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档案室

死亡威胁解除，沈夏晴也不好继续待在黎清这里，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黎清。

“昨天上午，洪阳找到的其实是一本院长雪莉的日记，站队原因，我不能告诉你里面的具体内容，不过我感觉这本日记真的是很重要的线索，最好还是想办法去看一下。”

对上沈夏晴真诚的眼神，黎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好的，我知道了。”不仅知道，还早就想办法看过了。

沈夏晴以为黎清的别扭是拉不下面子去找洪阳，但老玩家大概总有自己的办法，自己这个新人适当提醒过就好了。

事情说完，沈夏晴便告别二人，推开门准备走，结果这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一声呼救便传进三人的耳朵。

黎清最先走上前，把门彻底拉开，探身出去观望，并没人在走廊里，那道呼救声也消失了。他小心地走出病房观察四周，很快，他就发现新人组的病房门缝里渗出一摊鲜血。

“好像是李晋。”

沈夏晴和白木熙跟出来，闻言看向新人组的病房，他们也看见了那滩血迹。白木熙走过去，小心绕开血迹，按住门把手推开了房门。

只见李晋仰面倒在门口，他浑身上下只剩头上的皮还在，脖子以下的皮肤全部被剥了下来。不像短发女被剥皮后的完整，李晋身上有好几处地方连皮带肉地被撕扯下来，尤其是小臂与一双手掌，森森白骨清楚可见。

李晋还没死透，他因铺天盖地的疼痛而浑身抽搐，失血过多使他再无力喊叫，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最后一声呼救还是因为沈夏晴刚好开门才被三人听到。

只可惜，有人发现他也没用，即使黎清他们愿意救，以他现在的状况恐怕也无力回天。

待看清门内的场景，沈夏晴捂着嘴连连后退，心中不由后怕，如果没有镇魂铃，自己现在是否也是这样的下场。

房门被打开后，以李晋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黎清微微附身看他的样子，他瞬间睁大双眼，眼珠微动，又看见不远处捂嘴后退地沈夏晴，他表现的更加激动了。但是李晋的反应不像是看到救星的受难者，而是想把人一同拉入地狱的恶鬼。

回光返照一样，李晋声音都大了不少，他扯着沙哑的嗓子，愤恨地嘶吼“他，他们来了，触犯规则的是他们，该死的是他们！杀了他们，该死……他们该…我没错，我没做错！！”

李晋这一喊像是吐出了最后一口生气，挣扎两下后便彻底咽了气。他这副到死都要拉别人垫背死不悔改的样子，让白木熙不由冷笑“呵，秉性难移。”

黎清探头看了两眼，咂咂嘴“这鬼大抵是被镇压后来了脾气，拿李晋来泄愤，这皮剥的……算他倒霉，也是自作自受，害人之心不可有~”

黎清一副背着手老神在在说教的模样叫白木熙感到好笑，他很给面子的认真点了点头。

沈夏晴堪堪缓神，她这次没有呕吐，血腥的场面看多了也能习惯一些，算是她作为新人的成长了。

抱着碰运气的心理，三人迈过李晋的尸体进入病房搜查，可惜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剥皮鬼的线索。

经过异常折腾的一上午，午饭钟声如期而至。

黎清二人与沈夏晴带着各自的患者来到食堂落座，片刻后洪阳和赵逡也到了，他们没着急坐下，而是先走到沈夏晴身边和她交谈。

“我们看见李晋的尸体了，他的死状和短发女相比有些……不同，有什么线索吗？”

洪阳的询问让赵逡又想起了李晋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他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沈夏晴脸色也不好看“黎清救了我一命，但那只鬼似乎被激怒了，所以对李晋下手狠了些。”

怕黎清会介意，所以她故意没提镇魂铃的事，只简要说了李晋死前的大致经过。洪阳心领神会，没追着那件“游戏道具”的细节询问，只追问了几句李晋死亡前后的细节便带赵逡落座了。

护士照例出现，她表现得异常兴奋，大概是高兴于玩家这边又死掉了一个人吧。总之她还是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餐食正常发放。

