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问鹿村在何处
过了槐林,就是赶集的镇子了。
镇上人来人往,附近的人都来了,毕竟这边的集每年只有两次。村里人,没有那么多来钱的路径,也不可能天天寻思着买这买那的。
陆小北好不容易到了镇上,放下背篓,拿出腰间别着的竹筒,喝了口水。擦擦汗,重新背上背篓,先奔着镇上的草药铺子去了。
因是常客,倒也没费多长时间。
“陆兄,这是两贯六十八文,你收好。”
“多谢耿兄,下次还需什么药材。我多备下一些给你送来。”
“陆兄,还是白术,茯苓。如有大血藤,高价收。”
“好嘞,我若在山上发现了别的就一并带来,你看着收。”
“多谢陆兄,还望上山采药小心为上。”
“耿兄,告辞。”
陆小北怀揣两贯半的大钱,离开药铺,手里攥着十几个铜板。
“两口缸一百二十文,可是如今我自己来,这些东西我该如何拉回去。”
心下打着盘算,往年自己和爹爹俩人来买东西,还可分开一人背着一半回去。
可是这缸,自己顶多背着一个回去。失算,怎么没想起来这个事,拉着老爹来就好了。
不然,整个推车?一个推车也才几十文左右,身上还有些兔子皮,若是赶上车马行的掌柜好说话,应该还可以再少一些。
一边寻思着,陆小北便奔镇西而去,西边有驿站,车马行就在驿站不远。无论多钱,看看也是好的,总要为下次做打算。
虽然镇子不大,但毕竟是好几个月一次的集,卖东西的路边一摊接一摊,买东西的一摊一站脚。
“谁踩了我的脚!”
“这是谁家的小孩舔了我的面人!”
“娘,娘,我想要那个风筝!”
“哎呀哪个杀千刀的摸了老娘的屁股!”
“我的钱袋!我的钱袋!抓小偷!”
“你瞅啥!”
“瞅你咋的!”
“哎嘿看我个暴脾气!”
陆小北护住胸口的大钱,低头不抬眼的从嘈杂的人群中穿行而过。
若不是为了换些东西,这赶集有什么好的。人多,嘈杂,不过一些吃的玩的。
若没需求,我才不来。
快到车马行时,人也少了许多,因为旁边的驿站多为官员使用。
那些骑马的大老爷横冲直撞,就算是马把你撞飞了,大老爷还要说是你们这些贱民冲撞于他。把人拉进大牢里就出不来了,出来也都是半死不活的回家活不了几天了。
虽然这驿站很少会有骑马的人来,但万一碰上一个,就是不幸。村夫多有趋吉避凶之术,惹不起,躲得起。
路边已没有什么摆摊的人了,陆小北长吁一口气,抬起头来。路旁一只漂亮的青花骡子立在那里,拉着一辆两轮车,车看起来挺好,半圆顶棚,两边有窗,前后还挂着个布帘。
车前坐着一个人,双腿搭在骡子屁股上,背靠车框,双手交叉枕于脑后。头上戴着个大草帽,盖住了鼻子以上的位置,只露出俩鼻孔和咬着秋海棠的嘴。
此人身上靠着一块木板,上书几个大字,“寻鹿村!五两白银!”
陆小北眼睛一亮!五两白银!这不是事儿啊!都可以买辆驴车了!不就是去鹿村吗!
当即,陆小北屁颠屁颠的背着背篓小跑过去。
“这位兄台,不知你寻鹿村做甚?莫非,你也是朝廷通缉犯?还是被仇家追杀至此?”
戴着草帽的人听见有人问话,“呼”的一下坐直身子,掀起草帽。年纪不大,浓眉大眼,方脸,嘴唇略厚。
“兄台,你可知鹿村在哪里?不能指个方向就拿钱,我要你带我看到鹿村,进到鹿村,在鹿村住下!”
“鹿村还是有规矩的,不得直言不讳。我只能告诉你从槐树林走。”
“在下慕名而来,江湖上谁人不知,鹿村有高手,不传世人。只是在下在这镇上已经打听了几个月了,所有人都说鹿村从槐树林走。你这信息换不得钱啊。”
“额…你是来寻师傅的?那我还真帮不了你太多,这个你要看缘分了。”
不是没有人来拜师过,村里有些老头,都是被朝廷或者江湖追杀至此的。江湖上自有他们的传言,若没听到死讯,那多半就是来了鹿村。
有些武痴或是背负着深仇大恨之人会来此寻找鹿村,想碰碰运气,万一就被哪位隐世高人看中收下为徒了呢?
在鹿村待个十年二十年,出山便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或是凭借着一身高强的本领,叱咤江湖,风生水起。
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来鹿村的人,多是在外活不下去之人。万般无奈之下才到此地,只求浑浑噩噩了渡残生……,哪里还有心思教导他人。
村里对于往事,真真的是个,莫再提,莫再讲。
若是碰上个鹿村的老人来此,压根不会多看此人一眼,自己逍遥快活岂不是好的很,没事给自己添什么麻烦。
不要以为拜师收徒是个简单的事儿,什么徒弟伺候师傅,为师傅洗衣做饭照顾起居甚至养老送终。
这世间,多的是师徒翻脸不认人的常事。
为什么朝堂有令,“天地君亲师。”这是一个思想的问题。
人世间,多的是父母不养,买卖妻女,欺师灭祖,离经叛道之事,世间愚昧自私之人大有人在。
只有让这些人都被他人唾弃,举步维艰,让世间有了人伦道德规范,让人们明白只有尊敬与爱护才能得到他人之助,才会让更多的人不去学他们。
有礼,才有理,才有行事准则。哪里没有规矩,哪里没有人群。
可偏偏依然有那小人得势,或污蔑,或陷害。反而那一身浩然正气之人,哀叹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世道,太不公。
陆小北想想,还是不要多说了吧。村规不得直言不讳。谁知道说多少就是错的,反正话多错多是肯定的。