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旧日闺阁姐妹重逢

乔氏才从智清大师禅房出来，就迎面撞上一个不速之客。

虽有好多年不见了，但对方这些年似乎并没怎么变化，以至于她只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谁。

“清瑶小妹？”因为毕竟好些年没见了，到底也怕认错了，所以乔氏并不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见她还认得自己，邵氏心中十分激动。上前一步去，邵氏屈膝请了个安：“妾身请夫人安。”

乔氏看她这身打扮，又再想到邵家后来的遭遇，以及她最终委身了顾家二郎为妾一事……当年她那么难都没登自己门找自己，今日找来，想必是有话说。

所以，乔氏便把自己身边的丫鬟嬷嬷遣散了下去。

邵氏见状，也立刻打发了自己的丫鬟去远处候着。

“你我得有十多年没见了。”乔氏继续往前走，只是二人既有话说，便只捡了人少僻静之处去。

“有十七八年了吧。”邵氏也不忌讳提过去，“当年我母家一夜败落后，我就再没见过姐姐了。”她这声“姐姐”，大有攀交情之意。

乔氏虽清高孤傲，但却十分念旧。所以，今日得见旧人，她也着实挺开心的，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她可以记起以前往事的机会。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乔氏关切问。

邵氏略略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个苦笑来：“姐姐觉得我会过得好吗？若是可以选择，又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选择做别人的妾呢？我当年那么选择，也实在迫不得已。”

乔氏能理解她，对她的遭遇也颇为同情。

时间虽久远，但也依稀记得一些。当年，她和顾家那二郎原是两情相悦的，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顾家却偏偏给顾二选了个商户女，棒打了这对鸳鸯。

再后来，邵家一夕落败，邵氏无家可归，便成了顾二的妾。

想到这些，乔氏不免也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不禁悲悯起来。

“你是个可怜的。”本是个大家千金，却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就算邵家命里注定有那样一场灾难，可若是当时清瑶小妹已经嫁到了顾家的话，她身为外嫁女是可以躲过一劫的。

如今呢，沦为为妾也就罢了，还要屈居在一个商户女之下。这于她来说，自是莫大的屈辱。

“姐姐怜惜我，可否帮我一个忙呢？”邵氏今天过来可不是叙旧情的，所以很快，她便表达了自己此来目的。

乔氏一点也不意外，直接问：“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邵氏：“今日之行所为何，想必姐姐心中自有数。你们家老夫人不知何故，竟看上了顾二，难道姐姐也是这个意思吗？”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一介商户之女，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完全是老夫人的一厢情愿。

“我并无此意，这只是老太太一个人的意思。”

邵氏：“贵三公子的婚事，最终还得姐姐您拍板做主吧？老夫人再热心，也不能越俎代庖。”

“你是何意呢？”乔氏直接问。

邵氏：“左右都是我们顾家的姑娘，定她顾二，何故不定我们大姑娘呢？我的芍儿自幼便是我亲自教导的，一应才学品性都不差的。姐姐，念着我们往日的旧情，您何不帮妹妹这个忙？”

乔氏愕然。她万没想到，清瑶小妹今日特意过来见她，竟是为着她女儿的婚事。

乔氏一时沉默，并未答话。

其实，也并不是非得定他们顾家的姑娘。

大事上乔氏自然分得清轻重，所以她婉拒道：“这件事……也非我一个人做得了主的。你也看到了，我家老太太对三郎婚事十分上心。最终虽不是她一个人拍板，但想来也非我一个人能定。”

这就是拒绝了。

邵氏并不意外。但心里却恨。

若她并非妾，若芍儿并不是庶出，想来徐家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吧？

但邵氏今日既能找过来，手里也自然握有牌在。

她手中有乔氏的把柄，知道她的一个秘密。

“姐姐是清高之人，我知道的。姐姐出身好，又嫁到了侯门为冢妇，就连昔日姐姐家中的奴仆，如今也在大西北成了声名显赫的大将军。所以姐姐眼光高，妹妹自然能理解。”

可邵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慌了乔氏的神。

她瞬间震愕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邵氏。

邵氏却十分得意，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乔氏手，仍提着那位将军：“金大将军威名赫赫，便是妹妹这等粗贱之人都有所耳闻，何况是姐姐这样的贵妇呢？好像……听我家侯爷说，金大将军就快领兵回京了吧？西北战事结束后，他也可常留京城享福了。”

乔氏脸色一片苍白，心里又酸涩又难过，但却仍拼命维系着一个世家大妇该有的体面。

“今日你来，我原以为你是为结善。却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威胁来的。”

邵氏却又一脸认真道：“姐姐冤枉妹妹了，妹妹可真无此意。妹妹若真想威胁姐姐得到些什么，早在当年落魄时不就找上门了吗？妹妹今日所求，真的只是想全一下自己女儿心愿。还请姐姐看在妹妹一片良苦用心的份上，就全了妹妹这份心愿吧。”

乔氏转脸看来，就见邵氏一脸乞求之意。

她似乎……真的只是为求女儿婚事而来。

“罢了。”乔氏也做出妥协，“正如你所言，既是顾家的姑娘，娶谁不是娶。与其最终娶个商户女之女，倒不如娶你邵清瑶的女儿。只是，我之前所言也并非诓你，三郎的婚事，还真非我一人做得了主的。”

“我知道我知道。”邵氏也不想把人逼得太死，眼前之人的性情她是有数的，但凡能松口说明她是真的有帮衬之意。若无这个意思，她也会直接说，并不会这样阳奉阴违。

“只要姐姐能在老夫人面前帮忙说几句芍儿的好话，平日里，能待芍儿略不一样些。又或者是，给芍儿和贵三公子制造些偶遇独处的机会。再或者，能在贵三公子面前说说芍儿好的地方。如此，妹妹心里便十分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