由于早饭没认真吃，黎清就致力于把这份遗憾弥补到午餐上，他仔仔细细的把盘子里的汤汁刮干净才罢休，连洗碗工看了都得笑叹一句工资拿的容易。

二人这次还是第一名到达最后一名走的那组，洪阳他们都已经把患者送回病房抓紧去找线索了，黎清他们才到二楼。

游戏场一般会自动清理玩家尸体，如同之前死亡的两名玩家一样，此刻李晋的尸体也消失了，就连一滴血迹都没留下。

路过新人组病房门口，黎清缓缓停下脚步看向病房门口光洁如初的地板，然后又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白木熙。

白木熙被盯的不自觉站直身体，低头检查自己衣服上是否滴上了菜油，又细细整理了衣袖，都没什么问题，他才疑惑出声“怎么了吗？”

黎清收回目光，继续往病房走，他边走边回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李晋死亡后你说的那句‘禀性难移’。”

“这个词有什么问题吗？”白木熙推开房门，侧身让黎清先进。

黎清走到床边坐下，思索片刻说道“雪莉的日记会不会还有第二本？”

思维跳的太快，白木熙属实没跟上，他走到黎清身边坐下，示意他再说详细点儿。

“‘禀性难移’，人的本性不易改，那一个人的习惯会轻易消失吗？雪莉的日记几乎跨越了她成长历程中的每个重要时期，从恋爱、毕业、结婚生子到后来创立自己的医学事业，可以说日记是雪莉的精神依托，基本上每一件大事都会被她认真写进日记里。”

“所以，我猜测那本日记的最后一页可能并不是结束，以雪莉的习惯，她一定会把麦尔因出轨的后续完整写在日记中，而不是以语无伦次的控诉和诅咒敷衍了事。”

黎清的猜测确实为目前陷入僵局的游戏进程提供了新思路，但白木熙在沉思过后微微皱眉，他提出疑问“如果雪莉就是被挚爱的出轨逼疯，写完最后一篇日记就和麦尔因同归于尽了呢？就像最初猜测的那样，她烧毁医院，与麦尔因葬身火海。”

对于白木熙的疑问，黎清捻了捻手指，沉吟道“唔，你还记不记得，日记中雪莉的最后一句诅咒是什么？”

这部分内容白木熙记得很清楚“应该是‘杀了你，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后面就是一连串字迹潦草的死字。”

黎清肯定的点点头“那你仔细想想，这句话是不是有点怪？”

白木熙手指抵在唇边，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最后他呢喃出声“是我，是我杀了你？”

“对！”黎清激动地拍了一下白木熙的大腿，重重点头。

白木熙被拍的浑身一颤，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还搭在他的腿上，温热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布料传达到了皮肤上。当黎清把手收回去后，白木熙还莫名感到有些遗憾。

黎清沉浸在推理中无法自拔，并没发现白木熙的异样，他继续道“还有上一句，她写：‘我杀了你’，而不是‘我要杀了你’，如果最后这两句话不是胡言乱语的诅咒，而是她真的杀了麦尔因呢？如果雪莉已经杀了麦尔因，何必还要烧她热爱的医院啊，这不合理。”

说到最后，黎清伸了个懒腰，脱掉鞋子躺上床，在合眼之前作出结语“虽然这一切都是猜测，但是我觉得很可能会有第二本日记，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它，而且这本日记可能会提供给我们更关键的信息。”

说完，他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白木熙，声音困倦“唔，你睡午觉吗？不睡的话记得叫醒我，我们还要去找皮，该死的工作……”

还没等白木熙回复，黎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以至于后面的骂骂咧咧都没讲完。即使知道黎清睡熟了听不见，白木熙还是轻声回了句“知道了，睡吧。”

二人一个熟睡，另一个靠在床头垂眸沉思，他们都没注意到，患者反常地没有发呆，他悄悄朝着床头的方向挪了挪，最后干脆也躺了下来，枕上枕头紧闭双眼。

算好时间，白木熙收起手中把玩的黑色弹珠，轻推黎清将他叫醒，黎清无意识地躲避扰他清梦的手，不满的呢喃，但无论怎么躲那只手还是能扒拉到他，黎清气的深吸一口气就要开骂，但下一刻，他瞪大双眼惊愕的坐起来。

