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二心

流影寨作为当年能与易隐山庄和清风剑派齐名的大帮派，虽然一直神秘而低调，但实力却并不弱。

如今流影寨忽然出世，言道曾欠了傅清池一个人情，如今应其请求，愿为想活命的人提供一条活路。

虽然很多人十分不解为什么向来神秘的流影寨会突然因为一个莫名的请求便来蹚这趟浑水，但并不妨碍那些想活命的人紧紧扒住这条救命的巨船。

消息流传了不过短短几日，许多小门小派的弟子便都收拾了包袱，趁着夜色悄悄跑到了流影寨的势力范围。

此举为流影寨博了一片好名，却无疑是将仇恨都引到了傅清池的身上。

那些帮主们震怒不已，暗恨傅清池多管闲事，他们不敢挑衅庞大的流影寨，便只能把所有的债都算在傅清池头上，随即立刻下令严防死守，却依旧挡不住那些拼了命也要逃出去的人。

毕竟这一次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活路拼命，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为了上位者的野心白白丧命。

等到到了定下的攻打临渊盟的日子，许多门派前来的人数竟然连之前的半数都不足。

武林盟就是再霸道，也不能明着去干涉人家门派的私事，只能黑着脸顶着江湖人的嘲笑吃了这个闷亏，心里给傅清池狠狠记上了一笔。

“盟主，各帮派派来的人手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少一些……”白槐恭敬地低着头，语气透着几分疑惑，“流影寨怎么会突然插手这件事？他们不是向来懒得理会的吗？傅清池什么时候和流影寨的人有交集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林飞宇这几日被流影寨这一动作弄得满腹火气，闻言更是没好气地说道：“人手不够就让底下的人去填！难道还等着我这个盟主去冲在最前面不成？”

白槐并不觉得林飞宇说得有什么不对，低头应是。

季如东却有几分犹豫，语气委婉地说道：“盟主，这样的话，盟中的人怕是会有怨言……”

岂止是会有怨言，武林盟毕竟不同于那些被欺压久了的小门小派，里面都是一群眼高于顶，被追捧惯了的，让他们去前面冲锋陷阵替人卖命，恐怕比直接要他们的命还难。

“不愿意去的，也没必要留着他们的命，我武林盟不需要那些不服从命令的蠢货！”

连续几日的烦闷让林飞宇那身黑金色的华贵衣袍都多了几分褶皱，他语气不善地说道：

“那位可是说了，等灭了临渊盟，我们在这江湖上就是一家独大，到时候还不是想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何必拘泥于这么几个不值钱的东西。”

话已至此，季如东也没了反对的理由，他混浊的眼睛转了转，心中暗自思忖着林飞宇刚刚说的那番话，面上却乖顺地恭维道：“盟主英明。”

林飞宇见他们都想明白了，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做事吧，让我自己清净清净。”

“是，盟主。”

武林盟又有多少人因为他这几句话丢了性命暂且不提，在旁人眼里呈现出来的就是武林盟心怀大局，身先士卒，誓要率领众帮派一雪前耻。

这边大旗扯得轰轰烈烈，那边的临渊盟却依旧半点反应也没有。

有人不由猜测，上次临渊盟只是占了内鬼的便宜，这次武林盟声势浩大，准备又如此周全，临渊盟怕是生惧了。

只可惜事情却与他们猜测的截然相反。

“大人，武林盟那边一切如您所料，还未开战便已经死了不少人。”

舒冉微微福身，目光垂下看着地面，丝毫不敢冒犯高座之上那道慵懒的身影，恭恭敬敬地禀报着。

她话音落了片刻，上面的人却半点没有回应的意思，专心致志地翻看着手中的信件，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舒冉没有得到命令，根本不敢擅自起身，尽管小腿微微发颤，也未曾吐露半个音节。

“一群蠢货。”

白玉章随手把信收起，狭长的眼睛缓缓瞥向她，语气不明：“舒冉，我待你如何？”

舒冉不明所以，下意识答道：“大人宅心仁厚，待舒冉自然也是无可挑剔，大人厚待之恩，舒冉时刻铭记于心。”

“是吗？”白玉章的声音很轻，落在舒冉耳中却如一道惊雷：“可我怎么听说……你对我很不满意？”

舒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慌乱地跪倒在地，喊冤道：“大人冤枉，舒冉不敢！大人对舒冉如此宽厚，舒冉岂敢有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定是有人从中挑拨，请大人不要轻信小人之言！”

心中思绪急转，舒冉飞速思考着到底是何人暴露了她，她又该如何能够逃过一劫。

“小人。”白玉章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轻笑了一声，下一秒人已经站在了舒冉的面前。

舒冉只见一只绣着金边的白靴忽然出现在了眼中，随后下颚处一阵冰凉，传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力度。

白玉章用指尖勾起了舒冉的下颚，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她眼中无处躲藏的惊惧。

“敢称丞相家的公子为小人，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舒冉瞳孔骤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丞相家的公子扯到一起，更不知道傅清池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少爷模样的就是当今丞相的独子，白玉章名义上的下属，纪清玖。

白玉章的语气不急不缓：“前些日子圣上钦定他暂代刑部侍郎，任钦差大臣，领骁骑卫，也算是我的手下了。他同我说你有意盟主之位，你说……我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他呢？”

舒冉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浮动的那一抹杀意，贴身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嗓音，为自己辩解：“大人，舒冉不知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舒冉对您的衷心日月可鉴，您一定要相信舒冉啊大人！”

舒冉乖顺地仰着头，眼中泪光闪烁，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只可惜白玉章并不吃她这一套，这道无往不利的招数究竟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面。

他无趣地收回手，从怀里抽出雪白的帕子认真地擦着手，仿佛方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擦拭过后，白玉章漫不经心地松了手，帕子便轻轻落在了地上。

“舒冉，我不在乎你那点小心思，只要你有那个胆子，可以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但若是坏了我的大事……我定会让你觉得死亡也是一种奢望。”

“舒冉不敢！”舒冉连忙叩首道：“舒冉定会尽心尽力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绝不敢有二心！”

白玉章没有再理会，转身慢步踏出了殿门。

舒冉死里逃生，整个人瘫软在地，闭上眼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双手缓缓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