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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恐惧

朝瑾随意的略过涕泗横流的徐都尉,推着长鱼姣行进畅音阁雅座。

用作听戏的地儿,早早就被布下各式点心。

朝瑾从候在一旁的人手中端过一盅温的正正好的牛乳燕窝,

“可别说朕不体贴你,只让你吃冷。”

温香的牛乳在屋中霎时散出一阵令人温暖的气息,长鱼姣很是喜欢。

方才那点子不虞也散了干净,轻缓的眨着眼,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等着朝瑾伺候。

得,从推四轮车的伙计又成了伺候她用膳的人。

朝瑾本想在外人面前绷个脸,免得小狐儿恃宠而骄。

奈何……

“皇上?”

迟迟等不到朝瑾动作,长鱼姣轻缓的催促了声,尾音总爱上扬,尤其的娇。

就连催促都让人听出几分可爱。

抿了抿唇,朝瑾不由想,她总这样乖就好了。

到底是老老实实的端起粉色小盏,舀了牛乳燕窝送到长鱼姣唇边。

独子下身鲜血淋漓,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徐都尉心急如焚,哪里看得皇上如此温情的哄慰后妃?

着急忙慌的上前,正要开口继续求救,就听面上温柔的帝王斜睨一眼,

“徐都尉,你哭的也忒丑,快些出去,可别扰了朕的珍荣华。”

徐都尉一张老脸狠狠抽搐两下,本就不好看的面容更是显得狰狞。

长鱼姣漫不经心的一瞥,就嫌恶的皱了眉。

将送到眼前的汤匙推开,恹恹眉眼,很是可怜一般,

“丑,食不下咽。”

半只脚刚要退出房间的徐都尉闻言,心中霎时升腾起一股愤怒。

重重一脚踩落,为了儿子,再顾不上太多,

“皇上!”

哭嚎声刚起了头,长鱼姣眉头更紧,

“呕哑嘲哳难为听,形色声,哪儿都不堪入目。”

狭促的话把徐都尉从头到脚的贬了个全,听得朝瑾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虚虚握拳抵在唇间,他的小狐儿能直言不讳,他还是要给臣子几分面子的。

于是要给臣子面子的帝王搁下了手中粉色小盏,剥了一瓣蜜橘给长鱼姣,

“姣姣也该体谅体谅徐卿,说来也是奇,今日闹市忽有歹徒行凶,那么多人歹徒不害,独独盯着徐都尉之子,唔,狠狠来了两记。”

本想说将那徐以废做了太监,朝瑾又觉,这样的话不好在长鱼姣面前提。

含糊的带过,却忘了长鱼姣是如何灵敏之人。

朝瑾的话再结合徐都尉方才那声,“独子”,什么情况下需要强调独子呢?

自然是,香火断,后继无人。

眼波流转,将朝瑾抵过的蜜橘塞回朝瑾口中,微微勾起的眼尾分外惑人。

“谢礼。”

无声的用口型如此说道。

朝瑾一愣,旋即就是笑,他就说他的小狐儿聪明。

哪有歹徒专盯着人废的还不是他下了令。

逃婢?

敢觊觎他的姣姣,只是打断徐以三条腿实在是轻。

两人温情愉快,徐都尉一颗心就像被仍在油锅里煎炸。

“皇上,老臣恳求皇上让许太医跟老臣走一趟吧!”

这许太医素有妙手回春之名,专为,太监回春。

徐都尉也是心急如焚下无心细查,一听有这么位太医,着急忙慌的就赶进宫来。

不厚道的笑了笑,朝瑾掀了眼皮看向徐都尉,

“徐都尉当真要许太医?”

徐都尉连连点头,绿豆眼里透出一股子渴望。

沉吟片刻,朝瑾却是将话头抛给了长鱼姣,

“姣姣看,朕是否要借太医给徐卿呢?”

徐都尉满脸的急切霎时看向的这位帝王新宠,珍荣华。

也是这一眼,骇的徐都尉三魂七魄尽飞!

“徐都尉想救令郎吗?”

似笑非笑的看向徐都尉,纤长的羽睫在白皙无瑕的面容投下薄薄一层阴影。

唇角轻缓勾起的笑意,霎时将徐都尉的思绪拉回了四年前。

那日天晴,正是花朝,徐以带着护卫闯进人群,想邀花朝游行的花神。

视线一转却见一位纵使青涩已见倾城之貌的少女。

颠倒黑白的无赖手段,徐以用的极为顺手,仗着人多势众,就想强行将其定为家中逃婢带走。

那时他正坐在酒楼二楼,纵容的看着儿子。

被他儿子看上,也算那少女有福。

那少女也怪觉,面上笑意天真烂漫,就连他在远远看了,也不免心动。

只是下一刻,他就叫寒芒一闪,看似天真无害的少女袖中匕首划出,正正抵在他儿子脐下三寸!

突然的变故下的徐都尉连忙下楼,赶到儿子身边。

他老徐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就这么毁在一个小小女子之手!

可不等他威逼利诱,让那少女冷静移开匕首,就见神情玩味的少女听得一声,“长鱼姣!”后,手腕轻转,抵在徐以腹下的匕首狠狠划过自己手腕。

鲜血淋漓低落,面上无助可怜。

全然弱小瑟缩,需要保护的姿态,骤然将其兄长的怒火点燃。

八条街,整整二十七刀!

十四岁的,名叫长鱼野的少年,因为他那个心思诡谲,装的可怜的妹妹足足追了他儿子八条街,在一众护卫围拦下,生砍他儿子二十七刀!

而始作俑者,正如眼下,轻快的,天真的,漫不经心的问他,

“徐都尉想救令郎吗?”

寒气从脚底上涌。

闹市行凶,独他儿子受伤。

珍荣华,长鱼姣!

是她,是她!

四年前为她出头的是小疯子长鱼野,四年后为其做主的,是,是皇上……

哆嗦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徐都尉知道。

他的儿子,废了。

“珍,珍荣华……”

想求她高抬贵手,徐都尉却又发现无从开口。

他不懂,事情过去四年,皇上何至于此!

“是臣,教子无方,再没有脸面,求皇上救犬子。”

重重将头磕下,徐都尉心如刀绞。

可他不敢赌。

皇上能为了四年前的往事废了徐以,他不敢赌再为徐以求太医救治,是否会连他也被牵连。

朝瑾不知那段往事,也不知在他心里,四年前被徐以惊了的柔弱小狐儿,早就让徐家父子避她如蛇蝎。

眼下看徐都尉如此轻易的放弃了口口声声最为疼爱的独子,不免心有不快。

他要为他的姣姣出口恶气,怎得这老匹夫半点没有坚持?

他不痛哭流涕,好生求哭,如何能让姣姣出气?

皱起眉,面色寡淡的朝瑾浑身上下透露出不渝,沉沉挥袖让这半点不机灵的老匹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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