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送狐 试探
白榆呆愣片刻。
皇上喜欢狐人尽皆知。
西部上贡的那几只狐狸是为讨巧,却忘了皇上的霸道性子。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在皇上这儿可不单单生死。
喜爱者捧上云端,享万千荣华,厌恶者打落泥潭,受百般折辱,这才是皇上的爱恶。
乾正宫的玉腰奴是后宫奴才后妃见了都要热情唤一声小主子的存在,西部上贡 的那几只狐狸像和玉腰奴分宠,简直是妄想。
皇上一眼没瞧,扔进了驭兽园。
如今问来,白榆心中琢磨着,长鱼小主该不会,真有大造化吧?
“回皇上,西部送了一只白狐,两只苍狐,都在驭兽园养着。”
“带过来。”
白榆心里有了计算,打算亲自去拎那几只狐狸来。
朝瑾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在蓝水飘花的翡翠上点了点,
“她喜欢这个?”
“回皇上,却是小主问过。”
纯正清澈的蓝,透着冷透着淡。
又因为飘花添了神秘婉转。
朝瑾笑意更深。
几次三番送去携芳阁的东西不讨喜,今晚这一遭实则有些发泄的心思在。
她总说敷衍,瞧不上,他就用万千珍宝砸的她炫目晕头。
结果,倒是显得他又敷衍了一回。
在她潇洒挥墨的举动下,还显得他俗气。
像个民间的暴发户,一朝乍富,急哄哄的将自己所有的宝贝一气儿献给曾经骄傲又不肯正眼看自己的小姐。
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朝瑾摇了摇头。
“辟间屋子安置着,往后给携芳阁的赏,领人来选,挑有心思的给她送去。”
小凡子好像被定了身一般,长鱼小主说这些玩意儿没劲儿,皇上不仅不生气,还要特意辟间屋子,存放这些物什给用作赏赐?!
乾正宫共有十六间房,除去皇上寝殿一间,西偏殿东暖阁两间,如今竟是要分一间给长鱼小主存放赏赐?
此等殊荣,莫说明贵妃,就连皇后娘娘,也是没有的!
后宫四司每月给主子娘娘们做的钗环首饰,香囊腰佩等物,都是内务府统一分发的料子。
不说普通却难得珍宝。
珍奇的好物都被赏到了各宫,有了想法再去请四司掌事,特意打造。
皇上如今这道旨......
小凡子羡艳的看了看身后数个大箱托盘中的宝物,往后送去携芳阁的东西,将是如何漂亮精致,小凡子心里已经开始泛酸了。
最令小凡子惊心的还是,
“把嘴管好了,嗯?”
皇上最是恣意,做点什么讨美人欢心的事,都是要敲锣打鼓的传扬开。
就像当年大雪,夜间惊雷,皇上不顾龙体也要披上斗篷往永宁殿去,只因为明贵妃一句,
“臣妾等着皇上。”
又或是莲婕妤暑热难消,整日郁郁寡欢,皇上就撅了探清池特意为连婕妤移栽一池墨红。
桩桩件件风流韵事,哪件不在后宫掀起腥风血雨。
如今这样,传扬出去必定再起风波的殊荣,皇上却说,别传出去。
在后宫,所有明面上的恩宠殊荣,要小凡子说都不算什么。
眼前这位是天子,坐拥万里山河,要什么不能给?
唯有如今面对长鱼小主的这点真切怜惜。
难求得。
“奴才遵旨。”
小凡子在心中将携芳阁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没忘记跟身后小太监们敲打,
“皮子都紧实些,管好该管的嘴。”
今日往携芳阁走一趟的小太监们哪里敢有那些花花肠子,一个个都老实的不行。
暗地里眼神交流中却无一透露出,要对携芳阁尊敬些。
小凡子有思量,如今皇上对长鱼小主生怜,他可不能给长鱼小主拖后腿。
琢磨着寻了一间最偏远的屋子,命人将一众宝贝抬了进去。
离开时抬眼看了看屋前匾额,
“朗月清风”
这是皇上年幼时,被抱到御前小憩过午的屋子。
“你,去携芳阁跑一趟,问美人主子要一丸香。”
白榆提溜着几只狐狸来,神情有些为难。
只因为笼中的几只狐狸乱糟糟瘦的不成样子。
驭兽园的奴才本不该如此怠慢,可乾正宫有只矜贵的玉腰奴主子,被丢到驭兽园的这三只,就成了破落货。
尤其大半年过去,皇上问都没问一声,底下人也就越发怠慢。
朝瑾看着笼中几只狐狸,不由的皱眉,实在狼狈。
想让白榆将他们洗干净了,却又再下一刻点了点最漂亮的那只白狐,
“把它的腿折了。”
白榆震惊片刻,身后的小太监麻利的上前,将白狐前腿猛的一折。
嗷嗷凄厉的叫声都因为瘦弱显得细小。
朝瑾眼里无波无喜,甚至有些厌恶。
有了年少时灵动逃离的白狐,此后所见白狐都令人厌恶。
不如它机灵活泛,就该缩在野地里了却余生,到他跟前晃悠什么?
没得叫人厌烦。
摆摆手,又让白榆将另外两只苍狐收拾收拾,使得它们看起来漂亮一些。
苍狐和白狐赤狐不同,毛发短些,眼睛也更凶驯,如今瘦弱狼狈的模样看起来倒也叫人心酸。
朝瑾的目光落在被折断前腿的白狐身上。
这只白狐和他丢失的那只白狐不同,不如它灵动也不如它漂亮。
瘦骨嶙峋的骨架上一身狐毛都是暗淡无光。
如果长鱼姣不肯要它,它挨不过几日。
“丢去携芳阁,看她想留哪只。”
朝瑾如此吩咐,又俯身捞起了玉腰奴。
和玉腰奴比,眼前三只狐狸落魄的模样越发可怜。
“你说,她见过玉腰奴吗?”
散漫风流的眼中透着几分冷,白榆有些为携芳阁的长鱼小主犯了难。
说实话,叫他选肯定选看着漂亮些的苍狐。
如果见过玉腰奴,长鱼小主就更应该知道,皇上对喜欢的狐儿是如何精心养护。
在宫里,自己的喜好不重要,皇上的喜欢才重要。
可白榆就是有一种感觉,若是长鱼小主放弃了这只白狐......
摇了摇头,也轮不上他一个奴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