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各怀鬼胎
纪清玖按下心中震惊的情绪，镇定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才是何琛？”
何琛咧开嘴笑道：“年轻人，你这话问的倒有意思，我为何要向你证明我才是我呢？”
他摇头晃脑地念道：“诸台贵得贤,而肯舍此琛?1?。”
随后仰头大笑，不像是被关在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密室，倒像是在江边对着美景刚豪饮了一壶烈酒。
有些人即使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就有一股让人不自觉相信他的魅力。
纪清玖在何琛的身上看到了文人独有的那种狂傲之气。
他知道这种人是不屑于说谎的，但他并没有选择立刻把人放下来，他还记得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纪清玖打量了一圈，随后看向了密室内唯一的一张桌子，抬脚向那里走去。
何琛懒洋洋的声音却忽然在背后响起，“后生，我劝你别动那张桌子。”
纪清玖的脚步下意识一顿，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何琛闭着眼睛，随意地说道：“这个屋子里的机关都是我亲手设计的，那张桌子也是，要是乱摸乱碰，小心你的手。”
“你设计的？”纪清玖有些讶然，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何琛手腕上的锁链，欲言又止。
何琛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看什么？你就没个被鹰啄了眼的时候？”
纪清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那既然是你设计的，你一定知道怎么解吧？”
何琛又恢复了那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道：“左三，前六，右后四，低头，墙上有一块石头，踢进去。”
纪清玖跟着他的指令，一步步小心地前进，过了片刻，只听“咔”的一声响起，何琛懒懒地说道：“行了，过去吧。”
纪清玖忍不住问道：“要是走错了会怎么样？”
“走错？”何琛哼笑一声，“若是走错了，咱们两个都会被射成筛子。”
“那你还敢让我走？？！”
“我怕什么，我一个半截入土的人，死了就死了，更何况还有个年轻后生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纪清玖被他噎得无言以对，干脆放弃和他交流，专心在桌子上翻找起来。
或许是对这个地方足够自信，他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草草翻看了一下，越看越觉得心惊。
从商人身上搜刮来的大笔钱财，让何贤的野心逐渐膨胀。
圈养私兵，贩卖军火，凡是法律明令禁止的，他几乎都有所涉猎，无论哪个单拎出去都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何琛懒懒地抬起眼皮，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吓到了？”
纪清玖拿着那些信件，扭头看向他，“你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何琛的语气像是并不在意，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我都记不清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三年，五年？他便是把天捅个窟窿我也管不着。”
按理说，纪清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该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他看了一眼何琛，动作不免有些犹豫了。
何琛瞥了他一眼，哼笑道：“拿到了东西还不走，等着被堵个正着么？”
他看出纪清玖面上的犹豫，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该不会在替我担心吧？怎么，想救我？”
见纪清玖抿着唇不说话，他阖上了眼，语气散漫地说道：“年轻人，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太过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料下一秒，他的耳边便传来两声刺耳的碰撞声，接着浑身忽的一轻，是几年来从未体会过的松快。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看着自己自由的双手，有些怔忡。
纪清玖利落地收剑入鞘，下颌微扬，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救你一因不愿让人受我牵连，二因你是重要证人，无关心软。”
何琛低着头，试着把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活动着僵硬的手指，困了他好几年的枷锁一朝被人斩断，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之感。
出于这份心情，他对纪清玖的态度也好了一些，难得主动开口询问道：“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纪清玖坦诚回答：“对，我还有两个同伴在外面转移何贤的视线。”
何琛沉吟了一下，对他说道：“跟我来。”
他努力回想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这几年日复一日枯燥的，如同监狱一般的生活，让他的记忆力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衰退。
但好在这个密室是他一手所造，留下的印象更为深刻些，此时摸索着也能想起某些只有他才知道的东西。
他走到一面墙边，朝着记忆中的位置伸出手，没有多作犹豫便直接按了下去，一条密道猝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纪清玖此刻终于相信这间密室的确是出于他手，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最后他自己却被关在了这里。
何琛不知道他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顺手拿过桌上的灯盏，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随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纪清玖连忙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密室上方的书房内。
“宋先生，你方才所说的数目可是真的？实不相瞒，我这个人不大喜欢被人开玩笑。”
何贤双眼紧紧盯着傅清池，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傅清池依旧笑得温和，从容地答道：“大人多虑了，在下也并非喜欢玩笑之人。”
“若当真如你所说，事成以后，我可以再让你一成，权当和宋兄交个朋友。”
“那真是再荣幸不过了。”
两人相视一笑，若非各怀鬼胎，倒真有几分宾客尽欢的意思。
目的已经达成，何贤满意地送客：“想必宋兄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便不多留了。”
“好，大人留步，就不必相送了。”
“好，请。”
外面李松早已被人带来在门外等候了，见两人出来，李松便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傅清池身边，看着两人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才一同离开了县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