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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为难,妥协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长鱼姣未侍寝前。

朝瑾在携芳阁生了闷气,狡猾又吝啬的小狐儿拽着他身上的一色事物,握着他的手砸玩。

用他的东西哄他出气,如今想来真不知是谁不诚心。

抬步跟上长鱼姣,朝瑾姿态散漫,

“总不能叫朕带着你,亲自砸了兰昭殿才算诚心,对吗姣姣?”

听得此言,长鱼姣指尖微有蜷曲,似笑非笑的抬眼,

“是我忘了,郁婉仪可是新妃之首,如何容我百般欺负。”

被长鱼姣冷淡的眼眸扫过,朝瑾一时颇有些不自然起来。

“如今的新妃之首,就是要说也是姣姣。”

这样的话长鱼姣听过就算,如果看得朝瑾的第一眼还不确定,在听到方才那一句时,长鱼姣便确定了,

“不是为我来,你就走。”

即便是小小的人儿窝在四轮车上,微微抬起的下巴也显得她整个人矜贵骄傲的异乎寻常。

分毫不因朝瑾居高临下的天然傲慢,而生出半分妥协。

朝瑾看了长鱼姣许久,方才冷冷的变了面色,转身出门。

如果将后宫也用前朝局势来看,曾经的三足鼎立,或者说朝瑾想要的三足鼎立局面,正是代表世族的皇后,寒门子弟的贵妃,以及商户之官。

大雍有命,凡商户者,三代后方可入仕。

郁家正是这道命令下,由商转官之中,官职最高之人。

此等人物在朝堂,地位比寒门子弟还要复杂。

因为身后家族富裕,凡朝中有需,拿银子最痛快的就是他们。

也是为此,总叫其余党派对其又爱又恨。

厌憎其身上铜臭,又有妄图将这些官员身后的富族收进掌心。

郁婉仪是新起之秀,与皇后,贵妃无可比之性,就像前朝亦然,寒门式微,却也总有清流直臣为之欣赏。

而要分化世族之权,朝瑾势必要让寒门与商族之官联手。

而今,为了长鱼姣他半废贵妃这枚棋子,却是不能再为她废了郁婉仪。

这番心态长鱼姣并非猜不到,甚至在第一次朝瑾禁足郁婉仪时,她就隐隐觉出,郁婉仪并非朝瑾青睐的美色。

今日郁明安入宫,若无意外,郁婉仪便又要有一阵风光。

而她虽然压了郁婉仪一阶,可这一阶,升起来实在容易。

缓缓吐出口气,在夏至小满担忧的神情中,轻轻笑了声,

“与我打赌如何?看他走出多远就得回头?”

夏至小满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愣怔。

皇上摆明了不渝,如何还会回来?

方才那一句看似和缓,实则隐含警告的话语,就连她们也听的分明。

将夏至小满的神情看在眼里,长鱼姣毫不在意的挑眉。

方才的话,与其说朝瑾是在警告她,不如说是在提醒他自己。

提醒自己,莫要为了个于局势毫无作用的宠妃,坏了正事。

就像最初,她被许贵人刁难,朝瑾可以于宫道迎她上辇,却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本定好要做之事。

但,或许朝瑾自己也没发现,当他在携芳阁与兰昭殿中,先选了携芳阁时,他所谓的原则就已经被打破。

偏心这种东西霸道蛮横,且毫无道理。

只需要一两分,就足够人纠结徘徊。

她赌朝瑾,舍不得,也不敢就此离去。

更大的可能……

“夏至,命小厨房一刻钟后,将煨着的热汤倒了。”

携芳阁外,朝瑾登上御撵,在抬轿太监起轿时,方才冷冷哼了一声,

“朕何时命起轿了?”

抬轿的小太监傻了眼,皇上大寒天从携芳阁出来,不是起驾回宫,难不成,难不成是上御撵避风吗?!

悻悻将御撵放落,小太监们面面相觑,还是绛河在轿外缓缓开了口,

“皇上,天寒,何不入内歇息?”

朝瑾揉着眉心,倦意上涌,更多的还是不解。

不解长鱼姣为何如此不喜郁婉仪。

分明她们连话都没说两句,真要提,也就是郁婉仪曾让大皇子入携芳阁,讨一罐药的过往。

如贵妃,那是贵妃嚣张跋扈,她厌恶的理所应当,可郁婉仪,朝瑾总也不明,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过往?

指尖扣响车窗,朝瑾淡淡的吩咐一声,

“去查,珍荣华和郁婉仪之间发生的一切。”

黑夜中暗卫身形闪动,令了命。

可下了命令,并不能使朝瑾心绪平复多少。

他最气的不是长鱼姣对郁婉仪的针对,他最气的是分明该抬举郁婉仪,以成制衡。

却又在乾正宫听闻郁明安,救人心切,断了长鱼姣一截青丝后,忍不住的生怒。

他从未如此为难。

今日郁明安入宫不为其他,正是上送白银万两,以做禹州雪后赈灾。

这也是郁家最聪明的地方。

并不执着朝上名声,凡有所需,早些年是郁丞相亲来,近年是郁明安将银钱送入宫。

私下不张扬,确实做的和他心意。

为此,他不介意抬举郁婉仪,甚至在听闻郁家送女入宫后,便以做了决断,容郁家出个皇子。

大雍富庶,可人性贪婪,水至清则无鱼,没有谁比天子更明白。

赈灾款项无论如何都有贪墨,而多出的银子便是给远在灾城的百姓更多一些的生存之机。

今日郁明安入宫,于情于理他都得往兰昭殿去,更不提早几月,他近乎是将郁婉仪的面子完全扯落。

可今日,他倒是又为了长鱼姣,下了郁婉仪的面子。

如此想着,轿外听得几句轻声,

“皇上,是白榆公公从兰昭殿,抬东西回来了。”

听得此言,朝瑾在独一人的御撵中,忽然低低笑出了声。

论情论理的思索了好半天,他不仅没起轿去往兰昭殿,还是等回了白榆?

应不应当的,原来他早有了决定。

抬举郁婉仪,也不在一时之间,当下还是他的小狐儿要紧。

总不能为了个郁婉仪,真伤了长鱼姣的心?

心头大石落地,朝瑾飞扬了眉眼就下了轿,在白榆错愕的目光中,瞥了一眼从兰昭殿抬出来的好东西。

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抬步迈回携芳阁时,朝瑾还睨了白榆一眼,

“只说朕与你半道相逢。”

要让长鱼姣知道他下了警告,拂袖离去却是在携芳阁外御撵上做了半晌,他面子何存?

与长鱼姣算的差不离,正好一刻钟时间,小厨房里谷青正端了早早在炉上煨着的汤,就要倒了。

朝瑾眼尖,喊住了谷青,瞥了一眼汤盅,果真是红枣山药汤。

当下更是为自己都决定感到正确。

郁家能给他的送银子他就赏郁明安,那郁婉仪能像他的小狐儿一样,贴心的在寒日为他早早备着汤吗?

“端了随朕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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