白木熙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就见对方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过来。

“刚才……有鬼怪来过吗？”黎清语气犹疑，他分明嗅到了一缕浓厚的煞气，但现在却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有。”

闻言，黎清又低下头，一脸懵懂的样子，方才那锐利的眼神似乎只是白木熙的错觉。

“那可能，是我做梦了？”鬼也会做梦的……吧？黎清迟疑地想着。

经过这一遭，黎清的起床气倒是被憋回去了，而且仅需白木熙的一颗糖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二人按照原计划打算上三楼寻找女鬼的线索。他们一离开病房，装睡的患者就坐了起来，如往常一样望着窗户发呆。

黎清和白木熙来到医护档案室门口，白木熙尽职尽责的弯腰开锁，十几秒钟撬开一扇门。

二人推门而入，这里似乎尘封已久，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开门时带起一阵风，尘灰飘扬。这间档案室没有窗户，除了敞开的门口就没有能透光的地方。屋子里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面都是这间医院的医护职工档案资料。

白木熙就像叮当猫似的掏出两把手电筒，他递给黎清一把后率先走进档案室，黎清紧随其后，二人约定俗成无需多言，分头翻看档案。

他们翻阅完几本档案才发现这里记录的不只是医护资料，每名医生档案的最后都有其负责患者的病例，黎清甚至还在一本医生档案里翻到了自己组患者的入院病例。

刚入院的患者被加在最后一页，前面还有被标识已出院和意外死亡的患者病例。

大部分出院患者的病例都附有手术单，手术名称赫然就是《前额叶切除术——冰锥疗法》。

黎清翻阅了大量的档案，他发现所有出院的患者都被家属签署了出院单据，可以证明这些患者确实都被他们的家属带走了，他们大概率不是惨死医院的女鬼。

而正住院的患者都有记录，更不可能是女鬼。相比之下，意外死亡的那部分患者更加可疑，但是这类患者少之又少，还都附带其死亡时的尸体照片，跳楼的、割腕的、上吊的，甚至还有喝水被呛死的，反正这些患者的死状都和女鬼对不上。

其中有一个倒是引起了白木熙的注意，他叫来黎清，把这本档案递给他看。

这本档案里夹着一张死亡患者的病例，死因是意外坠楼，但奇怪的是，这张病例上附带的照片是一个骨灰盒，而不是尸体。黎清眼前一亮，这或许就是女鬼，医院为了名声掩人耳目，从而火化了尸体，

他开始从头仔细的阅读这页纸的内容，但刚读到第二行，黎清就失望的垂下眸子，患者性别那一栏写着：男。

“他是男的……”黎清把档案合上，递还给白木熙。

白木熙没有接过档案，而是对黎清说道“目前只有他的死亡照片是骨灰盒，或许是医院为了掩饰什么才有了这个例外，或许还有可深究的地方。”

黎清反应过来，他只一心想着女鬼的事了。黎清再次翻开档案，仔细地将那页病例抽了出来，折叠几下揣进兜里，最后若无其事的将档案塞进白木熙手里，转头走了。

看着他快步离开略显心虚的背影，白木熙失笑，不明白黎清怎么拿个线索都像“盗窃”一样，但他还是明智的没出声，把档案放回原位，继续翻阅下一本。

二人阅读的速度还算快，但也耐不住数量多，终于查到最后一个的架子，都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了。

除了那张骨灰盒照片的病例，他们就再没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现在就寄希望于最后这部分档案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黎清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太多字了，感觉有点眼晕。他拿起一本档案，习惯性先翻看最后部分的病例，却发现这份医护档案并没有附带病例，最后一页是一张签过字的生死状协议，而且这本档案总共只有薄薄三页纸。

他重新将档案翻到第一页，职位介绍一栏写着“外招实习医生”。黎清眼睛微微睁大，他看向白木熙，正好与对方的眼神对上，白木熙手上的档案也是类似情况，这最后一个书架上的都是外地医生的档案！

“看来之前也有医生来这所医院实习，玩家不是第一批。”黎清一边快速浏览这些档案信息一边说道“而且这些医生任职时间都不长，平均下来也就一年左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