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发黑了。
傅清池睁开眼，估摸了下时间，又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挂起了和善的笑，询问道：“你们都是青城的人吗？”
那些百姓没有搭话，傅清池却毫不在意，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们认不认识城西的李大娘啊？我前两天碰到她在街边哭，好像是在找自己的儿子，唉，实在是太可怜了。”
百姓们神色有些变了，一个个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清池也没再说话，揣着手懒懒地靠在墙角，像是在等。
一名男子局促不安地抠着手，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李大娘她还好吗？”
傅清池一脸惊讶，问道：“李大娘还好，被她的邻居和儿媳妇好好照顾着，请问你是她的……？”
男子垂着头，低声回答：“我是她的邻居王二，她儿子李大牛跟我是认识多年的好兄弟。”
“那李大牛如今在何处？”傅清池追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王二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死了……昨天，他太累了，干不动活了，就被那些人拖走了，再也没回来。”
傅清池想起纪清玖提起的那个被拖走的男子，有些沉默。
王二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倾泄出来。
他带着哭腔说道：“大牛死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到哪天，还能不能再见到我的妻儿，我的儿子才刚满月啊……我不想死……”
其他人仿佛也被他的情绪带动，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忍不住落下了泪。
傅清池平静地看着他们，突然开口：“你们有试着逃过吗？”
“怎么没试过呢？我们逃过，反抗过，求饶过，没有用，都没用，都死了。”另一人绝望地回答。
“我被抓来时听他们说，明日有人会来挑衅金石帮，到时候他们的大半注意力都会被那人引走，我们也许可以再试一次。”傅清池提出建议。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心中仍然有着对金石帮的畏惧。
沉默了许久的王二突然开口：“我愿意试试。”
一人大惊，“你不要命了？”
“这次机会有多难得你不是不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我们还有没有命能等到下次都说不定，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次！”王二咬着牙，眼里的泪还没褪去，脸上却是一片坚毅。
“算我一个，我舍不得我婆娘。”
“也算我一个！”
百姓们纷纷响应，机会摆在眼前，没有人愿意等死。
“好，那我们便等外面乱起来便逃。”傅清池应道。
“咱们再拿上打铁的家伙，跟他们拼了！就算逃不出去也要打他们个头破血流！娘的，这窝囊气老子是受够了！”
“好！”
好在众人虽然激动，却也时刻注意着压低声音，外面的守卫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因此竟丝毫没有察觉到百姓们的动静。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纪清玖在夜色中潜行。
他白日里做足了戏，让监视他的人以为他此刻还在野外休息，准备明日再来，实际却暗中偷偷潜入了金石帮，直奔金老大休息的屋子而去。
纪清玖悄无声息地避开守卫，身形敏捷，犹如夜中潜行的黑豹。
他小心地靠近金老大的屋子，屋内呼吸声平稳，已是陷入了沉睡。
为了以防万一，纪清玖从打开的窗中向屋内扔了一支薛乘出门时塞给他的迷烟。
陵山奇医所做的迷烟自然非比寻常，纪清玖等了一小会，便翻进了屋中。
金老大本就因为镇江镖局的消息失了几分警惕，再加上迷烟的效果，更是睡得不省人事，便是幼童也能治他于死地。
纪清玖却并没有杀他，他一向以光明磊落的傅大侠为目标，自然不耻于这种暗中偷袭的手段，更何况金老大的罪也不该由他来定，那些深受迫害的百姓才是有资格决定他生死的人。
纪清玖将人抗在身上，嗅到他身上沾染的胭脂味更是无比嫌弃，暗中腹诽，这人都伤到要靠人血入药了，还色心不死。
纪清玖迈出几步，突然察觉了不对，脚步蓦地一顿。
不对劲。
这个“金老大”，太轻了。
他飞快地将人甩开，躲过了昏迷的“金老大”刺来的毒针。
“金老大”被甩开的一瞬间便稳稳站住了脚。
他理了理头发，然后拍了拍手，赞赏道：“不错嘛，反应还挺快。”
那赫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纪清玖霎时反应过来，黄志勇其实从未说过金老大是男是女！
这金石帮的帮主竟然是一个女人！
金老大抬手撕掉脸上带着络腮胡的人皮面具。
纪清玖定睛看去，面具之下的那张脸竟也极为熟悉。
“你果然有问题！”他咬牙说道。
这女子原来便是那日纪清玖见到的那位！
“我就知道黄志勇那个废物靠不住。你们也挺聪明的，选在了半夜偷袭，只可惜呀，到底还是被我猜到了。那个老家伙的人，我可不敢小瞧。”
女子肆意地笑着，明明是一副清纯乖巧的相貌，眼波流转间却是勾魂夺魄，竟使得整个人都带了一点妖魅的感觉。
纪清玖防备地看着她，心里忍不住担忧起傅清池：计划暴露，那个病秧子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金老大，舒冉，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怎么，不担心你自己，反倒担心起你的同伙来了？别怕，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舒冉得意地笑出了声，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她拍了拍手，早就在门外候着的人便拿着兵器闯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
纪清玖握紧了拳，和他们对峙了一会，并不愿意轻易束手就擒。
舒冉见状挑了挑眉，“臭小子还挺倔，你要是反抗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同伴会不会因为你而受些苦了。”
纪清玖眼含怒火，却也只能强压下去，放开了手中的剑。
金石帮的人瞬间一拥而上，将他绑了起来。
舒冉似是觉得无趣，摆了摆手，说道：“把他跟那些人关在一起吧，好好看着，别让他们给跑了，我要继续休息了，别来烦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