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轮回再见
余贤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魔族依旧离他这么近。
从白羽给他的介绍里，在人妖边界共有四处魔族据点，其中一处地方就在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
那片区域位于彩鹿峰所处山脉，那里曾经是彩鹿族的领地，后来被魔族入侵，形成连接乾元界与魔界的稳定空间，如今早已被魔气沁透，同时被人妖两族合力封禁了那片山脉河流。
只是那些封禁主要针对的是魔界规则和魔气渗透，不知因何缘故，这些封禁并不禁止魔族的行动，因此时而就会有许多低阶魔族或魔兽向外入侵。
按理来说这本来属于妖族内部的事，但当初魔族入侵之时，重伤了那片区域的妖族势力，并侵入人族边界，人族在赤心剑宗的组织下，迅速反扑，同时，从魔族收回来的地方人族这边并没有归还的意思，妖族内部声音似乎也并不统一，最后彩鹿峰反而成为了人妖两族的分界线之一。
苍狼王在有一次和余贤相遇后，就冷漠的离开，按照白羽所言，他只是负责联络苍狼平原附近的妖王，苍狼王所属自然会由妖族那边的高层领导。
“你们在魔族之内安插有内线？”余贤询问。
白羽点头：“事实上，人妖魔三族彼此都有各自的内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否则魔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察觉到我们南疆人族内部的动荡，其实说是三族彼此内部都成了漏斗也不为过！”
余贤好奇：“为什么不查一下？至少清理了我们这边的奸细，这样至少在情报上我们将占据巨大的优势。”
白羽无奈：“我又怎么知道？而魔族和妖族之中也没有清理我们内线的情况，很多修士都认为，这或许是三族高层内部达成了某种默契。”
余贤愕然：“你们赤心剑宗不是南疆三大宗门之一吗？你作为核心弟子，连这么简单的消息都不知道，还需要听小道消息？”
白羽看了一眼余贤，沉默半晌才道：“我不过区区元婴初期，之上还有化神、返虚、合道甚至掌道境老祖，更甚至再上面境界的圣境都有可能参与，我凭什么知道？”
白羽叹了一口气，又道：“你别看现在合道境之上的修士不出，但我们都是他们的棋子，作为棋子自然要有棋子的觉悟，否则你就该出局，棋子出局又会有什么下场？”
余贤默然，他深有感触，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他即便是已经知道自己被人操纵，最后难免一死，也不得不按照大梦的安排去做，这就是大能的恐怖——随手落子，已成定势！
“没想到以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剑修，在这片天地之下，也只能黯然自晦。”余贤心中暗叹，这话是不能明面说的，他甚至怀疑自己说出这句话会触碰整个赤心剑宗那敏感的弦。
“剑修又怎样？如果不是因此，我赤心剑宗又何至于偏安南疆这一隅？”白羽似乎是听见了余贤的话，毫不避讳地感叹出来，这或许是他作为剑修在这天地之下所能保留的最后的骄傲了。
“余兄，本次抵御魔族的入侵，一定也是把它们赶回彩鹿峰一带就算结束，而我们也不是主力，但如果可以，还请你能够全力配合我，多杀一些魔族！”白羽神色诚恳，眼中隐隐寒光外露：“我不知道那些高层究竟是怎么计划的，我只知道这千百年来，魔族杀了我人族无数修士，这累累血债，必须用它们的血来偿还！”
“我尽量！”
白羽眼中难掩失望，余贤甚至连“我尽力”都不愿意说，是这么的敷衍，他虽然隐隐察觉余贤似乎有什么苦衷，但难道还有什么比人族的血仇还要大的吗？
“理解理解！”最后白羽还是用上了他的口头禅：“余兄必然是来自其他世界，有着自己的目的，我不怪你。”
“……多谢！”
……
“暮雨师妹，你不要管我们，你身上没有追踪印记，你快逃！”
一处山脚的丛林中，几个气息并不稳固的修士在一处隐匿阵法中，他们神色慌乱，衣衫褴褛，很难想象这些修士大都是元婴初期的修为。
其中一个中年修士正在对一个面如冰霜，但神色同样憔悴的女修急声低吼：“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已经被出卖，此次已是必死无疑，但你不同，你不仅身上没有印记，而且是我们中天赋最好的，七水界的希望就交给你了！”
不远处，数道身影正在急速向这边搜索而来，似乎正是这些人的追踪者。
中年修士更加焦急：“找到余贤，他一定是我们七水界人族的一个后手，来不及了，我们的阵法根本瞒不住那些人，你再犹豫，我们这些人就死在你面前！”
中年修士说着，身上的气息突然剧烈混乱起来，这竟是要自毁修为，自绝生命的意思！
其他修士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中年修士决定以死相逼时，他们终于从打坐中缓缓站起，做着和中年修士一样的事——以死相逼。
苏潇潇神色复杂，在难以控制自己的冷漠，嘴唇微张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这些人正是当初受命毁掉连接魔族和七水界空间隧道的一批人，他们当时侥幸完成任务后，随着七水界高层的指示进入一处空间裂缝，却“意外”地进入了乾元界。
一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和余贤一样纷纷感到一种修为不再被束缚的感觉，可是随着他们突破到元婴期后，噩梦就突然到来。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极为清晰的波动，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突然有一群来历不明的存在，他们身上有灵力、有妖气、有魔气，这些人像是秃鹫一样，突然出现，彼此争斗的同时，把他们分食——很多人都被抓捕，只有极少数人逃了出来。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被人种下了追踪印记。
可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只要不突破到元婴期，那种印记就一直在隐匿，不会出现，也无法解除，除了苏潇潇，她是唯一一个突破到元婴期却没有印记的人。
起初苏潇潇被幸存下来的很多修士针对，可是苏潇潇总是为他们断后，甚至有一次差点身死，才让这些惶恐之人冷静了下来。
然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可怕的现实，他们早在出发的时候就成为了弃子，除了苏潇潇。
而苏潇潇身上又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的天赋固然极高，但是当时也有好几个修士不弱于她，苏潇潇更是只会杀戮，在很多方面反而不如那些修士，所以聪明的修士很快想到了当初那个人人唾弃的域外之魔——余贤！
事实很残酷，但苏潇潇只有这一点明显区别于其他人，而且据闻余贤也早已进入这个世界，这让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余贤是他们七水界人族内部之人。
再没有其他解释可以确定为什么苏潇潇会这么特殊了，这些修士更多的是不理解。
长久以来的观念中的恶魔，整个人族唾弃的存在，竟然是自己人！
以至于这些修士中很多修士都有些难以接受，这是精神理念上的崩溃，是对自己过去许多大义的否定，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感。
为什么如我们这些人一心向人族，满腔赤诚，最后反而被抛弃？
可这些人被选出来之初就因为他们是坚定的救世者，虽然痛苦，虽然有很多不解，但他们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事实。
“魔族未尽，身不归乡，诸位道友，轮回再见！”苏潇潇强忍悲痛，转身离去。
悄然而走的苏潇潇背后突然爆发剧烈的波动，一道悲怆的声音远远传来：
“人族负我，我不负人族，死来！”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