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文印
尽管一路上因为李松的不安分导致波折不断,但好在都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最后一行人总算顺利地抵达了宿州。
进了城,李松反倒罕见地安静了下来。惹得纪清玖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街上的店铺五花八门,陆珂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她用手指着一个铺子上的标志说道:“你们看那里,为什么好多店铺的墙上都有这个图案啊?”
几人闻声看去,果然在很多店铺的墙上都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图案。
纪清玖挑了一家店,直接凑过去搭话道:“老板,这个玉镯怎么卖啊?”
老板态度还算和善,笑眯眯地答道:“那个五百两。”
“哦。”纪清玖把玉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觉得质量还不错,便掏出钱袋道:“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公子可还要看看别的?”
老板自然十分喜欢这样要求少出手又阔的客人,态度瞬间热情了不少。
“我再看看。”纪清玖装模作样地看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哎,对了老板,我看你们店铺外面墙上都有个图案,是有什么讲究吗?”
“哦,那个啊,公子是外地人吧。也没什么,那个是我们县令的文印,在宿州开店的,都要有那个文印才行。”
“文印?”纪清玖倒是知道文印,却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还能和开店挂钩,不由得奇怪地问道:“若是没有呢?”
“没有当然就不能开店了。”老板理所当然地说道:“前些日子有一个也是外地来的,非不信邪,说是没听过这样的规矩,硬要和官府对着干,没过多久就带着一家人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老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你说这经商的,最怕得罪的就是当官的了,他偏要给县令老爷找不痛快,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傅清池隐隐听出了其中的关窍,不动声色插了一句:“那请问老板,这文印该如何获得呢?”
“嗐,那倒也不难,交点银子,再签一份协议,就行了。”
“协议?”
“对,每个月店铺的盈利要上交官府两成,官府则会派人保障没有人在店铺里找店家的麻烦。”
说话间,外面一队穿着轻甲,面容严肃的官兵拿着武器整齐地从门前走过。
老板向几人示意,“喏,看见外面巡逻的官兵了没有?他们就是专门看着有没有人生事的。”
纪清玖疑惑道:“这不就是保护费?”
“算是吧,不过官府肯定要比那些混混土匪可信多了。”老板习以为常地说道:“每个月交点钱就能得到一份保障也不算亏。”
纪清玖闻言眉头紧皱,问道:“老板,你们每个月交给官府的钱同店铺的租金有抵扣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老板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租金是租金,官府是官府,不一样的。除去了这些支出,剩下的钱也就够吃口饭的。”
傅清池听着两人的对话,捏了捏指尖,“那老板可知道这种协议实行多久了?”
“我也记不清了……”老板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约摸也有个三四年了吧。”
“原来如此,多谢老板解疑。”
老板摆了摆手,“嗐,小事小事,客人可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纪清玖接过话,“没有了,我们还有些事,下次空了再来看看。”
“好好好,那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几人出了店,惯常先找了家客栈住下。
纪清玖忍了一路,直到进了屋子,才忍不住皱着眉头吐槽道:“这宿州县令也太嚣张了些,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要百姓的钱财。”
盈利的两成对小店来说可能不多,但若是那些产业比较大的店铺,两成的盈利甚至足以养活上千号人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宿州县令这些年靠着这个协议赚了多少钱。
“那种小店小铺也就罢了,那些大的店铺怎么会接受这种要求?”
傅清池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没发现这一路过来都不曾见到其他地方很有名的店铺么?”
纪清玖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好像确实不曾看见,他明悟:“他们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嗯,为了一个城镇的盈利而给自己惹来一身腥臊,显然不太划算。”
“这些小店想糊口便只能交钱,交了钱就更没有能力扩大产业,不能扩大就要继续受县令的威胁……”纪清玖感慨道:“还真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陆珂却是个直脾气,不大能理解这些店家的忍让,“他们为什么不去找更大的官员揭发这件事呢?就这样一直忍着?”
纪清玖瞄了她一眼,回答:“你傻呀,那些小商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官,上哪找更大的官去。而且,你觉得宿州县令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真动了心思的,怕不是早就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还真是只手遮天。”陆珂皱着脸,嘀咕道:“难道就没人能治他了不成?”
李松冷眼看着几个人真情实意地替那些商人操心,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纪清玖看向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又要干嘛?”
李松倨傲地回答:“你们既然拿着兵器,就说明应该是会点那个什么武功的,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还用在这儿纠结。”
纪清玖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就知道这臭小子憋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小孩子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的,人是能随便杀的吗?”
“哎!”李松吃痛地捂着脑袋,怒目而视,“他都能杀人为什么你们不能?装什么大善人。”
“你小子都从哪学到的歪理?谁都能随便杀人那岂不是乱了套了,他害人自然有律法定夺,而不是由旁人来定。”
“装模作样。”李松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一样的讨厌。”
纪清玖耳朵很尖,立刻问道:“你说谁讨厌?”
李松毫不客气地回怼:“谁问就是说谁!”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傅清池简直烦不胜烦,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幼稚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