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可靠又疯狂

等黎清这一颗糖嚼地差不多，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接收到黎清的眼神，苏谨行走去门口，将电话接了起来。

“您好，今晚二层五位贵客的晚餐已备好，请在半小时内至203号公寓就餐，并于就餐结束后开始今晚的工作，感谢您的配合！”

苏谨行一愣，总感觉管家的语气有些奇怪，而且他怎么知道二层今晚是五个人？

随即他便忆起，黎清上楼前好像特地去了趟前台，“你和管家讲了我们今晚在二层？”

黎清咽下口中的糖果，对苏谨行点点头，“对啊，不然饭菜送去六层没人吃，二层的又不够三个人吃，所以我就说今晚要去二层帮忙，让他把吃的送到二层。”

你还真是，不浪费粮食啊……苏谨行心底默默吐槽。

“那管家同意了，他就没说别的？”

黎清顿了一下才回复，“虽然一开始他废话有点多，但是还挺通情达理的，我一说要投诉他，他立刻就同意了。”

“……那他还真是，通情达理。”不知道为什么，苏谨行总觉得黎清欺负Npc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怪不得刚才管家咬牙切齿的……

顾芗杼听到电话铃声就加快了包扎的速度，此时她打开卧室门将妹妹扶了出来。

顾芗云已经醒了，身体的伤基本愈合，只是还有些虚弱。

黎清一看见两姐妹，转身就走，生怕她们再提某些奇奇怪怪的话。

……

来到203公寓内，黎清就小小惊叹一声，“哇哦~海底总动员！”

公寓内的灯光是蓝色的氛围灯，室内几个大鱼缸摆着，加上一些海草海星等装饰物件，简直就像个陆地上的海底世界。

“还是沙滩啊。”苏谨行踩着脚底喧软的细沙，颇为新奇，“这种地方，真的能住吗……”

这间公寓没有房间之分，而是一整片大空间，铺满了细沙，细沙对面就是三大个连体的、一人高的落地大鱼缸。

就连洗手间都没有，“卧室”就是一个帐篷，地上摆了一块布和几个坐垫，权当“餐桌”。

菜色大部分是海鲜，只是有一部分的精致糕点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糕点是咱们最后一个怪谈房间的食物？”黎清眼睛瞬间亮了，俯身坐下捏起一块酥皮点心咬了一口——超香！

“应该是这样的，明显两个类型，菜盘也多了。”苏谨行盘腿坐了下来，大长腿蜷在坐垫上有些憋屈，“咱们那边最后一间公寓不会是个甜品屋吧？”

“童话里那种嘛？”黎清腮帮子鼓鼓，歪头疑问。

白木熙也坐了下来，坐垫不大，舒适度属实差了些，“应该不会，这些都是中式点心。”

“也是。”黎清点点头，“现在好像野餐哦。”

两姐妹相互搀扶着慢慢坐下，她们前些天心惊胆战，晚上都躲在走廊，除了第一晚之后就没吃过晚饭了。

现在有救兵在，而且三人看起来都稀松平常的放松样子，也让两姐妹稍微放下了心，同样放开些胃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间公寓也挺有意思的，究竟什么人会喜欢到甚至租下来住啊。”苏谨行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点心碎屑，感叹道。

黎清闻言抬起头，“租这样的房子不好吗？”

“如果很喜欢这种风格的话还能接受，但是……”苏谨行顿了一下，环顾房间，“这间公寓居住下来很不方便吧？”

“我也觉得，总感觉是针对某个人设计的，正常的普通人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顾芗云被勾起话头，尽管还虚弱却也忍不住附和着。

“啊……”黎清低低应了一声，就开始动作机械地啃着糕点发呆，白木熙见状不由失笑——

黎清这是又进化了，进食与思考两不误？

苏谨行也是习以为常，见两姐妹目露好奇，便示意她们不说话就好，继续吃东西。

他和白木熙还要不时给黎清手上补一块食物，以免他一不注意咬到自己的手指。

等用餐结束，黎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三四个木盘几乎都空了，迷茫地眨眨眼，再抬头，就见两姐妹以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盯着他看——准确来说，是他的肚子。

