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小宝出头

黎璃和小宝两个人在家里，倒也没出什么事。

虽然小宝还是一直不肯叫黎璃“娘”——那天在报刊亭，大概是在扔下的恐惧作用下，才让小宝脱口而出叫了那声娘。

不过黎璃并不灰心——有一就有二，真心换真心。小宝既然叫过一次娘，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黎璃这个娘亲的。黎璃总能慢慢地让小宝放下戒备心的！

“小宝，你去哪呢？”黎璃原本在厨房里揉面包包子，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黎璃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问。

“我去海边。”小宝简单地说了句，就拎着一只小桶走了。

黎璃看了一眼天色。她虽然从来没有出过海，但是毕竟在这个小渔村住了几年了，对潮汐之类的还是有些了解。看到小宝拎着小桶，黎璃也知道，这看来是快要退潮了。

在这家小渔村，村里有很多人都以捕鱼为生。黎璃家里没有渔船，季延知又在外地打工，所以从来没有出海捕过鱼。

至于之前经常会有一些村里的妇女相约去赶海——黎璃就更没去过了。

春天秋天她嫌海水冷，夏天又嫌太早起不来。在嫁过来的这几年，黎璃一直躺在家里无所事事，顶多拿着季延知寄回来的钱去镇上买点稀罕吃食或者新衣服——也难怪她在村民们的心里是个懒婆娘的形象了。

现在是冬天，很少会有人去赶海的。没有多少海货，海水又冷。只有像小宝这样的孩子闲着没事，就拎着小桶学着大人的样子，去海边的滩涂上抓一些螃蟹还有花蛤之类的。要是捡得多，还能炒一盘下酒菜。

“外边冷，早点回来啊！”黎璃朝着小宝的背影喊了一句。

黎璃没阻止小宝。她清楚这孩子的脾气，要是跟他对着干，恐怕小宝不仅不会听她的，还会自己一个赌气跑去海边待一上午！

等黎璃的包了满满一锅猪肉白菜馅的大蒸包，还没点上火，就听见了小宝回来的声音。

他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很慢，但是黎璃耳朵尖，还是听到了。

“回来了？先去洗洗手，然后——小宝？”黎璃惊讶地大喊起来。

小宝浑身湿漉漉的，还沾着不少泥巴。棉袄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都湿了？”黎璃顾不上锅里的包子，急匆匆地走到小宝身边，“受伤没有？我看看——”

“没事。”小宝别过头，抬起脚想跑。

“让娘看看！”黎璃不由分说地把小宝揽过来。小宝脖子后面有几个青紫的指印，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力捏过一样。头发也被揪下来了几绺，被海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是不是铁柱又欺负你了？”黎璃发现小宝拎出去的那只小桶也不见了，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是。”小宝两只漆黑的大眼睛抬起来，默然地看了黎璃一眼。

他既没生气，也没有哭。只是看着小宝这样，反而让黎璃心里更难受了。

——“告诉她是铁柱干的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爹。”

小宝心里知道黎璃不会给他出头，所以才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是铁柱干的。

只是现在的黎璃可不是之前的黎璃了！

黎璃怒气冲冲地把小宝抱起来，走到里屋，把小宝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

小宝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黎璃。他大概以为黎璃又要打他了。

之前黎璃打小宝的时候，为了不让季延知还有别人发现，从来都是用力地掐小宝的大腿内侧。那里又疼，又不会让别人发现。

出乎小宝意料的，黎璃只是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用干毛巾擦干了小宝身上的泥巴之类的脏东西——居然还有海草！铁柱一定是把小宝摁在了海水里。铁柱看着只是个和小宝一般大小的孩子，居然会下这种狠手！

紧接着，黎璃用一块大披肩把小宝裹起来，抱进怀里。

“铁柱家在哪？”黎璃问，“你给我指指。等到了之后，你什么都别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哭几声，懂不？”

小宝点了点头，打了个喷嚏——黎璃更生气了。生气中也有一些心疼。

开门的是何红萍。看到眼前俏丽但是一脸怒容的小女人，何红萍甚至还愣了愣，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呦，大嫂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就认不出来我是谁啦？”黎璃一开口，脆生生的嗓音让屋里的一群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这边。

“原来是延知的老婆。”何红萍打量了黎璃两眼，阴阳怪气地说，“这是怎么了？那阵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黎璃和何红萍四目相对。何红萍又矮又胖，一双芝麻大的眼睛充满恶意地打量着黎璃。

——“黎璃怎么来了？她之前不是根本不管小宝的吗？”

“看来您也知道，我不愿意进您这院子啊。”黎璃也提高了嗓门，恶狠狠地盯着何红萍，“可是我要是再不大驾光临一下，只恐怕我儿子都要给你家那小兔崽子打死了呢！”

“小宝他娘，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季延知的伯父季青山忍不住站起来，走过来说，“铁柱还是个孩子，能干出什么事来？”

“伯父您也知道铁柱还是个孩子啊！”黎璃又把嗓门提高了八度，“那您怎么不知道我们小宝也还是个孩子呢？你看看她后脖颈上这给掐的！这头发！”

这时小宝也配合地哭了起来：“呜呜呜，疼……呜呜呜……”

“小宝回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还全是泥巴。”黎璃一边说，两行眼泪一边从脸上流下来，“兴许是看着我男人不在家，专捡我们娘俩这种软柿子捏呢……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我这可算是开了眼……呜呜呜……”

黎璃本来就站在门口，她嗓音又大。这么一哭，自然又有不少村人出来，看着这一家子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

季青山大概觉得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咳嗽了两声，开口问：“铁柱，这是怎么回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