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冀州
“盟主，南边递来消息，杨翎……死了，无涯剑也不见了踪影。”
一人垂首对林飞宇行礼。
“死了？查到谁做的了没有？”
“还未查到，不过杨翎死状凄惨，双臂皆被斩去，且颈间的伤口极为干净利落。我们在不远处还发现了血迹，杀人者应当也受了伤。”
林飞宇沉思：“杨翎武功不低，手段极多，此人却能将杨翎干净利落地杀死，只是受了点伤……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般能耐？”
他转身看向探子，“你说杨翎死相凄惨，那此人多半与他有仇怨，你去查查杨翎的仇人是否有可疑的对象。”
“是。”
待探子退下，林飞宇自言自语道：“无涯剑……难道此人与唐喻之有什么关系不成？”
冀州城外。
许多百姓远远地望着自己住了半辈子的家，却畏于城门口拿着长矛的守卫，丝毫不敢靠近，只能裹着身上的破烂衣裳，在高烧下发着抖，还有些早已饿得晕倒在地，不知死活。
“吁~”
一人纵马而来，看着眼前的惨相，握紧了缰绳。
“站住！冀州城只许出，不许进！快走快走！”
城门外的守卫眼睛斜睨着来人，一脸不耐烦地赶道。
来人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眼底压着怒气，面沉如水，高声道：
“本官乃钦差大臣，纪清玖，还不速速开门！”
“钦差？？！”
守卫大惊，确认令牌为真，连忙打开了城门，又着人跑去通报，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眼看着纪清玖驱着马，疾驰进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户户家门紧闭，纪清玖眼神越来越沉。
“大人！大人！我丈夫真的没有染病，他只患了风寒啊大人，他真的没有染上瘟疫啊！”
一名妇人扑在丈夫身上，哭喊着。
“少废话！”一个士兵一把将她推开，斥骂道：“太守有令，凡高烧者一律赶出城外！你再妨碍公务，连你一起抓！”
“娘！娘！”幼童哭喊着从屋中跑出来，抱住了妇女。
“走！”
士兵拖着男人便要离开，纪清玖翻身下马，制止道：“住手！你们判断是否患病都不找大夫确认，只通过发烧这一症状便随意抓人吗？”
“你又是何人？太守说了，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你少管闲事！”
士兵说着便想去推他，却反被纪清玖抓住了手腕，一把扔了出去。
士兵们见状纷纷围上来，将手中长矛对准了他。
纪清玖怒极：“朝廷给你们俸禄，给你们兵器，是为了让你们保家卫国，维护治安，守护百姓的，你们却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无辜百姓！”
“你休要妨碍公务，我等乃是按律行事！”
“好一个按律行事！”纪清玖咬牙道，正欲拔剑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仗势欺人的士兵，却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
来人匆匆下了马车，快步走到纪清玖面前，拱手赔笑道：“不知钦差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这些士兵也是心忧疫情，有些急躁，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莫怪。”
“心忧疫情？我看未必吧。”纪清玖冷冷扫过这些士兵，嘲讽道：“城中的百姓们饿得面黄肌瘦，反倒是这些士兵们个个膘肥体壮，贵府的伙食还真是好的很啊。”
“这士兵嘛，不吃饱饭怎么能保护得了百姓呢，您说是吧。今年雨水太多，收成不好，再加上大坝崩塌，百姓们的生活自然不太好过，本官也从府中分发了粮食，只是这偌大的冀州城百姓众多，自然也不可能人人吃饱不是。”
“你胡说！那粮食一户只有半斤沉米！叫人如何活得下去！”
那妇女抱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哭着反驳道。
“休要胡言乱语！小小妇人竟妄图污蔑本官！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赶出城去！”
太守怒瞪双目，颐指气使道。
“慢着！我看谁敢！”纪清玖上前一步护在他们身前，“孙成顺，你把本官当摆设不成！”
“大人……”孙成顺面露为难，正欲解释些什么。
正在这时，后方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孙成顺转头看去，竟见一队身着靛青色暗纹锦衣，一身杀气的侍卫纵马而来。
竟是直属当今皇上的骁骑卫。
为首者下马拱手道：“纪大人，在下来迟了。”
“不迟，你们来得正好！传我命令，冀州太守孙成顺，贪污赈济物资，草菅人命，即刻抓捕回京，听候皇上发落！派一队人查抄孙府，取得证据后，将钱财尽数换成粮食，分给百姓！”
纪清玖面色冷硬，毫不犹豫地下令。
两个骁骑卫听令上前制住了他，孙成顺立刻慌了神：“大人！我乃朝廷命官，你不能无旨抓我！”
纪清玖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皇上口谕，贪污受贿者，钦差携骁骑卫可先斩后奏，无需旨意，你是想在这里就被斩首示众吗？”
“下官……大人，大人饶命，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啊大人！下官不敢了！”
往日眼高于顶冀州太守此刻官帽歪斜，涕泪横流，一尘不染的衣服也在拖行中沾满了泥土，狼狈至极。
纪清玖没再理会他，对着为首者道：“还要麻烦颜大人派人给这位病人请个大夫，城外的百姓也需妥善安置。”
“纪大人客气了，这些事交给我们便是。”颜鸣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众人散开各行其事，妇人泣不成声，对着纪清玖跪了下来，深深俯首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
纪清玖连忙扶起她，轻声道：“此事本就是孙成顺之过，本官也是按律问罪，不必谢我，安心照顾你的家人吧，你放心，以后断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谢大人……大人之恩，没齿难忘。”妇女又是深深一拜，随后扶着夫君，带着孩子回了家。
纪清玖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大楚竟还有这种地方……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在一个太平盛世，却原来在这远离京城之地，还有这等腌臜之事发生！”
他低声说道：“若不是傅远来信，这里的百姓怕是还要继续受苦受难……也不知道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是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才行。”
纪清玖收好情绪，去孙府看了一眼情况，又交代了一些事宜，留下给皇帝的回禀书信，便又策马离开去找傅清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