“怎么了？”黎清语气疑惑，坦白来讲他现在一被姐妹俩盯着就应激。

白木熙瞥了一眼过去，她们顿时脊背一凉，自觉地收回目光，白木熙这才状似无意地递给黎清一包湿巾，让他擦擦手。

“倒也没什么，”苏谨行憋着笑，视线落在几个空了的木盘上，“就是在你发呆的时候破了记录而已。”

进食量最多的记录，一个人吃掉了几乎所有的甜点，还毫无所觉。

黎清撇撇嘴，他有鬼气，所以总是一边吃，鬼气们一边消化，人类的食物于他不会有很大的能量进补，所以其实他吃多少都是不够的。

吃完饭也该干正事了，几人站起来，缓步在这个大空间内移动着。

“小心脚下的细沙，可能会有某一处突然下陷，被绊倒后就会有各种钳类贝类的生物夹住皮肉，会受伤，还很疼。”

两姐妹这几晚都被203公寓怪谈折磨，早已有了经验，也能让黎清省事儿些，“203怪谈还有别的攻击方式吗？”

“那边的玻璃鱼缸，不要碰，它会在你触碰的一瞬间化作液体，并且将你吸进去。”

顾芗云还是有些虚弱，亦是后怕，“第一晚，我就是不小心被吞了进去，那三只鱼缸还能相通，我被里面那些利齿鱼类攻击咬伤了。”

“尤其是里面还藏着一条小型鲨鱼，它最凶了，我被扯下好几块肉，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拖累姐姐，让她为了保护我将我抢回来，也被扯了进去。”

“鱼缸太高，我们俩挣扎许久，消耗掉几个道具才勉强爬出来。”

“小云不是拖累，换过来你也会救我。”顾芗杼拍了拍妹妹的背以示安抚，随即补充，“再后来，我们就发现道具不能治愈伤口，而且小云伤重，还恶化的极快。”

“所以安全起见，之后的几个晚上我们不得不躲在走廊过夜但是这间房的房门、屋内的沙子也会变成液体，那些鱼就趁此游出203公寓，在走廊继续攻击我们。”

“好在走廊大一些，比较好躲避，不过，尽管我们轮换着承担伤势，到了昨晚也还是撑不住精神，又添了几道伤，更别说本来的伤势也在恶化……”

“没错。”顾芗云接过姐姐的话茬，“更加棘手的是，这些液体都能被控制移动，它们不会被布料或其他吸水材质所吸收消耗。”

“不过好在一到早上就会像退潮一样回归原位并化为原样。”

听到这儿，黎清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到了白天，怪谈能力就失效了？”

“没错。”

这可就和六层怪谈的情况不一样了……

黎清将目光投向鱼缸，此时还是一派平静，并没有异样。

“嗯……”黎清沉吟一声，徐徐将目光投向白木熙与苏谨行，抿唇笑了起来，“你俩平衡性怎么样，或者会游泳吗？”

“我不要下水。”苏谨行一见他笑就知道没啥好事儿，不情愿地斜了他一眼。

这副嗔怪模样颇有风情，但是苏谨行的狐耳都压了下来，尾巴紧紧缠在腰上——皮毛沾水的感觉可不好受。

白木熙倒是很痛快，“要我做什么？”

“简单，不用下水，你们在沙滩范围走两圈儿就行，注意脚下。”黎清咧嘴一笑，直接蹲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脚踩的地面。

苏谨行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白木熙一起走，黎清就抱着膝盖蹲坐着看。

俩人仔细将全屋铺上细沙的地方都走了两遍，除了鱼缸范围，每个角落都踩到了，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黎清瘪了瘪嘴，让二人停下，自己也站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黎清脚下的沙土突然凹陷下去，他甚至还没完全站起来，是半屈膝的姿势，瞬间便往前踉跄。

好在他反应快，单手撑地一个翻身，凭借腰部发力硬生生将自己挺了起来。

白木熙也正好在此时赶到，扶了他一把，黎清稳住后再低头，就见沙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好几只举着双钳的螃蟹和张口贝类守着了。

“啧，冲你脸来的，幸亏是你身手快，要不然就要毁容瞎眼了。”苏谨行对黎清弯起眉眼，意味深长地称赞着，“好腰。”

黎清没理他，而是耸了耸鼻子，好像闻到一股味道熟悉的味道……是怨气？

他赶紧低头寻找刚才绊倒他的凹陷，但是已经不见了。

黎清以为自己偏移了位置，正打算在附近走走，刚迈出一步却感觉脚底有些磨，“嗯？”

