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龙脉天机

后来的后来，我觉得皇后杭泽灵的离去大概在荣璋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疤，一道午夜梦回处都会隐隐作痛的疤。他身为帝王的一生，或许所经历的困难，危险，甚至绝境，都敌不过一个至亲之人这样仓促地离开，更让他的心觉得无助。

也更让他变得愤怒，怒着杭家的父女，也怒着自己。

坐在泽姐姐的灵堂前三天三夜，荣璋没有说话，粒米未进，甚至眼神都是空洞的。

但是我知道，那空洞的背后，是他们曾经相携相伴的时光一幕幕的闪过，因为我看到了荣璋的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却温暖安然。

泽姐姐曾经告诉我，荣璋是怨她的，因为她曾经骗了他，骗了他的人去，可是现在她可以放心了，人去始知情深，如今那份怨已然化作了思念，且是这一生无穷无尽的思念。

扶灵归宝雁山，褪去一身孝衣，是夜，我端了热茶给荣璋。

“皇上，夜深了，这几日不眠不休，是时候该歇歇了。”

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腰肢，荣璋靠在我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微微……”

没有说话，我扶了他的肩膀，轻轻拍着。

时间滴答，我们只是这样静静地待着，不言不语，消磨着彼此的情绪，也安慰着彼此的困顿，直到荣璋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而天明终是到来了。

当大军开拔，直破连山的号角吹响之时，我看到了荣璋眼中的决绝！

“臣妾便在长安等待着皇上凯旋。”叩别荣璋，我身后的马蹄嘚嘚，催促着我向长安进发的脚步。

“等着朕……朕很快回来！”荣璋坐在马上，俯身摸了摸我的头发。

“好。”伏身而下，我双手高握，恭送帝王征途。

“娘娘，你为什么不跟着皇上一同去？”铁锚在我身边，扶着我的手臂。

一笑不语，我歪着头，于马蹄溅起的风沙之中登高远望，遥想归期。

等待总是漫长的，一季的花开，一季的花落。

辛离离写信告诉我，御花园里的金丝皇菊都拿来泡了水，怎么还不见我回去？

再不回去，她都不知道怎么给皇上回信了，假冒我的语气和字迹，越发的不像，早晚是个露馅儿。这也就罢了，就是皇上寄来的信有些实在不是她能看的，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会被灭口的。

我说，看吧看吧，就当研习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辛离离说，娘娘你滚吧，不要回来了。

住在连山城外湖山村里，看着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周秦拉锯大战，已将连山上的草木都削平了，泥土都翻了起来，还是没有结束。

我便有些心焦，想着再过几天，要是还没有消息，我就去军营里找荣璋了，管他什么风言风语，什么军纪规矩，我又不是什么寻常女子，我是将军的女儿，换了一身戎装，谁能保证一定打得过我？

想想又觉得不行，我爹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能来军中捣乱。这是真刀真枪的较量，真打起来，没人顾得上我，万一我被抓住了，他和荣璋都会陷入投鼠忌器的为难境地，这是行军大忌。

所以我只能忍着……

好在，这一天清晨，我的侍卫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大秦国君施仁策受伤了。

就在昨晚的连山之中，被一块落石击中，伤了手臂。

“施仁策周围定然护卫重重，怎么会受伤？”我十分怀疑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娘娘猜猜看。”暗卫韩达成站在门外，呵呵傻笑道。

“你这家伙现在也学会卖关子了！跟着二哥儿没学了几分聪明，倒学了几分难人。”铁锚笑着，拿了一袋子一早在集市买的秋梨，洗干净了，递给韩达成。

我嚼着口中的梨子，想了想：“不知道，也没听说大秦的军队陷入绝境啊。难不成是他见了什么宝贝，一时贪心，自己溜出去了，才会受伤。”

韩达成一拍大腿：“娘娘敢情神了，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龙脉？！”我顿时站了起来，手里的梨子掉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甩出了好些梨汁。

“娘娘怎么也这么迷信？什么龙脉啊？不过就是早年间圣祖行军的时候，为祈福一切顺遂，留在这儿的祝祷之物，洋洋洒洒埋了一趟沟渠，大约年头长了，有几件顺水漂了，被人捡起，才会越传越神。”韩达成笑道，从布袋子里拿了个梨出来，想咬一口又觉得失礼，咽着口水，也不看我只看着梨。

他不看我，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姓韩！”铁锚忽然眼前一亮！

韩达成呵呵一笑：“对啊，铁锚姑娘比娘娘聪明多了。当年这一沟渠的祝祷财宝就是圣祖爷为我祖爷爷祈福平安埋下的，说是将来后人旁支若是有志功名呢，自然世代得享俸禄！若是无心登堂入室，愿意归居田野，这一脉的财宝也可保数代无忧了。”

还是忍不住，韩达成张着大嘴咬了半个梨子，丰沛的汁水爆出，活像一个狮子咬爆了狐狸头：“这是我们韩家世代的传家秘密，传到我爷爷的时候，已经当笑话听了，我爹我娘我奶我姐都不信，我也不信啊。更不信这是什么龙脉了，要说这是龙脉，那我岂不是能当皇帝了？”

说完这话，韩达成又是呵呵一笑，忽地看见铁锚一个劲儿使眼色，又是瞪他，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扑通跪了下来。

当着娘娘的面说当皇上，这推出去砍了，都不亏他！

我咂着嘴，只觉得我刚才是看错了……什么狮子，明明是个傻子！圣祖爷太英明了，是怎么算到十数代之后，韩家有个傻子要靠这些财宝为生的。

“你跪着吧，跪着把昨晚的事情，还有你知道的这条宝脉的位置，水流的方向，细细说给本宫！”我眼中光彩灼灼，只觉得自己也许是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