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叮当木

察觉到洪阳逐渐迷惑的眼神，黎清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的视线“还需要我帮忙吗？”

洪阳愣了一下，随即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啊，要的要的！”

黎清笑的高深莫测，示意洪阳看过来“开门的方法，我只演示一次。”

只见他抬手捏住档案室的门牌，将它摘下来，另一只手往门牌背面一摸，“咔哒”一声，一枚钥匙就出现在黎清手中，他把钥匙插进锁眼一扭，门开了。

随后他将钥匙和门牌放回原位，无视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功成身退地走了。

洪阳不敢置信地取下门牌，翻过来一看，门牌背面有个卡扣，钥匙就被固定在这上面，他们找了很久的开门方法，结果钥匙就在眼皮子底下。

“狗币……”深呼吸，默默把骂游戏场的话吞下，洪阳憋屈地推开门带人进了档案室。

又是这种‘危险即安全’的把戏，黎清无语的想着。他最开始到三楼摸门牌的举动就是在确认这件事，门牌这种东西都是用来标识的，没人会闲的无聊去不时触碰，长久下来肯定会积灰。

但是三楼办公室几乎所有门牌都是一尘不染的，有部分甚至连字迹都有磨损，肯定是被人时常触摸才会这样。没事儿天天摸门牌干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再加上开锁的谜题，黎清瞬间就联想到了藏钥匙这件事。

虽然他摘下的院长办公室门牌背面根本没有钥匙，但只摸到了卡扣，黎清心里就有数了。那四名患者八成就是在院长室偷了日记，不料被人发现，慌乱之下没来得及放回钥匙，所以三楼只有院长室是没锁门的。

脑补完整个过程，黎清也走到了一楼大厅，他收回思绪，环视四周，没见到白木熙的身影。

“木头？”

再次听见这个称呼，白木熙动作一顿，随后接受良好地应声“我在这儿。”

黎清闻声转身，就见白木熙从楼梯后的阴影里钻出来，从容地拍落裤腿上的灰尘，游刃有余地说道“我找到入口了。”

“这么快？”黎清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白木熙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

“作为你的打手，总要有些实际贡献，不然岂不是太不中用了？”白木熙的衬衫长袖被他挽至手肘，露出来的小臂线条流畅肌肉结实，拘魂索被他缠绕在右手臂上，小麦色的肌肤被铁链所捆绑，不禁让人联想到某些旖旎的东西……

黎清走上前，动作迟疑的戳了一下白木熙手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钟后，他嘴角微抿，源自于一种男性本能的胜负欲陡然沸腾，他一把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和白木熙的一对比……略显纤细。

黎清：“……”

白木熙：“……噗”

虽然那一声笑很轻，白木熙也很快就憋回去了，但是由于离的太近，黎清还是听见了，他放下挽起的衣袖，略微恼怒地丢下一句“我，比你白！”

随后他取回缠绕在白木熙手臂上拘魂索，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木熙见状赶紧跟上去，找补道“我是在……打喷嚏，不是嘲笑你细胳膊细腿。”

谢谢，但是不如不解释，并没被安慰到。他更加幽怨的瞥了白木熙一眼。不过也不至于真生气，他郁闷一会儿就放慢了脚步等白木熙跟上来。

“后门在哪？”黎清四顾周围，却没发现楼梯后面这点空间哪里有个门。

白木熙拍了拍黎清的肩，待他看过来，便指了指他脚下的地板。

黎清低头，他双眼微微瞪大，侧跨一步到旁边。白木熙掏出手电筒照亮眼前的地板，上面隐约能看出有些许陈旧的血迹残留。

白木熙很快就找到了一道缝隙，这里似乎被撬过很多次，缝隙两边都有细微的划痕，白木熙用匕首一撬，这块地板就被掀开了。

地道内墙壁凹凸不平且空间狭窄，只能容下一人单行道通过，白木熙侧身前行，一手持手电筒照亮，一手抓住黎清的手腕带着他走。

从地道出口爬上地面，视野瞬间开阔，医院后面果真是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空地，此处杂草丛生，除了几个被砍掉的树桩就没有其他突出的设施了，这里看起来就是一片荒地。

黎清俯身拍拍身上蹭的灰，直起身时眼尖地瞥到了不远处隐约有个被翻过土的地方，他走过去一瞧，果不其然，那里的杂草都倒了，混在泥土里，中间有个小坑，不大但很深，周围一圈被刨出来很多土。

黎清简单比量了一下大小，转头对白木熙说“洪阳发现的那本日记应该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

