年之前。

“阿姨，你这是……”彩花一吃惊，连刚才张妈妈让她直接喊娘的事情都忘了，“这么多钱，您不能给我这个外人啊！”

“彩花，你是真心实意的想嫁给柱子不？”张妈妈问。

“是啊。”彩花攥紧了衣角，“我们准备，过完年的夏天就结婚的……”

“你是个好姑娘，我也听村子里的人说了，你和柱子都已经订婚了。”张妈妈非常执拗的把那个存折推回彩花的手里，说，“我不知道柱子有没有告诉你——我，我之前是做站街生意的。我知道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打心眼里瞧不起我，都瞧不起柱子。柱子一个人跑到外边去打工不容易，但是呢，他做的那些事情我也都清楚。”

张妈妈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笑：“这孩子大概是随了之前的我，花心！你能看上柱子，愿意陪他过日子，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些是柱子这几年寄回家的钱，你都拿着吧。你和他好好的过日子……柱子他之前是不着调了点，但是他现在既然愿意和你一起，就说明他的心在你这里安顿下来了……我高兴！”

“这钱我不能要。”彩花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德柱孝敬您的，我不能要！”

“闺女，你别嫌这钱不干净。”张妈妈也急了，攥住了彩花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这一辈子没有过安稳的婚姻，没给过柱子安稳的家，我也不求柱子能原谅我，只要他能和你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好了……他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这儿子啊，少有人能让他这么上心……”

张妈妈拉着彩花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时候张德柱也拎着刚买的饭菜回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