鞋里进东西了？他疑惑地将一只鞋子脱下，鞋口向下抖了抖，一些沙子落出来。

他微微睁大眼，不明白沙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再忆起刚才，他脚下一软的瞬间，不像是沙土凹陷，而像是……在水坑踩了一脚！

不是沙土凹陷，而是203怪谈发动了能力，将沙土变成了水！

黎清勾起唇角，他好像知道这个小怪谈的容器是什么了，而且也想到了要怎样确认自己的猜想。

手指轻捻，一缕鬼气被放出来，欢脱地转圈圈，随即接到了它最熟悉的命令——去找怨气聚集地。

鬼气在黎清面前绷直一秒，好像在立正，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咻咻咻地在屋子里转圈圈，最后于三只大鱼缸前急刹车，扑通一下钻进了水里。

苏谨行狐耳微微抖动，犹疑地看向鱼缸，“什么声音？”

黎清扶额，汗流浃背：谁知道他随便点出来一缕就是个显眼包呀！

他疯狂捻手指将那缕鬼气召回来，所幸他得到的答案是好的——鱼缸的水里有大量聚集的怨气，他猜对了。

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黎清试探着走向鱼缸，在距离其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脑海中已经在与小小做最终的确认了，“感受到灵力了吗？”

小小那边沉寂了很久，最终给了黎清回答，“有的，但是很弱，灵智若隐若现的，也不理我的呼唤，似乎是沾染那种臭臭的东西太多，被熏晕了！”

闻言，黎清不禁失笑——小小不能理解怨气这种东西，只知道它对灵体有害，所以直接生动的形容其为“臭臭的东西”。

而且203的怪谈灵体肯定也不是被熏晕的，它的灵智就快要被怨气吞噬殆尽，变成被怨气团子操控的恶灵了。

事不宜迟，黎清转身就丢下一句，“记得捞我。”

还没等后面四个人反应过来，黎清仰身就往后面倒，刚触碰鱼缸壁的一瞬间，固体的玻璃化成水将黎清裹了进去。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顾芗云甚至没抑制住发出了一声轻呼，苏谨行快步上前敲了敲鱼缸，没反应，而黎清就在缸底合眼静静躺着。

关键时刻，白木熙最先反应过来黎清的嘱托，两步冲上前，一脚蹬着缸壁借力，双手一撑就翻了进去，惊着缸中鱼群乱窜，却并没有攻击他。

他屏气俯身潜入水下将黎清捞出水面。

也亏得白木熙那一米九几的大高个，一双有力的长臂一伸正好能将黎清举出玻璃缸边缘。

苏谨行紧忙在缸外伸手将黎清接过，四下打量几番，向帐篷走去。顾芗杼安顿好妹妹，小跑过去将帐篷里的垫子抽出来铺在沙地，好让苏谨行把黎清安稳放下。

最后等白木熙浑身湿透的从缸里爬出并赶来，黎清已经安稳的躺在垫子上了。

黎清也是浑身湿透，而奇怪的是他嘴里还含了一口水。

因为不明情况，苏谨行也不敢动他，只是看向白木熙，然而白木熙也只是轻轻摇头，“等吧，他有分寸。”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去……”由于浑身无力，顾芗云心中焦急也只能缓慢地拖着脚步走来，但是话刚说了一半，就见自家姐姐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问。

“没关系，支线任务罢了。”两姐妹的眼神交流被苏谨行看在眼里，他笑着开口，也没打算隐瞒，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黎清触发支线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但无疑，除了第一次的误打误撞，剩下的每次都是黎清冒着很大风险去做的。

苏谨行很清楚，虽然黎清的每个指令都不算容易甚至有些奇葩，但实际上，他从来没让他们去尝试未知的风险。

一切不能确保正确的决策，他都自己孤身一人去完成，几乎完全杜绝了他们陷入危机的可能性，并且最后拉高了整个小队的收益。

可靠又疯狂。

不过，这也是苏谨行现在如此遵守指令的原因。

为保全整个队伍而独自以身犯险的攻略师，一听就很适合他们小队，真疯！

正想着，苏谨行突然瞥到黎清本来舒展的面容皱起，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白木熙更早发现，此刻他已经蹲在黎清身旁，轻推对方肩膀，试图将他唤醒。

“黎清？醒醒，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