白木熙凑过来看了一眼，也赞同地点点头。能在杂草丛生的荒地里发现一个埋了东西的地方，真亏了洪阳眼神卓越。

“我们从哪搜起？”白木熙面对这些枯草微微皱眉，按照他的习惯，他的第一想法其实是一把火给这里撩了，来个二次火烧医院，但是黎清似乎还有别的计划。

不知道白木熙平静面孔下“火热”的内心想法，但是黎清确实有自己的计划。

“不用自己动手，我们有‘内部人员’引……”他意指麦尔因，边说边回头，最后声音熄了。

麦尔因原本跟在最后，但是前方的光线不足以让他看清路，肩上多扛了一个不说，脚踝又被拘魂索拴着。他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出地道，结果最后还被绊了一下，摔在了地道口。此刻他正浑身杂草，把险些滚下去的无皮尸从地道口往上拉。

黎清目光偏移一瞬，有同情，但不多。等麦尔因忙活完，黎清便晃了晃拘魂索“你还记得自己原先被埋在哪不？”

麦尔因现在很憋屈，听黎清这么问，根本不想再配合了，他犹豫一瞬便恶从心头起，干脆就装作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但黎清却当看不见，一脸欣慰地回道“就知道你可以，带路吧。”

麦尔因一愣，他记得自己刚才是摇头了吧？

仿佛读懂了麦尔因心中所想，黎清还是笑着，语气却略显森然“我也记得我给过你笑脸了是吧？”

说罢，黎清微微抬手，拘魂索顿时骚动起来，蠢蠢欲动地向麦尔因游走。见状，麦尔因骨头缝隐隐作痛，瞬间疯狂点头——他可以带路，让那根死链子滚远点！

黎清满意了，一挥手，拘魂索便乖顺的缠回他手上。麦尔因恨的牙痒，凭什么游戏场约束他不能杀人！

……但就算能杀他似乎也打不过对方，这么一想，更气了。

麦尔因在前面带路，二人一边跟着一边环顾四周，黎清没注意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向前踉跄几步，随后被白木熙一把扶住。

“什么东西？”黎清回过头要去看，但麦尔因在此刻停下了，他几乎走到了围墙尽头，正低头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地面。

黎清放弃了探寻的心思走到麦尔因身旁低头看去，他的正前方有一个坑，正好能躺下一个人的大小，而这个大坑的左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一些的深坑，同样能躺下一个人。

这一情况似乎在黎清的意料之中，他只是问麦尔因“哪个是你的？”

麦尔因迟疑的指了指他面前那个大点的坑，黎清闻言便退开一步继续道“那就把这具尸体放在另一个坑里吧。”

听到终于能放下尸体，麦尔因便立刻照做了，但当真的看到无皮尸躺在他旁边的坑里时，麦尔因的面部却有一瞬间的扭曲。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走吧。”黎清说出这句话后，麦尔因便感觉脚踝上的束缚消失了，好像生怕黎清反悔一样，他一刻不停地跃身跳进自己的土坑里，随后周围泥土倒放似的迅速砸回坑中将其填满。

黎清也属实是没想到麦尔因的退场方式如此清奇，愣愣看了几秒，不禁歪头道“倒放的土拨鼠刨坑？”

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联系，黎清伸手收回正试图再次把麦尔因刨出来的拘魂索。锁链被召回却没消失，它盘上黎清劲瘦的腰后就不动了，黎清拽两下没拽动，便也随它缠着。

他上前两步在另一个坑旁边蹲下，无皮尸和这个坑还挺契合，躺在里面刚刚好，黎清左右看了看，随手捡起一根硬实点的长草杆向无皮尸戳去。

他聚精会神，用草杆在无皮尸的肉缝里抠出一点泥污，仔细与坑里的泥土进行对比，之后他还感觉不够，便继续刮啊刮。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黎清逐渐上瘾。白木熙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他拉起来“好了，脏的。发现什么没？”

黎清点点头，认真地对白木熙说“我发现，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人类幼崽喜欢戳泥巴玩儿了。”

白木熙维持着面部表情，实则呼吸一滞，有感觉被噎到——他问的是这个？而且小孩子绝对不会抠尸体肉缝里的泥巴玩儿吧……

对上白木熙平淡无波的眼神，某个姓黎的熊孩子终于从抠泥巴的快乐中回神，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咳，有发现的，现在我们可以回去读日记了。”

白木熙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身要走却发现黎清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去，就见黎清面露疑惑，紧盯着不远处的围墙角落看。

