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拦路要钱

查抄僧产以振兴学政之时曾提出利用寺庙财产促进各地教育事业的发展。然而，朕所见到的地方情况并非如此，私学寥寥无几，官学也未现繁荣景象。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我和王猛一同微服私访，探讨这其中的缘由。

王猛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解释道，以中原为例，能读书的多数是官员子弟，寒门学子的数量极少。这是因为中原及北方各地连年战乱，导致豪门大户多数凋零，或是因战乱而南迁寻求安身之所。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谁还有心思去关心孩子是否能接受教育呢？

如今，陛下有宏愿，命令各地整顿官学，这是振兴教育的良好开端。然而，恢复学风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王猛认为，数百年的战乱使得各地元气大伤，没有十年以上的时间难以恢复。

的确如此，问题的根源在于一个“穷”字。读书是需要投入的，对于天下无数的贫民来说，能够负担孩子读书费用的家庭寥寥无几。如果家庭拥有足够的耕地和牲畜牛马，自然能够承担起孩子接受教育的费用。然而，对于大多数贫困家庭而言，温饱尚成问题，又何谈让孩子去读书呢？

朱平安深觉王猛所言极是，恢复学风、普及教育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我们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来逐步改变现状，让每一个孩子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朱平安微微一笑，轻启朱唇，有感而发地说道：“一路走来，风景独好，没有外人，咱们君臣之间，不妨随意畅谈。”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车厢突然停了下来。他一时措手不及，身子轻轻地摇晃了两下。

紧接着，外面的侍卫厉声喝道：“什么人敢拦住我们的去路？快走开！”紧接着，丁修贴着窗户低声汇报：“黄爷，有人挡路。”

朱平安顿时感到好奇，他挑开车厢的帘子，伸头向外望去。在泥泞的官路上，两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毫不畏惧地挡在了路中央。这条唯一的通道被她们占据，马车无法通过。

尽管他们微服出行，前后却有百余名护卫，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沿途隐藏的蟊贼宵小一看见他们，都会远远避开。他心中不禁产生了几分好奇和好笑：怎么到了这里，两个老太太却敢坐在小板凳上挡住道路？

他笑了笑，对丁修吩咐道：“去看看吧，别吓唬到人家。”

前方的侍卫立刻上前询问：“哎，老太太，你们坐在这里挡住了我们的路了！”这时，两个老太太才缓缓抬起头，她们的脸上皮肤像橘子皮一样粗糙，没有任何表情。但当她们看向朱平安的车队时，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神采。

那两位干瘦的老太太仿佛成了此处的守护者，坚守在此，与世界的喧嚣暂时隔绝。她们就像山间的顽石，风吹雨打都不动。其中一位老太太再次低下头，伸出了那枯瘦的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坚定。

另一位老太太咧开嘴，仿佛从喉咙深处吐出两个字：“给钱？”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些兵丁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他们的表情从茫然变得惊愕，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什么钱？”兵丁疑惑地问道。

“路钱。”老太太的语气坚定而直接。

“什么路钱？”兵丁不解地反问。

老太太指着脚下这条路：“这条路的钱！”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兵丁们彻底傻眼，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他们是大秦皇帝的护军，竟然被两个老太太拦住索要过路钱！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个老太太竟然真的敢这么做。他们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两个老太太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们扫视了身后的队伍，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没有直接骂人。他们心里想：凭什么要给你们过路钱？

然而，老太太们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缩回手，抱着膀子低下头，坐在小板凳上，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的神情仿佛在说：你不给，那就别想走。

侍卫气得浑身发颤，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信不信我让马车压死你们！”然而，一位老太太却轻蔑地翻起白眼，仿佛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你压死俺，走不出十里地，官差就能追上你。”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信与从容。

另一位老太太则劝诫道：“后生，为了点买路钱，吃人命官司，你划得来不？”她指向他们的车队，“你们这么大的车队，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何必呢？”在她们看来，这些侍卫与过路的行商无异。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这队伍的真正身份——中原发水灾，行商早已绕道而行。眼前的侍卫并非普通的行商护卫。但她们依然坚守自己的立场和信念。

侍卫心中的怒火腾腾地燃烧，他咬牙切齿地凝视着远方，隐约可见的人影闪动让他心生警惕。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来通风报信的，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说不定会恶人先告状，直接去官府告上一状。即便他们不报官，若是突然涌现出大批百姓来围观起哄，那将会更加棘手难办。

正当侍卫思绪万千之际，后面的军官不耐烦地扯着脖子大声叫骂，催促车队继续前行。车队停下后，护军们立刻警惕地戒备起来，虽然刀枪依旧藏在暗处，但马车上的弓箭已经准备就绪，刀斧手们也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侍卫心中暗自咒骂，仿佛出门时未看黄历，厄运连连。他强硬地问：“要钱？要多少？”说罢，便开始从钱袋中掏钱。

那位老太太伸出五个手指，回答道：“五文。”

侍卫一听，扔下一块大秦币，语气强硬地催促道：“赶紧走开！”这一举动让两位老太太瞬间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上前捡起钱币。随后，她们丢掉板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逃离现场。

而另一位老太太则不甘心地追赶着前一位，口中喊道：“哎，怎么你一人全拿走了？”侍卫愤怒地踩碎脚下的板凳，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钱留着给你们买棺材吧！要不是陛下在此，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小插曲过后，车队继续缓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