黎清本来是要走的，但他刚向旁边撤了一步，突然就嗅到了一股怨气的味道，而那股味儿就来源于他此刻看向的那个角落。虽然闻到了味道，但却没看见怨气的踪迹。黎清耸了耸鼻子，朝着那里走去。

这个角落前方有一片生长旺盛的杂草，一丛丛的都长到了黎清腹部的位置，他小心的留意脚下，以免再被什么东西绊倒。

正走着，黎清就看见面前碍事的草杆忽然倒了下去。他抬头发现是白木熙跟了上来，正在给他开路。白木熙一手插兜，姿态优雅，矜贵地像个大少爷……如果他没有脚踩一大丛枯黄杂草的话。

京圈太子爷·乡村爱情版。黎清默默把吐槽的话咽回肚子里，对白木熙竖起来一根大拇指以表赞扬，随后步伐匆匆地走过——他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

这片茂密的杂草严实地挡住了后面的区域，二人穿过来才发现后面的土地上居然一根杂草都没有，对面围墙上还有个双开的铁门，这扇门只半人高但足有两人宽，门栓上挂着一把大锁。

白木熙再次掏出开锁工具，上前试图撬锁，但这把锁太大了，材质也很坚固，白木熙的工具太短撬不开它，只能蹲在铁门前无奈地冲黎清摇摇头。

黎清也蹲了下来，他仔细嗅闻却只能闻到一股焦糊味儿，怨气的来源并不是这里。他重新站起身游走徘徊，鼻翼耸动，他能肯定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附近。

白木熙看他跟搜寻犬似的绕圈嗅闻，不由得也试探着深吸一口气，却什么特殊的气味都没闻到。不过，想起之前在院长室触发主线的经历，白木熙对黎清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负期望，黎清逐渐缩小范围，最终站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位置，他指着面前的空地道“这下面有东西。”

白木熙起身走来，竟薅出一把铁锹，二话不说直接对着黎清手指的地方开挖。

黎清虚起眼睛，盯着白木熙挥舞的大铁锹和他手腕上的金鸟图案，无语片刻后居然还感觉有点喜欢了。

叮当木应有尽有的百宝口袋，想要.jpg

白木熙终于发挥了他打手兼苦力应有的作用，毅然拒绝黎清试图帮忙的手独自刨地。他的速度也很快，一铲接着一铲仅十几分钟就刨出一个大坑。

随着时间推移，坑越挖越深，就在白木熙以为黎清找错地方的时候，铁锹突然触碰到了一个硬物，白木熙动作一顿，随即加快速度挖掘。

看着下面逐渐显露出的东西，他微微睁大双眼，堪称敬佩的小声惊叹“居然真能闻到这么深的地方啊，这真是人鼻子……？”

彼时，黎·巡回猎犬·清正无聊地蹲在铁门前拿着白木熙的工具研究开锁技术，听到白木熙的挖掘声停止，便起身小跑过去“挖到了？”

白木熙回过神平复了心情，站在坑底抬头颔首道“嗯，东西还不少。”

黎清俯身放眼望去，就见白木熙挖出来的大坑里整整齐齐全是裹着白大褂的人皮，而且看样子还堆了不止一两层，只是白木熙为了不破坏结构没继续往下挖。

“你挖到了**皮革厂倒闭后的废弃仓库？”

吐了个冷梗并成功让白木熙无语一瞬，黎清挪步走到坑边，握住白木熙伸来的手一步跳到坑底。下来后黎清才发现，有两个“穿”着常服的人皮躺在人皮堆最上层的角落，黎清认识那两件衣服，是短发女和李晋。

他蹲下来仔细观察，短发女的人皮如同当初预想的那般完美，没有一处破损的地方，非常完整；李晋的人皮则恰恰相反，好几处撕裂且薄厚不均，头部的皮还被摆在身体上方用针线在脖颈处缝合起来。

“看来我们去找李晋的时候，那只鬼还藏在附近，等我们走后他才把剩余的皮剥完带走。”

黎清说着便又凑近了些，看着人皮脖颈处细致的缝合线，挑眉道“这只剥皮鬼还会针线活，手艺不错，和上次缝的一样好。”

上次？白木熙靠近，只看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那脖子上的缝合线分明与当初无皮尸背后的缝合线一模一样，如此看来，当初的人体模型也是剥皮鬼制作的“工艺品”。

黎清一直蹲在原地观察，白木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人皮这种东西如此感兴趣，见黎清又跃跃欲试地伸手想摸那条缝合线，白木熙赶紧拦住将他拉起来“除了人皮，这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黎清的注意力还是那么容易被转移，他顺着指引看向白木熙的身后。

“诶？这些东西原来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